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员一愣,反应过来马上道歉。
陆则冬翻了个身,仰躺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跟陆靖深长得一点都不像。
他唯一遗传老陆的应该只有身高了。
至于五官脸型什么的,像极了他的母亲蒋熙。
但他其实更喜欢老陆的长相,不娘炮,特别有男人味。
少年扭头,望着趴在枕边的胖猫,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喂,你说我会不会是隔壁老王的孩子?”说着,先把自己逗乐了,他往门口瞅了瞅,对着猫儿道:“这话不能让老陆知道,不然一定揍得我屁股开花。”
陆靖深今晚去的是一个商局。
一个大包间,两张桌,一桌坐老板领导等主要人物,另一桌坐的是秘书助理。
烟味呛鼻的房间里,推杯换盏间的热闹自不必说,今天跟着陆靖深过来的是个女助理,酒量不行,没了挡酒的人,陆靖深也多喝了两杯,之后背靠椅子坐在那,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只看旁人举着酒杯称兄道弟。
明峥借口上洗手间从外面透气回来,坐到陆靖深身上,低声说:“高院几位领导在隔壁吃饭,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这番话说的有些不怀好意,更像在借事打趣。
陆靖深余光扫他一眼,没作搭理,端起杯子喝了口白开水。
晚饭后,自然还有节目安排。
众人去的是酒楼旁边一家高档娱乐会所。
今晚组局的人拍了拍手,门开,依次进来十几个穿统一服装的小姐,瞬间,整个包厢沉浸在奢靡浮华的氛围里。
明峥发现其中有个女孩模样清丽,二话不说拽到陆靖深身边:“来,今晚你陪陆总。”
女孩见陆靖深靠边的沙发上,话不多,比起其他大腹便便的老总,不仅身材没话说,长得也好,又听那人说是老总,心想自己今晚走大运,立刻殷勤地坐过去,柔柔绵绵的跟着喊了声陆总。
陆靖深闻声偏头,看到身边的女孩不过二十二三岁,五官秀气漂亮,留着空气刘海,绾了个花苞头,穿了一身白色衬衫和黑色一步裙,这打扮,有些显老成。
见男人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女孩脸颊微红,在風月場所待久了,顾眸生盼间自然而然流露出妩媚的风情。
她刚准备搭讪,男人已经转开眼,专注地看着前方搂着美女唱歌的老总。
明峥一直在旁边注意着陆靖深这边,见他又跟柳下惠似的,忍不住冲朝自己求助的女孩使了个颜色,示意对方主动点。
女孩倒了杯红酒,端起来:“陆总,这杯我敬你。”
“放着吧。”陆靖深面色平静,他的声音寡淡,让人没办法接下去。
女孩看到其他老总都已经尽兴的在玩,只有自己身边这位陆总,只是安静的抽烟,别说是对自己动手动脚,就连说句暧昧調情的话都没有,心里顿生挫败感,但瞅着身边男人将香烟搭在烟灰缸的边缘,用修长手指磕了磕,动作娴熟又有男人味,怎么也不愿意把他身边的位置让出去。
晚上9点50分,陆靖深以家里还有小的要照顾为由,起身告辞。
陆靖深有个儿子的事,在圈内不是秘密,加上那孩子母亲是已逝的蒋家女儿,在场的没人敢强留他。
因为喝了酒,陆靖深没自己开车,找了代驾。
回到湘庭湖壹号,已经是夜里十点半。
陆靖深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头隐隐有些痛,他没把胡嫂叫起来煮醒酒汤,扯了扯领带,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踏上楼梯。
经过陆则冬房间,听到一声猫叫,陆靖深停下了脚步。
拧开房门,一道矫捷的黑影飞快的窜过来,绕着他转了几圈,最后亲昵的抬起前爪抱住了他的西裤。
借着走廊的壁灯光线,陆靖深才看清缠着自己的是一只灰扑扑的猫儿。
房间里,陆则冬两条长腿夹着被子呼呼大睡。
陆靖深从床榻上收回视线,又看向还在扒自己裤腿的猫,家里除了尼可再也没养其它动物,这猫又是从陆则冬房间出来的,陆靖深回忆起傍晚回来时陆则冬那只鼓得不正常的书包,应该就是那会儿带回来的。
至于怎么处理,现在夜已深,得明天再说。
替陆则冬盖好被子,陆靖深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然后才起身离开。
他回房间,那猫亦趋亦步地跟着。
陆靖深皱眉,对猫科动物,他素来不怎么喜欢。
想把猫挡在门外,未等他合上门,那猫好像知道他要赶它,嗖的溜进屋内,趁着卧室还没开灯,往角落一钻,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靖深无暇理会这猫,将脱下的西装丢在床榻上,进了淋浴间冲澡。
十分钟后。
陆靖深穿着深色浴袍出来,拿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发梢,橘黄灯光下,他冷硬的五官轮廓柔和不少,没有了白日里的凌厉,从某些角度望去,略显年轻,不像是一个已过而立的男人。
拖鞋突然踢到什么,阻止了他的脚步。
陆靖深低头,那只猫正仰着肚皮躺在淋浴间门口,歪头瞅他,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架势。
如果说,刚才是因为光线不好,那现在,陆靖深已经认出这是谁的猫。
这猫为什么会到陆则冬手里,确实让人费解。
毕竟当时,他是亲眼看着苏荞把猫带出宠物店的。
陆靖深用脚把沉甸甸的猫往旁边拨了拨,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药,倒了两颗药丸吞下去。
那猫已经追过来,仰着脑袋,以为是好吃的,喵喵叫着要分一杯羹。
卧室开了一扇落地窗,夜风吹起透明纱帘。
陆靖深没理会那猫,从西裤里拿出烟盒跟打火机,靠坐在床头,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一手护风一手打火,当烟头燃起忽明忽暗的星火,他把烟从嘴里拿开,同时又将打火机随手扔在了床头柜上。
细白的烟雾从薄唇间溢出,也缓解了他头痛的不适感。
陆靖深闭目休息,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唰唰唰的声音,他睁眼,看到那猫正用爪子拼命挠着床沿。
像在抗议不满,见他望过去,那猫挠的更凶。
陆靖深眉头纠紧,蓦地站起身,嘴里咬着烟卷,拎起那猫打开房门,丢出去!
