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阿德近似哀求的声音,阿琼把练习薄翻了过来,低下头,一边练习,一边说:“你继续,我听着。”
看着阿琼一笔一划地临摹着阮阿秀的字迹,阿德心里突然涌起同情:难为这个女孩子了,几乎是被逼着接下这个活儿!
心里这么想着,阿德嘴上却问道:“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说到大哥的六个手指头跟阮阿秀的关系。”阿琼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
阿德“哦”了声,喝了口茶,故意把语速加快:“阮阿秀原来是女特工,当年带着几个女特工跟大哥他们战斗,当时大哥是狙击手,除了阮阿秀外,几个女特工都被大哥打死,阮阿秀无意中看到大哥的六个手指头,战争结束后,阮阿秀到中国。千方百计寻找六个指头的中国军人……”阿德尽量地往简单地说,无意中看了一眼低头练习的阿琼,只见阿琼已经停下手里的练习,眼睛虽然低着,却似乎有一种愤怒在喷出。
“阿琼——”阿琼的眼神让阿德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听到阿德在叫自己,阿琼似从梦中惊醒过来抬眼看着阿德:“你叫我?”
“是的,我叫你,我看你怎么发呆了呢?”阿德回答道。
阿琼低下头继续练习,说:“是的,我在发呆,我为那几个被打死的女特工难过,因为我和他们一样是越南人。”
听罢阿琼的话,阿德心里的那点恐惧突然消失,是呀,如果自己听到自己的同胞被打死,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阿琼刚才的表现也属正常。
“继续说吧。”阿琼又说道。
“接下来就是,阮阿秀在中国只要遇上六个指头的中国男人,都不会放过,你看象阮强、阮丽的父亲,就是阮阿秀手上的猎物,最后被谋完家产,又引来杀身之祸!”阿德三句二句就把阮阿秀跟孙亮的冤仇道了出来。
“阮丽是阮阿秀的女儿?”阿琼问道。
“对,跟阮强同父异母。”阿德回答道。
阿琼停下手中的笔,看着阿德,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阮强、阮丽的父亲就是中国男人?”
“我……”阿德没想到阿琼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琼抬头看了一眼阿德。
阿德突然感到,自己经常莫名被阿琼逼到墙角,似乎没有退路,然后就犯,这种感觉让阿德无可奈何。
“听阮生水叔叔说的。”心里虽这么想着,阿德的嘴却这样应道。
“阮生水?”阿琼问。
阿德伸头看了看阿琼的练习,心里不禁大喜:这个女孩子太有灵性了,练习这几字越来越有感觉!
“阮生水是阮阿秀的叔叔,阮阿秀死后是他一直在照顾着孩子们。”阿德回答道。
“你见过阮生水吗?”阿琼突然又问道。
“怎么没见过,这不是刚从越南回来吗?”阿德奇怪地看着阿琼,这么简单的问题阿琼也问,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看到阿德看自己,阿琼一脸的若无其事,手上不停地练习着。
“阮生水叔叔对你们好吗?”阿琼终于忍不住,又问道。
这时的阿德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味儿,在一次次试探阿琼、确认阿琼不是阮阿秀之后,阿德基本就把她当成一个越南乡村的一个姑娘。
可现在的阿琼给阿德的感觉,似乎已经不是一个乡村姑娘那么简单,就从她这么快就把阮阿秀的字体临摹出来,就不是一个乡村小姑娘所能及的!
“当然好,为什么不好?我们跟他无怨无仇,而且非亲非故,还把他当自家老人待,你说他有什么理由对我们不好呢?”阿德心直口快,几句话就把阮生水说透了。
“说实话,对你们好不好都没有关系,关键是他对孩子们好不好?”阿琼说道。
阿德看了阿琼一眼,说:“那肯定是好,对吧?他说他没什么亲人了,孩子们就是他的亲人,你说对自己的亲人有不好的吗?”
听罢阿德的话,正在练习的阿琼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阿德奇怪地看着阿琼。
阿琼没有回应,好象没有听到阿德的问话。
阿德忍不住推了阿琼一下,说:“你发什么愣呀?”
阿琼做了一个不打扰她的手势,过了一会儿,阿琼说道:“我刚才在想,阮阿秀的笔迹有一定的规律性,而且轻重不一,她的点下去,与其他笔划相比,力度很大,说明了什么?”
