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餐馆老板借了把伞,已经回家了。”
“在原地等我,周围有什么标识,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苏荞听到撑伞的声音,她说:“不用了。”
电话那头沉默。
“我拿去苏家的东西不多,等爷爷出院,我自己会带过去。现在雨小,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她挂掉电话,重新冲进雨里。
回到家里,苏荞换掉湿衣服,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胡思乱想里,打开手提做翻译。
不经意点开一个文件夹,看到某张陈年旧照,她点击鼠标的动作慢下来。
照片里,她戴着墨镜背向伦敦眼,苏荞放大照片,她的墨镜上倒映出举着单反相机的苏衍霆,他鼻梁上架着跟她同款的蛤蟆墨镜,嘴边噙着淡淡的笑。
当他含笑看着你的时候,总会让人有一种‘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错觉。
第二天苏荞醒来,喉咙很疼,鼻子也有些堵,慕安安打电话过来时,她刚从行李箱里翻出一盒感冒药。
“怎么会感冒?昨天不还好好的么?”
“傍晚的时候淋了点雨。”苏荞和着水吃下两颗药,问有什么事。
慕安安也不啰嗦,告诉她下午有一个工程项目的奠基仪式,鼎盛作为投资商兼开发商,老总一定会过去参加,“然后呢,我们报社的那名摄影师早上外出了,这个奠基仪式是临时挪到上午举行的,你知道我一直想采访陆靖深,所以……荞荞你懂的。”
她生怕苏荞不答应,说完连忙加了一句:“我早上抢了老梁发在群里的红包,如果拍不到陆靖深,这500块我得还回去。”
“额……”苏荞竟无言以对。
苏荞从出租车下来就看见探头伸脑的慕安安。
“快快,来不及了!”
慕安安拽着苏荞的手就往里一路小跑,嘴里抱怨着:“说好是下午点举行的,突然提前到上午10点,要不是我知道你大学时参加过摄影社团,让我去哪儿找一个会拍照的摄影师过来……”
苏荞将慕安安递给她的入场证挂在脖子上,上面写着某报社摄影师陆放的名字。
奠基仪式的安保工作做得很严密,除去入场口的身份确定,到了内场,走在她们前面的人都放慢脚步通过安检门,门后站着手持金属探测仪的保安,慕安安在苏荞耳边轻声道:“幸亏入场证没照片,不然真不好糊弄过去。”
安检完,两人走出一段路,慕安安砸吧着嘴吐槽:“不就个奠基仪式,弄这么高端,炫富可耻有木有?”
苏荞却问道:“你要陆靖深的照片想干什么?”
她会这么急匆匆赶过来,说帮忙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想看着慕安安,她没忘记慕安安说过要拼凑一篇陆靖深的采访,碧海蓝天事件的教训还在眼前,慕安安的性子太脱线,苏荞怕她再惹出大麻烦来。
听出苏荞的不放心,慕安安忙解释:“我就单纯想写篇关于这个项目奠基仪式的报道,陆靖深的照片从没正面出现在报刊杂志上,连电视采访也没有,除去他为人低调这点,绝大部多数时候还是因为被公关了,我如果拍到陆靖深并且登在报纸上,咱也算露了一回脸。”
“你不担心被公关?”苏荞笑。
慕安安瞪她:“我是那种没原则的人么?”
现场已经到了不少记者,聚在一处交头接耳,旁边还有工作人员准备的茶水糕点供应。
苏荞跟慕安安过去,刚巧听到一个中年男记者在讲蒋氏的八卦:“有些事,你们这些刚入行的可能不清楚,不过8年前某富二代被情人分尸的新闻轰动整个海城应该知道吧?死的那个富二代就是蒋行文的儿子!不到一年,蒋行文的女儿蒋熙也在爬山时摔死,蒋行文估计是受不了刺激跟着去了。当时蒋家只剩下老弱病小,能撑得起整个蒋氏的也就一个女婿。不过现在嘛,陆靖深再能干也改变不了他不是蒋家人的事实,蒋家的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
“我听说陆靖深出身不光彩,还有,他以前吸毒坐牢的事是不是真的?”有记者问。
中年记者低头吹了吹自己相机上的灰尘,故弄玄虚的说:“英雄莫问出处,你看人家现在不照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等你到了这个位置,其它还重要么?”
慕安安嗤之以鼻,把苏荞带到另一边:“这个老赵,也就拿这些陈年往事糊弄糊弄新人,为了吹嘘自己在这行辈分高,不用搭理他。”
不多时,有工作人员过来,说要暂时收走记者一切有拍照功能的工具。
“之前怎么部说这么多要求,不拍下现场情况,我们回去怎么写这次项目的奠基仪式?”
