夏暖兮说着顿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感情中,曾菲菲的背叛伤她更多更深,本来以为友情是无往不利的感情,是更加值得珍惜的对待。
毕业一年后,孟嘉译顺理成章向夏暖兮求婚,夏暖兮上学早,毕业那年才二十一岁,准备结婚那年,二十二。夏家父母虽然舍不得,还是答应了,他们见过孟嘉译,也相信女儿的选择,将女儿托付出去,带着伤感和欢喜的两种感情,将婚事张罗得很大,几乎将所有亲朋好友都请来了见证女儿的婚事。
结婚前夜是在宜城过的,宜城名字中带着个“城”字,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夏暖兮是从这边嫁出来,第二天就会跟着孟嘉译一起到临川他的家真正领证举行结婚仪式。
那晚,那个小小的县城所有亲朋好友都到齐了,夏暖兮穿着婚纱出来的时候,却迟迟没有等到孟嘉译。她咬指甲的时候将食指咬破,最先出现的却是曾菲菲。她一出现,突然跪倒在夏暖兮面前,哭道:“兮兮,嘉译他爱的人是我,他是不会和你结婚的了,求你成全我们!”
夏暖兮当时懵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狗血的剧情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她知道她在忙的时候孟嘉译单独陪曾菲菲过节,知道他们一起出游,知道他们以兄妹相称,知道他们一个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一个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妹。却从来不知道,他们早就背着她,产生了另外的感情。
孟嘉译跑得满身是汗的冲过来的时候,夏暖兮带着期盼看着他,希望他会站出来说这是一个误会,是菲菲想多了产生的错觉,他走出来,却是执起了曾菲菲的手。
他说,曾菲菲比她更需要他。
他说,曾菲菲更柔弱无依,离开他,她会过得很好,而曾菲菲却会因为失去他而崩溃。
他说……
夏暖兮一向冷静自持,在那一刻却哭得泣不成声,夏爸爸瘸着腿上去打孟嘉译,夏暖兮冲过人群,扶住了父亲,只说了四个字,“让他们滚!”
看着孟嘉译和曾菲菲手牵手离开的背影,夏暖兮痛苦地摔倒在地上。
夏暖兮的手术就是在那晚做的,先前她痛经的毛病就有点严重,每次来例假都痛得满身大汗,最严重的时候还晕过去一次。每次去检查,医生都查不出什么毛病,甚至好多医生都笑笑说:“年轻女孩子,以后结婚了自然就好了。”
那个时候夏暖兮不明白医生指的什么,母亲却上心,总是追问她和孟嘉译发生过什么亲密事情没有。夏暖兮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读书的时候感情都很单纯,何况每次她和孟嘉译的约会,常常都有曾菲菲一起,两人连接吻的机会都并不多,偶尔亲亲,也不过是嘴碰嘴。
那晚夏暖兮突然腹痛如绞,痛苦地晕了过去。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最初诊断是宫外孕,需要马上动手术。杨慧芳和夏振华根本不相信,夏暖兮醒过来,只是哭着一直摇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从来没有和孟嘉译发生过关系,怎么可能怀孕?
医生被质疑,也被气急了,“那你们转院好了!”
