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赵芊芊家的楼下,看着那一阶一阶的楼梯,"慕总,我上去就行了。"抢在慕斯开口前,林宇先替他解了围。
"嗯。"慕斯抿着唇,闷声应道。
林宇瞧见了陆湛,微微点头,算是问好了。
敲着赵芊芊的家门,迟迟没有人来开门,又敲了一下,里面高昂了一声,"来了!"而后又占了足足五分钟有余,四下看了看,只能想着要不要撬开门的时候,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赵芊芊打开门,扒拉在门框边,呼呼的喘气,见到林宇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一双眼睛冒着星星,一下子扑到了林宇的身上。
将他抱住,一副好哥们儿似的直拍着他的后背,喜极而泣,"林大哥!林老大!小的给你跪了,赶紧的把讨债鬼弄走,再下去,我都要疯了!"
林宇忍着笑,倒也有些疑惑,到底什么事能将赵芊芊都逼得叫爹了。
脚步刚一踏进门口,"哐!"
"当啷当啷..."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不锈钢锅就飞了过来,砸在门口处的墙上,再在地上愉快的滚了好几圈才稳下。
"..."
林宇暗自抹了一把汗,看来真的像赵芊芊所说的,今儿个这小祖宗还真有些难伺候啊。
赵芊芊给了他一副,'看吧';的表情,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示意让他自己进去。林宇吸了一口气,大步迈了进去。
随后,房门"啪!"地一声关上,里面继而传出'霹雳乓啷';的声音,赵芊芊捂着脸,一脸的无法直视,只能默默为林宇祈祷。
林宇简直无法想象到房间的混乱,糟糕到几乎让进门的人都要以为这里经过了一场洗劫。
地面上全都是瓶瓶罐罐,有老白干,有罐啤,也有红酒,难怪能将人喝成这样,他光看都瘆的慌。
更加奇怪地是,里面堆满了整个屋子里所有应有具有的东西。
小到别针,大到就连洗衣机都被搬到了房间,顾夕颜正拿着一把螺丝刀试图瓦解着那台洗衣机。
这么极具冲击性的场面林宇头疼的厉害,联想到赵芊芊的哭脸,一点也不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叹了口气,上前去拉起顾夕颜,"顾小姐,你该回家了。"
顾夕颜慢半拍的抬起头,一把推开了林宇要过来搀扶的手,大着舌头,"不...不回去!"
"慕总正在楼下等着。"
顾夕颜陡然站起了身,晃荡了两步,"走...走!"
只是,脚下一个虚步,幸好林宇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差点没让她踉跄的直接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别动,我带你下去吧。"林宇又叹了口气,一个弯腰,就将顾夕颜横抱在怀里,走出了房间。
赵芊芊还在门外祈祷,看到出来的两人,"谢谢赵小姐今晚的照顾,麻烦你了。"
"走吧,走吧!"赵芊芊可不想跟他弄这些虚礼,连连摆着手,赶也似的让他赶紧离开。林宇脸上的肌肉震了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默不作声想的抱着顾夕颜离开,一步比一步稳的走下楼。
慕斯紧紧的盯着楼梯出口处,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顾夕颜有些不安份的在他怀里扭动着,面色红润。
那一幕,有些刺痛他的眼,他承认,他嫉妒了,嫉妒可以肆无忌惮的如此拥抱着她的林宇,而自己却输给了一个阶梯...
