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苏荞还是给了回答:“朋友。”
“哪方面的朋友?”
“普通朋友。”
他却说:“普通朋友,大晚上搂着腰骑摩托兜风?”
苏荞先是一怔,然后想起来,报社聚餐那次,确实是陆放送她回家的。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
暂时敛下心头疑惑,苏荞解释:“那天,他顺路送我回家。”
“我等会也顺路,开车送你回去,你搭不搭?”
苏荞听出他话里的轻佻,也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索性不作回答。
陆靖深看着她,许久又道:“别人帮你,你都承情,跟我,就分的这么清楚?”
他的声音,在夜里听来格外迷人。
苏荞抬眸和他对视,心跳越来越快。
唇齿间的悸动,让苏荞大梦初醒,理智渐渐的回拢,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推开了跟前的男人。
不去看陆靖深的脸,飞快走到门边,尝试的转了几下门把手。
下一秒,门从外面被打开。
苏荞越过走进来的男生,攥紧手里的包出门,低着头,跟下了课的学生频频擦肩而过,匆匆跑下楼梯。
直到坐进出租车,她的心神还没有缓过来。
司机在前头问了她好几遍去哪儿。
“天河湾。”苏荞回过神道。
两旁的路灯光迅速倒退,她把头靠在车窗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灰暗的夜色。
那几秒的意乱情迷让她心慌。
苏荞没办法骗自己,在那一刻,她心底泛起的一丝悸动。
苏荞心底生出了悲怆,她忍不住问自己:这就是你说的人生态度,自欺和堕落相随?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底下。
苏荞付了钱下车,刚关上车门,听见有人喊她:“苏小姐?”
娇弱的女声,引得苏荞看向路灯那边。
公寓楼前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
三十出头,中分大波浪卷发,精致的妆容,清丽五官掩不住职场女性的干练,白色衬衣系在阔脚裤里,八厘米的细高跟鞋,右肩上挎着宝石蓝的prada单肩包。
她的模样,让苏荞想到0岁的自己。
苏荞没急着进楼,停驻脚步看着对方,在她记忆里,不曾有过这个女人。
那女人同时也在打量苏荞,从头到脚的打量,不愿放过一寸。
不喜欢她的目光,苏荞先开了口:“你是——”
女人冲她露出微笑:“无关紧要的人,只是没想到……苏小姐这么年轻。”
苏荞拧眉,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只不过未等她想明白,女人倏地发出轻笑,然后自嘲地摇头,不再看苏荞一眼,转身,慢慢地踱步离开。
从女人落寞的背影上收回视线,苏荞按了密码,拉开防盗门进去。
苏荞在玄关处换鞋,往里走了两步,看到地上一只正在爬行的大闸蟹。
她刚把大闸蟹抓回桶里,身后传来梁慕贞的声音:“回来了?”
“嗯。”苏荞起身到水槽前洗手。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母女俩的关系缓和不少。
梁慕贞刚从书房出来,居家服外穿着披肩:“如果肚子饿,冰箱里有蛋糕,晚上早点休息。”
苏荞说:“我洗完澡就睡。”
梁慕贞本打算回房,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来:“书房有个ipad,泽杨的在自己房间,应该是他同学落在家里的。”
“这周杨杨期中考,星期六放假,到时候我拿给他,让他还给他同学。”
“这样也好。”梁慕贞的视线看向那桶大闸蟹,又说:“高院有同事最近去鄂尔多斯旅游,我让她带了两件羊绒衫,泽杨的同学和他的身型差不多,周六的时候,你拿一件让泽杨送给他同学。”
苏荞点了点头。
陆家不缺钱,回送吃的东西不显诚意,倒不如从孩子着手。
哪怕人家最后没看上她家回礼,却也明白他们用了心,做了父母的人,大部分最在意的就是孩子。
“以前我在饭局上见过鼎盛老总,看着很年轻,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苏荞没想到梁慕贞会突然提陆靖深,剥蛋糕包装的动作一停,即便手上很快恢复如常,心里却涌起不自在,又听到梁慕贞说:“我跟他没打过交道,但也看出这人城府颇深,泽杨和他儿子来往,有些话泽杨不见得肯告诉我,你是他姐姐,平时多顾着点,毕竟不是一路的。”
洗完澡,苏荞回到房间,靠坐在床头,没有睡意。
手机忽然叮咚了一声。
她拿过来,有一条QQ信息,来自临时会话,是那个‘ā王者★剑啸ぃ’发来的。
苏荞点开提示框,只有一个笑脸表情。
不想搭讪,她删除会话,为清净,把对方拉到了黑名单里。
刚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手机又有短信进来。
是一张图片。
一个陌生号码,大半夜给她发来苏衍霆的照片……
苏荞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没接,直接摁了挂断键。
她发信息过去——
[你是谁?]
对方也没回复,这一切,像一场恶作剧,没了下文。
陆则冬戴着耳机回到宿舍,看到阳台上抽烟的陆靖深,有些吓到,趁陆靖深还没注意这边,赶紧把耳机拿掉塞进裤兜,然后笑嘻嘻的跑过去,抬手跟自己老子勾肩搭背:“老陆,怎么还没走?”
陆靖深扭头看着嬉皮笑脸的儿子:“别人早回来了,就你这么晚。”
“这不是蹲了个厕所嘛。”
陆则冬发现盥洗台上有好几个烟头,隐约感觉到老爸有些不太对:“老陆,抽这么多烟,火气还这么旺,是不是太久没性生活了?”
陆靖深眉头皱紧:“口无遮拦,你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见老陆有黑脸的趋势,陆则冬立马变老实:“爸,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挤破头想要给你暖床的女人,没有一卡车也有一牛车。”说着说着,又开始油腔滑调。
陆靖深把香烟摁灭在窗户外缘,朝上铺那边抬了抬下巴:“东西买了,去看看。”
发现四件套不是横条的,陆则冬就有些不开心,撇着嘴角抱怨:“不是让买横条么?怎么买这么娘炮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躺这上面像什么话……”
“这话你自己跟你同学的姐姐去说。”
“什么意思?”
陆则冬回过头看自家老爸,眼珠子跟脑子都转得快:“怎么是她去买的?”
嘴里这么问着,心情却完全变了个样。
陆靖深避重就轻的说:“要不喜欢,明天让胡嫂给你送套新的。”
“我可没说”陆则冬蹬掉鞋子,像跟泥鳅似的爬到上铺,往枕头上一躺,突然又坐起来道:“老陆,你再不走,等校门关闭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陆靖深行至门口,突然转头问在床上打滚的儿子:“朋友圈是做什么的?”
“朋友圈?”
宿舍里其他男生不约而同地望过来。
陆则冬刚要解释,陆靖深却丢下一句算了,然后掩上门离开。
黑色巴博斯驶出学校,开上回湘庭湖壹号的道路。
十字路口,红灯跳绿灯,陆靖深挂档,踩油门时稍有迟疑,戴着腕表的左手往右打转方向盘。
当车子停在天河湾幢公寓楼前,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想来这里。
晚上10点多,只有少许人家点着灯。
车内视野不怎么好,陆靖深下车,他低头点了根烟抽着,背倚车身,抬眼凝望着黑漆漆的公寓楼。
直到一根烟然尽,他整个人才慢慢平复下来。
将烟蒂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陆靖深重新拉开车门,如来时那样,无声息地离开。
第一天上班,苏荞7点就起来收拾自己,恒丰没有职员一定要穿职业套装的规定,她挑了一件宽松毛衣,下面穿九分黑西裤,配一双玫红色的粗高跟鞋,至于头发,她没弄得太张扬,只是扎了个低马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