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爱到怎样的地步才会如此?我不懂男人,但我明白女人,她至少也是心怀愧疚的选择离开。
他说那么久以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歌唱,日以继夜的陪她酗酒,抱着她一言不发的陪着她沉默。
他说他以为这些就足够了,他以为这样就足以感动她,感动那个就连做爱也闭着眼不看他的女人。
我不明白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是怎样的,然而他絮絮叨叨的话最终化为四个字。
林墨抬起头,他编制的面具崩落,满眼的痛苦,他望着我说:“我好难过。”
不断地喝着酒,或许人在难过时总是不容易醉的,听了林墨的故事,心中不断地掀着滔天巨浪,爱或不爱,总是让人如此无奈。
林墨已经醉了,在我来到这个陌生城市的第一天,我的房间让给了这个失意的男人,他迷迷糊糊的抱着那只公仔,满足的笑着,脸上的泪水尚未干透,他撕心裂肺的哭泣好像还是上一秒。
窗外悬挂着一如往常的明月,树影摇晃,有些微醺,恍恍惚惚间竟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衣的青草少年。不由得怀念幼年时家乡的天空,城外山顶上那块突出的石头,那时,那个温柔的青草少年总是跟在身后,我唤他,锦年。他便轻声的回应,我在。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倚靠在床边,望着与家乡一样的明月,呢喃着那个铭刻在骨子里的名字,锦年,锦年,你能听的见吗?可以回应我吗?
听不见那声轻声的“我在”,晚风吹来,脸颊莫名的冰凉,有水滴滴落在扶着窗台的手背,寒彻骨。不愿承认那是泪水。
要我怎么承认我的脆弱,尚未离开时,就那般想念他。到此时,不过短短几日,竟已是渗入脾肺的思念。
将近天亮时才昏昏沉沉的入睡,大概是木椅太硬,所以辗转难眠。
没有梦境,安安稳稳的在沉睡中度过太阳升起后的每一分一秒。直到被饭香勾起食欲,才缓缓起身,洗澡换衣。
看看枕头下的手机,已经是傍晚7点左右。林墨似乎起得很早,照常下班,此时已经下班回来,在厨房里做菜。电饭锅就在客厅的角落,一阵阵饭香引得肚子一阵叫嚣。
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滴洒落在脸上,落在身上有些冰冷。浴室里摆着一瓶新买的芦荟沐浴露,拇指一挑,打开瓶盖,那熟悉的香味窜到鼻尖,似乎能看见童安的容颜,这熟悉的味道,真让人安心。
将身体打湿,在掌心挤出浅蓝色的沐浴露,均匀的抹在身上。从未如此仔细的观察自己,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女人,并不该固执的为了一段爱情,将其他人拒之门外。轻轻的哼起陈升的(然而),耳边似乎能听到隔壁厨房林墨炒菜的声音。
肉倒进油锅里的“滋滋”声,还有他吹着口哨附和歌声的旋律。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相遇能成为彼此的救赎,是不是会很美好?
擦干身上的水滴,换上昨天买的睡衣,将浴巾披在肩上,一边跨出浴室一边努力地擦干尚滴着水的头发。
林墨还在厨房里忙碌着,身旁的桌上放着两碟炒好的菜。踱着步子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满头大汗,抽风机呼啦啦的声音格外刺耳。“谢谢你。”我对他说。
他抿着嘴笑,没有说话,我却能看见他眼底的欢喜。孩子气的将手伸到他面前,凑到他鼻尖,嚷嚷着,“闻一闻,香不香?”
稍不注意,发尖的水低落在锅里,油“嘣……”地一下炸开,他无奈地附和着,“香香香,姑奶奶,你让我安心做菜吧。”
“这菜不能要了!”擅自将电磁炉关上,端起桌上的菜,嬉笑着看向他无奈的表情,“将就着这两个菜吃了吧,吃完了带我四周溜溜。”
林墨的手艺非常好,好到我以为他曾经是靠开馆子营生的。谄媚的夸着他的手艺,顺便将以后做饭的任务扔到了他的身上。他嗤笑着拍开我放在他肩上的手。他说:“得了,你不在我也是一个人做来吃,不过多双筷子,不必说那么多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知道自己懒得出奇了,林墨没有勉强我做任何事。然而我也知道,他的容忍最多只是一个月。我开始考虑,是不是一个月之后要换一个地方呢?
天色渐渐的黑了,林墨家楼下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广场,花坛边坐着热恋中的恋人,年迈的老人。那些陈旧的健身器材上,有一群削瘦的女孩子在不停地叫嚣着减肥宣言。经过她们身边时,林墨严肃的告诉我,“安染,你可别学着这些个小妹妹整天嚷嚷着减肥减肥,我最怕听到这个了。听我的,该吃吃,女人能吃是福,准没错!”
举起自己的左手,望着林墨一脸严肃的表情,同样一脸认真的告诉他,“墨墨,我要减肥!”
别用那么认真的表情叫那么恶心的名字。他一脸“你让我死了吧”的表情。
“哦,那我要减肥。”
“呸。”他狠狠地对着我说:“看看你,再瘦就跟菜市场里拔了毛的鸡一样了!”
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积郁已久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身边有一个关心的人就是这样。所有的烦恼,都会因为他故作诙谐逗自己开心地模样,而扔到九霄云外。
寻了花坛边缘的位置坐下,掏出口袋中的红万,一人叼着一根,为他点燃,再低头点燃自己的。深深地吸一口,缓缓地吐出来,烟熏到了眼,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他递给我一张纸巾,忽然想笑,忘记在哪部电影里看到的,随身带纸巾的男人,肯定是个大好青年。
“说说你和他的故事吧。”林墨突然说。
“我爱他,他不爱我。”
“那么简单?”
“废话!”
“我不信。”
“那要怎样?”
“拜托,至少有点纠葛才值得你意志坚定那么久好不好?”他一脸诧异的望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