一双拳紧紧的握着,努力地克制着没有砸向窗户。
可怜的林宇,这是因为一个细小的举动,就掀翻了某人的醋坛子。
甚至,接下来的一个月甚至忙得几乎连饭都吃不上,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没完没了,即便是他都有些难以负荷。
林宇很快走近,慕斯打开车门,漫不经心的横了他一眼,看向他怀里的顾夕颜,林宇一个激灵,连忙把顾夕颜放上车。
"开车!"林宇刚坐上驾驶座,慕斯就沉声道,带着一抹不自觉的怒意,林宇摸了摸鼻子,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的两人。
陡然间一抹诧异在眼底闪过,他家慕总,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吃醋吧?即便他不想承认,却不由得不当真。
心下捏了一把冷汗,暗暗地警告自己下次千万别犯浑了。一番检讨后,敛回心神,发动了车子。
慕斯看着已经迷迷糊糊的顾夕颜,想扳着她的身体坐好,不成想,顾夕颜不满的又动了动,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似乎是坐的有些不舒服。
慕斯无法,只得让她横躺着,一颗小脑袋垫在自己的双腿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哼哼唧唧的顾夕颜总算是安分了下来,也不吵不闹了。
就是时不时地喊着"叔叔,叔叔"的,慕斯也只能一遍一遍的轻声应着,一双温厚的大手在她的后背不停的轻拍着,哄着她。
回到盛华的时候,这一次林宇很聪明的没有去抱顾夕颜,而是取下慕斯的轮椅,让慕斯自己将顾夕颜抱在他的腿上,移动着回去。
夜间的风吹来,让顾夕颜打了个冷颤,腹中一阵翻滚,直接勾住了慕斯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突然,给了慕斯一个措手不及。
"呕!"一股酸臭味席卷而来,顾夕颜吐了个天昏地暗,全都吐在了慕斯的背上,两人狼狈的一塌糊涂。
慕斯拍着她的后背,替她缓着气,等她缓过劲儿,问道,"还难受吗?"字眼间,丝毫没有提及道责问的话语。
好像刚才吐得自己一身的根本就不是她,"没...唔!"顾夕颜刚张嘴吐出一个字,又是一阵难受涌上来,连忙捂着唇又要作呕吐状,慕斯又紧张的在她的后背轻柔顺着。
"没事,我好多了。"顾夕颜已经吐到什么都吐不出了,酒也清醒了不少,只是还是控制不住的头疼和难受。
慕斯哪里还会继续呆在外面让她吹风,快速的进了别墅,又让林宇去放好了热水才让顾夕颜去洗澡。
顾夕颜强撑着不停打着架的眼皮走进浴室,褪下衣物,将自己放进浴缸里,舒适的水温让她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慕斯也随后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洗了个淋浴,冲洗掉了一身的狼狈。
"林宇,帮我泡一杯蜂蜜水。"出来时,看到林宇还未离开,慕斯说道。
"好的。"
"啪嗒。"轻推开顾夕颜房间的房门,慕斯身上的水珠还未擦干净,只松松垮垮系着一件浴袍,袒露出精壮的胸膛。
径直的在她的衣橱里翻找出给她换洗的衣服,到浴室门口,敲了下虚掩的门,"颜颜,衣服我给你放在门外了。"
里面传来安静的回应,慕斯又叫了一声,回答他的仍旧是寂静,双眼一敛,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漫上心头。
让他顾及不了其他,提醒了一声,"颜颜,我进去了!"随后一把推开虚掩的门,果不其然,顾夕颜正一脸惬意的将头仰在浴缸的边缘,双眼紧闭,一副睡得正熟的模样。
如玉似的的身躯正安静的躺在温热水中,一股股袅烟腾腾的飘着,更给了这一副勾人的场景添了几道火。
慕斯只觉得小腹一股欲火冲上头顶,几乎让他无法把持住。
突然有些后悔就这么早让张妈离开了,不然,这一幕自己怎么会撞见,甚至还要压抑着冲动,暗暗低咒了几声。
又突然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沐个浴都能睡着的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吧,哪天要是溺死了一点都不足为奇,无奈的叹了口气,扯过挂在墙面上的浴巾。
靠近,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熟睡过去的某人捞了出来,用浴巾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又退了出来,把她放到床上。
按耐住那股无名火,用那双微冒汗的手心无旁骛替她穿上了刚才为她备好的衣服。
他的手还带着那柔软的触感,有些不舍得离开,只静静地细细端详着那一张熟悉的容颜,感受着心底的触动。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慕斯才想起刚才让林宇做了什么,打开房门,接过他手里端着的蜂蜜水。
道了声谢,"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可能会稍晚到公司,例行会议你看着处理。"
"是。"林宇应道,"那陈总的合作是否需要改日再约?"他说的陈总就是今晚约在'明轩';的合作对象。
"不用,若真有诚意,他们一定还会再光临Ans。"慕斯说的笃定,丝毫不为此惋惜甚至懊悔。
"嗯,那我先回去了,慕总你早些休息。"
林宇离开后,慕斯才折返回床边,递上那杯温热的蜂蜜水,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的身子,让她半倚在自己的身上,诱导着她喝下,期间,顾夕颜不停地皱着眉。
抿着唇不愿意张开喝下,慕斯又附在她的耳边哄了半响才让她张唇,顾夕颜尝到了甜味,也不耍赖了,闭着眼咕噜咕噜的两口就喝完了一杯蜂蜜水。
慕斯又拿了一条湿毛巾给她擦干净嘴角处的甜腻,这才让她睡下。
顾夕颜睡得极其的不安稳,也许是有关于外面沉闷的空气,也许是头疼欲裂,半醒半梦间似乎一直在做着梦,无法从梦中挣脱出来。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一日,是自己被慕斯收养的日子,不,是被顾爸爸收养的日子,
在福利院中,她看向他,眼里全是惊喜。
"叔叔!"原本蜷缩在福利院一处角落里看着同龄人门玩闹的女孩看向不远处,似乎看到了什么,双眼陡然一亮,高声喊了一声。
小小的身子灵巧的越过一个木栅栏,那模样让人心惊不已,还不等反应过来,已经扑入他的怀中,慕斯忙稳住轮椅才不至于被她扑倒。
"小东西!没点轻重的。"慕斯说着像是责备的话,却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带了几分纵容的意味。
慕斯说完,并没有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小东西,这是顾叔叔和顾阿姨,今天开始,叔叔阿姨带你回家好吗?"