转到市里的医院,最终确诊为是子宫内卵巢细胞破裂,这种病本身就比较罕见,发生在年轻的女孩子尤其是处女身上,就更加罕见了,各类症状和宫外孕都极其相似,所以之前的医生会诊断错误。她之前痛经很严重,也是受到这个的影响。
夏暖兮在市医院住了一个月,她被悔婚的事情在那个不大的小县城本就掀起了很大的波澜,随处都能听得到风言风语传出来,不是她的错,却被传得很是难听。
尤其是她这个发生得太过巧合的病,加起来就更加被传得难听了,夏家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解释一次夏暖兮的病情,外面的人甚至好多亲戚都默默地认为她是婚前被抛弃,真的做了拿掉孩子的手术。
那段时间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痛苦打击,不仅让夏暖兮承受着不堪承受的负荷,夏振华和杨慧芳也是急得白了半头的头发。更加雪上加霜的事情是,医生说做过这方面的手术,受孕几率肯定要降低,身体受到的影响也很大,但是到底降到多低能不能受孕,医生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说法,只说后续注意观察和复查。
后来这五年时间里,夏暖兮一直将自己放进自己独自的世界里,从来再也没有谈过感情的事情,在家乡那个地方,更是怕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从来都不参与老家人介绍的那些相亲活动。因为被误传她拿过孩子,有些媒人将一些歪眼睛缺胳膊腿、或者离异带着十几岁孩子的人介绍上门来,被夏振华气得拿棍子连媒人一起打出去。
是因为父亲生病才下定了决心结婚的。这五年来,父母为了她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忧心忡忡,承担了和她一样多甚至更多的精神压力。他们只盼她能嫁个普普通通的对象,能踏实过日子对她好就行。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在李伟军悔婚那次事件中,又再次变成了奢望。
曾经有一刻,夏暖兮是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嫁出去,这辈子只能一个人这样了。
孟嘉译几年前就去了国外,他们那家报纸实力雄厚,他做了报纸驻美国的记者站站长。这些,都是无意中听说的,夏暖兮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出现在生活里,将平静生活掀起波澜。
夏暖兮一边回忆起往事的点点滴滴,一边淡淡的叙述着。很久没有说过这些事情,再一次说起,那些痛苦又被重新感受一遍。她的泪水掉下来,是冰凉没有温度的。
说着这些,夏暖兮却意外地平静下来,并没有再去咬指甲,但是紧紧攥着的拳头,指甲已经掐入了手心里。只是突然觉得好无力,累得不想再动再说话,怔怔地,一滴清泪慢慢地滑落下来。
王柏臣伸出大掌,触到她脸庞的时候,屈指用指节勾掉了她的眼泪,将她抱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她伏在他怀里,双肩颤抖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只是更加加重了胳膊的力度,轻轻说:“有我在。”
她在他怀里颤抖着,因为这句话,更加不能平静。
静静抱了她一会儿,王柏臣轻声说:“要不要去睡会儿?”
夏暖兮咬唇点点头,抬起眼眸的时候,王柏臣低头,吻掉了她脸颊上残留着的一滴泪水。
夏暖兮马上低下头去,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连发丝边的耳朵,都红透了。
王柏臣抱着她一起上床,闭上眼睛,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想最大限度平复她不安稳的情绪。夏暖兮真的累了,躺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渐渐睡着了,睡得有点不舒服,在他臂弯里翻转身体,王柏臣的手臂缠着了她的发丝,怕她不舒服,收回手来。夏暖兮在睡梦中抓住了他的手,“阿臣……”
“我在。”王柏臣倒是愣了一下,再次搂住她,和她并排躺卧在床上,唇角上勾起了隐隐的笑意。
夏暖兮是被饿醒的,没有吃晚饭么,睡饱了自然就醒来了,睁眼就看到王柏臣也睁开眼睛,他黑亮的瞳仁里印着她的眸子,她的眼睛有点浮肿,不好意思地握拳揉了揉。王柏臣笑:“醒了?我去给你煮汤圆。”
他先一步去厨房,夏暖兮穿好拖鞋跟他一起进了厨房。王柏臣拿起刚才那包汤圆,才发现天太热,已经化成了一团糊糊了,还好他那天多买了一包。水开了,他将火略微调小,把鸡蛋打了进去,等到鸡蛋凝固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将汤圆丢了进去。
夏暖兮自己都不怎么会做饭,奇怪王柏臣下起厨来居然有模有样。
王柏臣回头看夏暖兮,“在部队里学的。以前才去当兵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后来慢慢就会了好多。不过做得都不精细,都只是粗略地做一做,填饱肚子。鸡蛋你吃嫩一点还是老一点?”
“适中就好。”夏暖兮轻声说。
等到汤圆在锅里翻滚开来,浮在水面上,王柏臣将鸡蛋和汤圆全部盛起来,放在两个碗里。
水果汤圆的口感确实很不错,夏暖兮一会儿就将鸡蛋和汤圆连汤带水的全部吃完了,仰头笑望着王柏臣,“好饱。”
“我也是。”王柏臣留下的也是一个空碗。
“那……我去洗碗。”夏暖兮赶紧收拾了碗去洗,不会做饭就已经很不好了,总得要在这个家里分担点什么家务。
简单的碗和勺子,很快就洗好了,解开围裙,在毛巾上擦干手上的水。刚要回身,就旋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王柏臣伸出双臂圈住了她,低声说:“想抱抱你。”
“嗯。”夏暖兮的双手环过他的腰,回应了他的拥抱。
“一切都会好的,崽崽。有我在。”他抱着她,声音和缓、平稳。
这一刻的踏实和安宁,真的好满足好安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