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块带皮的五花肉放进水里煮熟，再趁这段空隙切好葱蒜，舀出一小碗剁椒，将橱柜里的白糖与酒拿出来放在一边。

肉煮熟后放在冷水里等它放凉，再动手拿出三个鸡蛋敲进小碗里飞快地搅动着，爸爸曾经夸过，小染打的蛋是最均匀的。这话虽不华丽，确实让我感动的。

肉凉后，拿起刀小心翼翼地切成片，我刀工一向不好，若是需要细心地地方，从来都是我可怜兮兮的央着别人来替我切。这一次竟意外地均匀。快忘了过程是怎样地，先放油下去烧热，然后倒入葱蒜，再将肉倒进去，飞快地翻搅着，顺手将那一碗剁椒倒下去，稍微有一些时候，打开酒瓶，掂量着倒了一小汤勺地酒，最后才放入白糖。待将那一碟回锅肉盛入碟中的时候，内心地感动胜过欢愉。

自幼，我就经常自己做菜做饭，上小学时，奶奶不在家的时候，就自己煮着饭，再在奶奶装着菜的篮子里找出一些喜欢吃的，自己动手。

那是三年级的一个下午，奶奶去了城北的一家香烛店买红烛，奶奶是一个虔诚地佛教徒，每逢初一十五便吃斋念佛，在门口燃上红烛，天不亮便开始清洗家中的佛像与供奉地烛台，一边清洗还一边碎碎念着。每每到那日，奶奶就会带着我们，三跪九拜地求佛保佑，因她的影响，我深信因果轮回，深信宗教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所有孤独无依的灵魂与苍凉的心有所皈依。

那天下午，在奶奶的菜篮中找到几个土豆，笨手笨脚地切成了块，一向喜甜食，打算做一份爸爸回来时都会为我做的“拔丝土豆”。傻了吧唧地将糖溶解后就将生土豆到了进去，尝第一块是生的，再多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生的。这样不断地循环，一直到上学的时候到了，才心虚地顾不着生熟，统统塞进了肚子里，洗了锅碗后匆匆地出了门。

时隔不久之后，在省城的爸爸回来看我和奶奶，我问他，“爸，为什么我做拔丝土豆老是做不熟。”

“你是怎么做的？”他问我。我便如实说了，我话音刚落，他就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将我抱起放在他的腿上，捏了捏我的鼻子，宠溺地说：“傻妹妹，土豆当然是要先炸熟再熔糖浆一起呀！”

大概是害怕我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自那之后，他每次回来，做菜时不管我是在做作业还是在与隔壁家的小女孩儿谈天，都将我揪到他身边，一本正经地说：“妹妹，看好了，这里要这样做，这样才不会糊知道吗？”

我一向都是三心二意的敷衍应付，一直到那天，爸爸一边跟我讲解着怎么做回锅肉，一边将手中地酒倒入锅中。原本神游太虚的我被那一阵浓烈地香味吸引，那味道光闻着就叫人垂涎三尺，惹得隔壁家的小妹妹也一个劲地讨吃。

思绪被林墨地开门声打断，再回过神来，奇迹般的发现了自己竟然可以一边走神一边做事。

“做什么呢，那么香？”林墨没换上拖鞋就着袜子走进厨房，不等我回话擅自捻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嬉笑着打趣道，“这是怎么了，我们家积极向上的染子怎么那么有闲情，不去找工作回家当家庭妇女了？”

“懒得理你。”斜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继续说：“姑奶奶已经找到工作了，虽然比较底级，不过呢，像姑奶奶那么知足的人，这也是足够了。”

将锅里的紫菜蛋花汤倒进汤碗里，脱下围裙走回客厅，林墨狗腿地抬着菜放在桌子上，那好奇地神情就像一只被人逗弄地小猫咪，真是可爱极了。

“是什么工作？”他问。

“咖啡厅服务员。”

“在哪儿上班呢？”

“我们坐同一路车，只不过我比你少一站。”

“那敢情好，以后可以一起回家。”

“怕是不行。”我皱着眉打断他的话，顾不上他兴高采烈地笑容，自顾自地说着，“我要晚上十一点才下班呀！”

林墨一听立马跟我叫板，“你那是咖啡厅还是酒吧啊！那么晚下班。”

“不好意思，酒吧没那么早下班。”

“那你几点上班？”他想通了似地平静下来。

“中午1点。”

话音一落，情绪刚刚平和一点的林墨又开始咆哮着，他不优雅地吐出了一个脏字，然后嚷嚷着，“一天站11个小时？有没有搞错？”

看着他跟火烧屁股的猴子一样暴躁可爱地样子，火上浇油道，“还要穿高跟鞋呢，而且一个月只休息两天。”

没有意象中的怒火，他就像四川地变脸大师，一眨眼就换上了温和地笑容，伸过手，搭上我的肩，语速极慢地说：“染子，不如，不去了吧？”

“啪……”地打掉他搭在肩上地手，憋着笑佯装正经地告诉他，“林墨，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不如你先让我做着，有朝一日你发财了，我再回家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大小姐，如何？”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随你便了！吃饭吃饭！”

望着林墨孩子气地扒着饭不肯和我说话，只得再次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林墨，你知道的，人一辈子，总不能想着只捡舒服日子过，辛苦一点可以磨练人的意志，何况那地方很安静舒适，也还算清闲，只不过是开在酒店大堂里，难免要随着酒店地时间延缓一些。”

林墨抬起眼看看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说：“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太累。”

他的好让我无言以对。我不说话，他就一直沉默。谁也不肯先开口打破僵局。

睡觉时，他愣是转过身不抱我，我只得伸手去推他，谁知道这一推，就把他推下了床。想来是睡在一起久了，都忘了这是一张单人床，我夜里一向好动，怕是从前的夜里，林墨没一晚是睡得安稳的。

他黑着脸站起身望着我，我尴尬地挠挠头，整个缩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明天该买一张双人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