他的声音里有些试探的意味,也带着一丝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触动了孩子的某根弦,果不其然。
女孩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缩在慕斯的怀里,往里钻了钻,慕斯话里的意思,她都知道。在他怀里,偷偷的睁眼偷看了一直站在身后的一对年轻的男女。
脸上洋溢的笑容让她微微有些好感,但是...
不舍的从他怀里撑起身子,眼眶有些红红的看向慕斯,"我要是跟叔叔阿姨走了,那...那以后还能见到叔叔吗?"
福利院里,她不认识一个人,这个城市里,她更是陌生,唯一认识的,就只有他了。在一个五岁孩子的世界里。
慕斯已经成了唯一的能抓住的浮木,在女孩的期待下,慕斯点了点头。抚着她的头顶,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可以!"
之后,女孩依稀听见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孩子,你叫顾夕颜,今天开始,就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了。"
"轰隆!"响彻天际的一道雷鸣打断了她的梦境,顾夕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不时后背有些发凉,才发觉周遭的冷空气有些渗人。
醒来时的头疼让她有些难以承受,暗道,果真是不能喝酒,简直就像撞碎了这脑袋。
顾夕颜紧抱着自己的双膝,脸深深的埋在其中,全身有些颤抖,"轰隆隆!!"又是一声打雷声,窗外已经有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声音了。
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雨,空气中的气氛让她有种窒息感,顾夕颜再也无法待在这个空间里,迫不及待的打开紧锁的房门冲了出去。
"啊!"才到门口,腿就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一个吃痛,惊呼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去。
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眸,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冷不丁的撞进了一堵熟悉的肉墙里,冷冽的清新也窜进了鼻翼间,让她慌张的一颗心似乎安定了不少。
"颜颜?没事吧?"底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顾夕颜闻言一个激灵,拉回了自己的思绪,连忙撑住轮椅的两侧准备起身,生怕自己压到了男人的双腿。
尽管他没有知觉,"没...嘶..."顾夕颜张了张嘴,想要说没事,脚下却不争气的传来痛楚,让她不争气的到吸了口气。
小脸都皱到了一起,那模样,可怜兮兮极了,慕斯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手上微微一施力,已经将她一个转身
安安稳稳的将她带入怀中,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弯下腰,执起她的腿透过走廊的灯光看去。
脚背处已经一片红肿了还泛着丝丝的青色,想必是方才莽莽撞撞的撞到自己的轮椅造成的。
肉体怎么能比得上钢铁呢?吃亏的,也就只有顾夕颜了,想到有大部分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慕斯眼底便闪过一抹懊悔,如果自己能稍微放慢一下动作就好了。
顾夕颜坐在慕斯的怀里,有些不安分,不停的挣扎着要起身。而他却一把按住自己,"老实呆着!"
说罢,端着自己的脚看得认真的模样,丝毫没有注意到现状有多暧昧不清,顾夕颜羞红这脸,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你放..."
顾夕颜的唇才张开,吐出二字,慕斯已经放下了她的脚,开口,"要擦些药油,再煮些鸡蛋让你烫烫消消淤血。"
"嗯。"她低应了一声,就准备起来,被慕斯的双手紧紧的按住,不得动弹,顾夕颜奇怪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我送你回去。"略微底哑的男音解释着,说着时,已经行动了起来,顾夕颜脑袋还是懵懵懂懂的。
回过神时,更加奇怪了,这...这不是回自己房间吧?看着慕斯神情自然的将她送到了他的房间。
那模样,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有何不妥一样,竟然让顾夕颜说不出半句阻止的话,任由着他停在床前。
慕斯轻拍了下她的腰后,示意她,"上去。"
顾夕颜全然已经不知道慕斯心里想的是什么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听从他的话,有些吃力的爬上了床,坐好。
"等我一下。"他叮嘱着,顾夕颜只好老老实实的待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慕斯才重新回到房间,手里端了一个盘子,里面盛着两个鸡蛋,不动声色的抓起她的腿。
用布包着鸡蛋,沾了些酒精附了上去,"啊,嘶..."顾夕颜一直在发愣,没有注意到慕斯已经折返回来,捧起了她的脚,手掌不停的揉动着,再次被弄疼的吸了口气。
慕斯也知道她疼的不轻,却不能放手,语气硬了硬,"不揉一下淤血不会散的。"顾夕颜咬着唇点着头,不再说话。
双眼放到慕斯的身上,忽然发现他只穿着一件裤子,上身赤裸着,就连往日里一直盖在腿上的黑色毛毯都没盖上。
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才注意到,床上一片狼藉,他的衣服,毛毯全都皱皱巴巴的躺在床边的地上。
再联想到她一打开门就出现在门外的他,顾夕颜心口忍不住"突突突"地狂跳了几下。
她可不可以认为,他是在担心她?或者...在乎她?