阿德看着阿琼,想着她说的话。刚才阿德说到“阮生水说孩子们就是他的亲人”的时候,她突然发愣,阿德心里一震,难道……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又打了下去,已经经过多次试探,大哥也给予了否决,怎么可能是……
当阿琼挥手要阿德不要打扰的时候,阿德更是郁闷,阿琼到底搞什么鬼?
现在听阿琼分析阮阿秀的笔迹时,阿德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神经过敏!便几乎崇拜起阿琼来,这个越南姑娘真的了不得,难怪她学得那么快,原来是先领悟原理再学习!
“阿琼,你太能干了,到时候我给你申请,让大哥再给你加工资。”阿德慷慨地说。
“听说我的工资比你的还高,还给我加工资?为什么?”阿琼不解地问。
阿德笑了,心想:这个傻姑娘,别人想着加工资还不行呢,现在给她加,她好像不愿意似的。
“不为什么,是你的表现好。”阿德随口说道。
“我的表现好?好在哪了?我什么都还没做呢。”阿琼很实诚。
阿德拿过练习薄,说:“这些都是你做的,怎么说什么都没做呢?”
“可是,这只是练习,还没有做真正的事呢?”阿琼回答道。
听罢阿琼的话,阿德再次发愣:这个阿琼有些怪,我们让她练习阮阿秀的字体,没有跟她说要干什么,她怎么知道这不是正事呢?
阿德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道:“这就是正事。”
不容阿琼回答,阿德又继续说道:“好了,干你的活吧,我不打扰你了。阿琼——不,阿秀,你真的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很上手。”
阿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低头练习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阿德转头向门外,问道。
“是我,阿德,你出来一下。”孙亮在外边回答。
“哎,来了。”阿德回应道。
阿德站了起来,对阿琼说:“你好好练习呵,把门关好,谁敲门都不开,除了我跟大哥。”
“余火、小青也不开吗?”阿琼问道。
阿德被阿琼的话逗乐了,笑着说:“就我跟大哥俩个,其他都不行,你就说是大哥说的。”
阿琼看着阿德点了点头。
阿德转身向门口走去,临开门,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又交代道:“记住,千万不要让人进来,更不能让人看到你手上的练习薄。”
阿琼再次地点了点头,看着阿德开门出去。
阿德走进孙亮的办公室,只见孙亮坐在办公桌前,思考着什么。
“大哥,你找我?”阿德走到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是呀,我找你。刚才我到财务去转了转,我们现在的资金回笼速度很慢,我们下一步跟黎合作的摩托车零配件马上需要不小的资金投入,此外,还有红木生意……这些都需要大笔的资金。”孙亮说。
“大哥,红木生意这块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卖家,买家要打一半以上的货款我们才发货的。”阿德安慰着孙亮。
孙亮摇了摇头,说:“那是以前的老套式买卖了,现在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黎公司是一家知名企业,不管我们跟黎是什么样的朋友,都会按程序走。所以,我们要准备好资金,不能空手跟人家做生意,到时候人家以为我们是不良空头公司呢。”
孙亮的担心,阿德很能理解。就因为阮阿秀的问题,公司的资金很大一部分滞留在外面。因为涉及到阮阿秀的生前的许多问题,钱拿不回来,孙亮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等过了期限,再作处理。
可是,眼下正需要大量的资金,怎么办?不是公司没有钱,而是这些钱都在别人的手里。
“阿德,阿琼那学得怎么样?”孙亮突然想到了李阿琼,问道。
说到阿琼,阿德笑了,说:“我正想跟你说说呢。这个越南女孩很有天赋,且充满灵性,而且会思考,一不会功夫竟然有模有样了!”
“真有那么神?”孙亮带着质疑的口吻,似乎不相信阿德的话。
阿德看着孙亮笑了,笑里带着诡异和神秘。
阿德的笑,让孙亮摸不着头尾,不解地看着阿德说:“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
“大哥,你确认阿琼不是阮阿秀吗?”阿德郑重其事地问孙亮。
面对阿德突然的询问,已经跟阿德明确表示阿琼不是阮阿秀的孙亮,还是愣了一下,反问道:“是不是又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