有人率先发出不满,获得在场大多数记者的附和。
现场的负责人也没有耍横,耐心解释,“这是参加仪式嘉宾那边的要求,至于现场照片,等仪式结束,各位留下邮箱,我们工作人员会把相关照片发过去,大家都是拿工资替人办事,请各位体谅配合,谢谢!谢谢!”
刚交完手机相机,入场处那边出现骚动。
苏荞随众人望过去,几个衣着得体的男女陆续进场,保安在前面开道。
“来了来了!”周围记者开始争先恐后的张望。
慕安安在人群里拽着苏荞的手,拼命往前挤,好不容易挤到警戒线边上,苏荞的手里被塞入笔跟纸,慕安安一边替她挡开后边的推搡一边说:“荞荞,没有相机没有手机咱不怕,我知道你还学过素描,现在展现你真本事的时刻到了!”
旁边的记者听见这话,愣了愣,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苏荞被后面涌来的力量推得身形不稳,慕安安的言行让她哭笑不得:“这里连站都站不稳,要怎么画?”
话落,一行人已经到他们跟前。
为首的是市政府派来的一位领导,走在他后面的也是个男人,当那抹挺拔的身影入眼,苏荞只觉似曾相识,待仔细打量过去,心中讶异,正是那晚她在悠然居赔礼道歉的那位‘陆先生’。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看到没有?那个穿三件套黑西装打暗红色领带的就是陆靖深!”
苏荞的视线重新追随那位陆先生,注视着他走过红毯、迈上礼台、跟人寒暄握手。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打量一个异性。
原来他就是陆靖深……
苏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这种感慨,或许是因为,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很帅啊,大长腿,百分百符合我对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想象,而且他走路的姿势好酷,刚才从我跟前经过,差点被电翻。反正这次来值了,拍不到照片,见见这位海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是好的!”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肆无忌惮。
慕安安盯着陆靖深的背影,恨不得把两眼珠子瞪出来,显然也认出了对方。
不就是那天晚上……
她扭头看向苏荞,发现苏荞也正望着台上。
陆靖深的身材高大,身姿笔挺,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左胸前袋里是比领带暗一个色调的口袋巾,优雅又低调,他的言行举止稳重得体,让人找不到一点诟病的瑕疵,当他不笑的时候,眉眼间是岁月沉积下来的深沉,三十出头的商人,鲜少有这般厚重强势的气场。
当他跟其他领导高层站一起剪彩……
鹤立鸡群,苏荞觉得这个成语用在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
或许是苏荞的注视太过直接,陆靖深好像有所感应,趁跟人侧头交谈的空隙,余光朝苏荞这边瞥过来。
在他看到苏荞之前,苏荞已经被慕安安眼疾手快的拽出围观的记者群。
“好险好险。”慕安安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苏荞晃了晃手里的纸笔:“不画了?”
“那也没貞操重要,”慕安安瞅向神情淡定的苏荞,一脸诡异:“你不会忘记你跟陆靖深见过面的吧?”
“没忘,那天在悠然居见过。”
苏荞看着慕安安的眼神颇为惊讶:“原来你已经知道自己撞坏的车是陆靖深的?”
慕安安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呀,我想说,他就是那天晚上跟你在酒吧门口那啥的男人!”
苏荞有些怔住,‘那啥’这个字用得太让人浮想联翩。
对于那晚喝多酒之后的事,她记得并不清晰,只隐约知道自己好像跟男人接……
慕安安在旁边惊呼:“你刚才说,那辆世爵C8是陆靖深的?”
苏荞回过神,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互看一眼,各有各头疼的事。
上午11:0,工程的奠基仪式结束,回去的路上,慕安安还有点不敢相信,把头靠在苏荞的肩膀上感叹:“原来我跟陆靖深曾经离得那么近,荞荞你说,如果我现在跑去鼎盛跟他谈赔偿的事,他会不会见我?”
“他会不会见你我不确定,不过我知道,你付不起那笔赔偿金。”
慕安安被一盆冷水浇的立马服帖,不过提到赔偿金,她心有疑虑:“荞荞。明诚律所真的没再来催我缴还赔偿金,你是不是偷偷替我给了?”
苏荞摇头,“不是我。”
“那你小叔呢?”
以前在英国,慕安安从没把苏荞跟鸿兴集团联系到一起过,直至那晚在悠然居见到苏衍霆。
苏衍霆是鸿兴集团的执行总裁,刚入这行,慕安安恶补过海城名人的资料,看到苏衍霆先是诧异,再看到他已婚的信息,她替苏荞不值,虽然未在苏荞面前有所提及,但在暗地里骂尽形容负心汉的词。
一直以来,她只当苏衍霆跟苏荞是同姓罢了。
苏荞回到住处,反手慢慢合上门,脑海里还有慕安安说的话:“我撞车闯祸的事情,除了你我没告诉任何人,那晚你小叔不是找你么,我把情况跟他简单说了说,况且我身边,除了你还真找不出一个土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