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揉了揉我额前发,又是像极了林墨的动作,轻挑起嘴角。“傻瓜。”他说。
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静静地望着夜空发呆,耳边响着浪花拍打在沙滩上的声响。不想再说话,不想再出声,只想静静的,品尝回忆。
天空渐渐地亮了起来,一轮火红的太阳从海中升起,耀眼夺目。我从未见过日出,竟是这样美丽。
锦年站起身,弯下腰亲吻我的发。“生日快乐,安染。”他说。
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身影。
我回到了过去,忘了那是哪一年,我让他站在山顶上那块我最喜爱的石头上,他转过头来对我笑,他对我伸出手,“安染,上来,我们一起。”
他背对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当他转过头眺望远方时,侧脸完美的轮廓,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此时,一如当初,他背对阳光,亲吻我的发,温柔的祝我快乐。被遗落的感情死而复生,我记起了自己坚持已久的梦想。
雨生走过来,在我身旁蹲下,愣愣地望着初升的太阳。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打算就那样变成一块石头。
他笑了,突然之间,扬起了灿烂至极的笑容,从未见过他如此开心的笑容,锦年似暖阳,林墨如明月,而他,沉寂如一潭湖水,虽不动声色,却柔和万分,上善若水,便是形容他了。仅仅是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足以让人被牵动。
他说:“安染,生日快乐,还有……我喜欢你,就仅仅是喜欢而已。”
他终究是说出了口,我只能假装听不到。我懦弱,我怕选择,伤害与被伤害都令人讨厌,所以我自动屏蔽了他那句看似表白的话语。是的,我只要一句生日快乐,就够了。
回程的途中,我与锦年并排而坐,昏昏沉沉地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梦中,错过的人在对我笑。
我想,也许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
就像,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找到归宿。如此就好,如此就是最好。
就一直这样安逸的生活着,不再顾及那些不断叫嚣着的寂寞与不甘,不再理会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孤独。就如此随心所欲的继续积蓄感情,直到下一次爆发。
冬季天寒,一人在家待得无聊,免不了想出门晃悠的念头。
在衣柜里随手那了一套衣服穿上便出了门。
犹记得第一次遇见安染,她手足无措的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任由陈夕颜对她冷嘲热讽。那隐忍的模样,莫名的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曾为一个男人如此放低自尊。心中虽有怜悯,可想我童安何时又是会因为一丝同情而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的。
那夜回到家后,木子将前因后果如数道来。听了她的事,更加感同身受。何其悲哀,为一个男人,将自己都忘记了。
最后是怎样发展到后来的亲密的,我亦是记不清楚了。
唯独记得,她第一次到家里来时,脸上虽笑着,眉眼中却透着深深地孤寂。相处得越是久,越是能感受到她身上属于同类的味道。
她还是很单纯,以为我是多么脱俗的人,实际上,只不过是她不明白我的世故而已。
用木子来逗她,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更是难得的一阵喜欢。
她将爱情看得太简单,谁说的在乎就是爱了?每个人都有占有欲,只不过我的强盛了点罢了。
我沉默,她亦不多话。
安染身上有一种能让人安心信赖的气味。这些年来,每每提及,她总浅笑着说,大概是因着锦年吧,爱一个人久了,总是会潜移默化的向着他靠近。
第一次就喜欢上她,那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本以为她会是我看不起的那种女人,多话,像个怨妇。然而那个夜里,她只是浅笑着将我的牢骚一一接收。
几年来,见证了安染许多事情,她的专情,敏感,脆弱与坚强。无不让人动容。
自她与锦年、雨生回来后,整个人便更加沉寂了。不喜言辞,连敷衍都不行。
入秋那天请她到家里吃饭,她抱着小毅一个劲儿的逗弄,眉眼间满是宠爱。我问她,“安染,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正经找一个?”
她捏了捏小毅的脸,“告诉我,急什么,总之遇到了就不会错过的。”
“你已经错过太多了。”
安染轻叹一声,“错过的都过了,总惦记着做什么?”
“放不下的是你。”木子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小毅对她说。
“也许是吧,有些怕了。”安染斜斜的躺在沙发上,目光迷惘的望着天花板。
“干嘛总是这样庸人自扰。”
“因为我是庸人嘛。”
她懒懒的模样,看上去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她去专心的人或事。让人看着心慌得紧。
夜晚,送她离开。
还是那个公交车站,还是那盏昏黄的绿灯。
她身着长及脚踝的白色连衣裙,指尖点燃一根香烟,行在我身侧。轻哼着歌,一首(蝶恋花),入耳竟是无尽苍凉。
安染坐上靠车窗的位置,头靠在玻璃上,对我微笑,那时我从未见过的淡然。她终于长成了她希望的那样。
目送她离开。小毅在我的怀里吐着口水泡泡,低头亲吻他粉嫩的小脸,内心的担忧渐渐平息。
如她所说,这样,也是好的吧。
初识安染,她背着帆布包,一头蓄了不久的发散落在削瘦的肩。在往后的日子里,细细回忆起来,那便是她最是为瘦弱的时期。只是,那时的她,纵使看似脆弱、不堪一击,却带着朝气。比起往后淡漠的她,我更爱她偏执的模样。
那日,她站在我面前,在我问及她父亲时,对我说:“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时的她,第一次流露出骨子里的淡漠,那清冷太过渺小,不足以盖过她的倔强。我待她好,她当我怜悯她,虽然口中道谢,可我知道,她必然是腹诽不止的。她与莫落太过相似,若不是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悲哀,我便会以为她不过是莫落换了副容貌,回到我的身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