他没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能忍受这猫在屋子里这么久。
不到十分钟,那猫又在外面挠门,可能因为愤怒,喵喵的叫起来。
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陆靖深起身去开门,在那猫抬头望过来之际,右手拎住那猫的脖子,带着它径直下楼,那猫突然乖的要命,缩起两犯案的爪子,任由这个男人把自己丢进了院子的狗笼里。
眼看那猫张嘴又要叫,陆靖深冷着脸呵斥了它一声:“大半夜叫什么!”
那猫斜他一眼,晃着尾巴,转过身把屁股对他。
倒是旁边的德国大狼犬,发现陌生闯入者,凑过来嗅一嗅气味,那猫突然抬起一爪子拍在狗鼻子上。
鼻子是狗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嗷……”尼可吓了一跳,往笼子角落退了退,全无平时里耀武扬威的态势。
陆靖深看到尼可被欺压得缩在角落,倒是那猫明目张胆地霸占了大半狗笼,竟生不出气来,反而发出一声笑,然后不再管这一狗一猫,转身进了别墅。
回到楼上,被搅了睡意,整个人越来越清醒。
陆靖深的视线被衣帽架上的白衬衫吸引,不禁想起那次电梯里衬衫领口上红色的唇印。
今天下午,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她,嘴唇上涂的也是同色口红。
双臂高举到脑后交叠,陆靖深身体往后靠着床头,那张刘海下白净的脸庞映入了他的脑海里,毫无征兆的,在这个深夜,包括她绾起发髻、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丽质身姿,突然有些挥之不去。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不管大半夜,一个电话拨给了恒丰老总。
苏荞丢了猫,一晚上都在外面找,还拉上慕安安和陆放,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到天河湾。
宠物店老板还帮忙把寻猫启事发到朋友圈。
得知猫不见了,梁慕贞只是神色平静的说了句‘丢了就丢了’,没有不悦的表现。
苏荞不认为梁慕贞内心真对这只猫不在乎,秦阿姨说梁慕贞在天河湾住了多久,那猫就陪了梁慕贞多久。
一定程度上,梁慕贞肯定把这猫当成孩子在养。
现在,她把梁慕贞的孩子弄丢了,不用梁慕贞责备她,她自己已经寝食难安。
苏荞把丢猫的地点一个个排除,最后锁定了宠物店。
她记起弯腰捡纸巾盒那事,那会儿为通气,她把车窗都开了,猫笼的那个关门旋钮坏了,元宵应该就是那会儿逃出去的,可是,他们仔仔细细问了住在宠物店附近的人,都说没看到一只灰扑扑的胖猫。
冲完澡,苏荞身心疲惫地躺在床榻上。
宠物这种东西,丢了很难再找到,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她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放弃。
哪怕她再买一只差不多的英短赔给梁慕贞,那也是不一样的,元宵只能是元宵,其它猫都取代不了。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搁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晚上,苏荞有静音的习惯,等她发现有电话进来时,对象已经打了个。
号码不是苏荞通讯录里,以前也没见过,但显示是海城本地的,如果是推销騷擾电话,不可能大半夜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打,所以,苏荞按了接听键,她把手机贴在了耳边:“你好,哪位?”
“陆靖深。”片刻沉默,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苏荞顾不上换衣服,只在居家服外套了件外套,也没有打扮,拿了根皮筋随便一盘头发,急匆匆的出了门。
直到轿车开上高架桥,苏荞才逐渐冷静下来。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11:46分。
当陆靖深说猫在他那里,她脑门一热,只问了他什么时候能拿猫,他说现在就可以,她立马不过脑的接了一句:“那在哪里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