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荞脸有些红,寻了个借口挂断电话。
把手机搁在盥洗台边,她脱掉身上的线衫,呼吸间,是洗过澡弥留的薄荷沐浴露香味,跟刚刚闯进卫生间那刻迎面而来的气息一样,她稍低头,看见脚边有些烟灰,沾了水,把地面弄得有些脏。
苏荞处理了下线衫,用吹风机弄干,不仔细看,不会发现淡淡的血迹。
从卫生间出来,她碰见刚睡醒的陆则冬。
她也发现,陆则冬睡觉的房间,不是他昨晚下完棋进去的那个。
陆则冬像感觉到她的疑惑,解释:“这老陆的卧室。”
“你爸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荞忍不住问他。
陆则冬一脸茫然,东张西望:“老陆回来了么?”
说着,趴在过道围栏上,往下喊了一嗓子:“老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凌晨。”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从楼下传来:“既然醒了,刷牙洗脸,下来吃早餐。”
那日争吵后,父子俩好像已经和好如初。
陆则冬哦一声,乐颠颠的跑回自己房间洗漱。
苏荞回客房拿了包,深呼吸,然后下楼,心里暗示自己,她不是故意看的,纯粹意外,也怪他自己没锁门。
走下台阶,苏荞看到那人正叠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茶桌上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他穿着筆挺西裤,暗细蓝色条纹的衬衫,修干净胡茬的下巴干净,又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老李刚巧牵着遛弯回来的尼可回来。
进别墅门口,他瞧见站在楼梯边的苏荞,笑着道:“苏小姐醒了?”
苏荞从客厅收回视线,看着老李也是一笑。
“陆总也起了?”
老李注意到坐在客厅的男人。
尼可突然从他手里挣脱,在玄关处抖了抖梳理过的毛发,兴奋的嗷一声,撒欢地跑进别墅,它没有直接去主人身边,跑到楼梯口,两前爪一抬,扒着苏荞不放开,两后肢滑稽地颠簸。
百来斤的大型犬,一下子冲过来,苏荞被它扑的身形不稳。
看到狼犬那口锐利的大白牙,她心里有抵触,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僵硬地站着。
陆靖深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尼可!”
不像是呵斥,更像在警告。
果然,狼犬立刻放开了苏荞,委屈地呜呜,跑去客厅,扒着沙发边沿,露出一些舌头讨好主人。
苏荞趁机走到玄关处,刚把一只脚放进高跟鞋,尼可又飞快冲回来,咬住她挎在肩上的小方包,然后仰着大脑袋瞅她,等苏荞回过神要去阻止,它叼起包撒腿在别墅里乱窜,像在故意使坏,让苏荞去追它。
苏荞:“……”
“尼可好久没这么调皮了。”老李呵呵笑,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哎哟了下,歉意的看向苏荞:“对不住了苏小姐,我马上把包给你拿来。”
“没关系。”苏荞强颜欢笑。
尼可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穿过客厅,径直往沙发一跳。
小方包掉在陆靖深腿上。
包的按扣松开,染了血的纸巾团纷纷掉出来。
老李讶异:“苏小姐,你流血了?”
苏荞脸红脖子粗,很尴尬。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谁都不会相信那是红墨水。
所以,她干脆承认自己流过鼻血,只不过把时间往前推了一推:“昨晚不小心磕到鼻梁。”
老李问她打不打紧,苏荞说已经无碍。
那边,陆靖深起身拿着包过来。
在这个别墅里,苏荞一直刻意淡化陆靖深的存在,现在他走到自己跟前,男人一手插袋一手拿着她墨绿色的小方包,还是居高临下的站着,她只觉脸颊更烫,所有视线被他的皮带和衬衫占据。
陆靖深开口:“看一下,包有没有被咬坏。”
“……”苏荞接过他递过来的小肩包,有意避开跟他的触碰。
尼可咬破了包的边缘,苏荞自动选择忽略,她装样子地看了看,言不由衷的说没什么问题。
外边,传来一阵催促的鸣笛。
是苏荞叫的出租车。
苏荞提出告辞,出于礼貌,她不得不对视陆靖深的眼睛,忍着心底的窘迫,说:“陆总,昨晚打扰,再见。”
老李送苏荞出去的时候,有些责怪的说:“送一趟也不麻烦,干嘛还叫出租。”
“我看附近刚好有一辆就叫了。”苏荞微笑。
老李刚才也察觉到这姑娘好像怕陆总,他藏不住话,开口宽慰:“陆总这人,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不好相处,他就是话少了些。他连夜赶回来,应该是不放心暴雨天气孩子独自在家,我凌晨点多去老城站天桥下接的人,当时我就和他说了你留宿的事,他没有不高兴,回家后看孩子又霸占了他的房间,不想吵醒孩子,自己去了客房睡。”
苏荞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拉开栅栏门,苏荞和老李道别,转身看见一穿中麻灰运动装的青年小跑过来,有些眼熟。
待他跑近,她认出是那位神经外科的江医生。
“老李,陆总回来没?”
江又臣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话落,余光瞥见旁边的苏荞,不由的一愣。
苏荞怕他想歪,主动问候:“江医生,你好。”
“哦。”江又臣回神,又问:“苏小姐昨晚睡在这里?”
老李帮苏荞解释:“苏小姐昨天来给小少爷做晚饭,后来下雨,老城站那边淹水过不去,就在这住了一晚上。”
江又臣点头,表示明白了。
目送出租车消失在林**拐角处,江又臣才推开栅栏门进去。
进去别墅,江又臣看到尼可趴在餐厅门口。
狼犬脖子上有一条镶钻的项链,做工非常讲究,女士款。
他拖了把椅子,在陆靖深的旁边坐下,啧啧感叹:“这么贵的项链,买来给狗戴,你还真舍得。”
陆靖深不语,手执餐刀,低头慢条斯理切着碟子里的荷包蛋。
“胡嫂身体好了?”
江又臣说着,往厨房里瞟了眼,没有动静。
他继而把视线投向餐厅,三份早餐,都是培根荷包蛋,蛋黄没有破,足见做早餐的人在煎蛋时是多么有耐心,江又臣饶有兴味地挑了下眉梢,不客气的拿过一个碟子到自己跟前:“猜到我要过来,连我这份都做了。”
尝了一口,他竖起大拇指,边咀嚼边说:“这么多年不见你动手,厨艺一点没退!”
“今天不去大学上课?”陆靖深终于肯搭腔。
“课排在下午。”江又臣瞅着他调侃:“老李说你凌晨回来的,起这么早,头不疼?”
见陆靖深又恢复闷葫芦样,江又臣只好抛出重量级话题——
“我刚看到那位苏荞苏小姐离开,脸色不怎么好,你又吓人家了?”
手上动作稍顿,陆靖深往后徐徐靠着椅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的一笑,带着些许玩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