怎么可能?就算是,那也只是对她自以为常的照顾罢了。顾夕颜苦笑着,摇摇头,甩掉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双眼不敢再看他,索性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只余下双腿吊在床下让慕斯擦药油。
他的力道很适中,粗粝的大手握住她的小巧的脚掌,渐渐的,已经不觉得痛了,甚至还有些缓解和疲惫感袭来。
睁着一双迷瞪瞪的眼,紧随着记忆也被唤醒,慕斯跑去跟别人相亲的事实让她难受不已,在一阵沉默中。
顾夕颜率先开口,"叔叔,我今天喝醉了。"
"你还敢提?知道错哪儿了吗?"慕斯手里握着的鸡蛋差点一个使劲儿就捏坏了,咬着牙狠狠道,不提还好,提起就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教训她。
阴测测的话音让顾夕颜打了个冷颤,缩了缩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心里也越发的委屈,酸溜溜地想,"就许你跟别人去相亲,不许我喝酒吗!?"
唔!顾夕颜一把捂住唇,一双大眼睛不停地转着,暗暗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怎么会傻到竟然把心声都说出来了!
小脸有些惊慌失措,看向慕斯,只见他沉着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顾夕颜被吓得更不敢吭声了,尽管打从心底里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良久,慕斯才沉着声,"我去相亲!?"
顾夕颜郑重的点头,"你这是承认了吗?"
慕斯咬牙,有种想把放在她脚上的手给移到她脖子上试试手感,"谁跟你说我去相亲了。"
"还不承认!我都亲眼看到了!"顾夕颜激动了起来,满满的全是醋意和烦躁感,说完,一时收不住嘴,就将那天听到江心妍的通话和今天在'明轩';看到他的事都说了出来。
当然,也不忘忽略掉自己去蹲点的经过,慕斯隐忍着笑,看着炸毛一般的顾夕颜,突然道,"颜颜,你在吃醋吗?"
顾夕颜上一秒还在喋喋不休的嘴突然停了下来,一下子缩回了脚,滚到床的另一侧,心虚着,"谁!谁吃醋了!"
"那为什么认为我去相亲的时候会难受到跑去喝酒?"慕斯的心底豁然开朗,一步一步紧逼着,不顾她的抵抗。
大手伸去一捞,就抓住了她另一条没受伤的腿,微微使施力,轻轻松松地将她拖到自己的面前,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试图逃离。
"你...你说什么呢,我喝酒不就是想喝嘛?还非得要有理由吗?"顾夕颜很不满慕斯的态度,故意赌气道,"再说了,你也管不着!"
说出口,自己也后悔了,不只是因为自己的话说出口后慕斯变得更难看的脸,更气自己这么的不镇定。
"管不着?"慕斯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来,顾夕颜撇头不敢回答,"顾夕颜,我受够了!"
四个字砸在顾夕颜的心头,让她诧异的回过头,受够了?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她竟然不敢去追问他话里的意思,生怕他脱口而出的是,受够了自己在他的身边晃荡,受够了自己的任性,还是受够了自己的一切?
在一片沉寂中,慕斯墨黑的的双眸,带着的笃定,让她终于忍不住爆发,"受够了你就别忍着了!我走就是了!"
一句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想要落泪,前者是,至少不是他要自己离开的,而是自己开的口,后者,不言而喻。
一双腿直接落了地,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腿受了伤,脑袋里想的全是如何离开这里,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他的面前,免得他看了心烦。
慕斯一个愣神的时间,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了房间,暗道不好,深知顾夕颜肯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手上按下按钮,连忙追上去,在她的身后吼道,"顾夕颜,你给我站住!"该死的,至少听他把话说清楚!
鬼才要站住!
顾夕颜愤愤的低咒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凝成的液体不知道何时已经布满了整张小脸。
"颜颜,乖,回来,我腿疼。"慕斯突然停了下来,放低了声音喊道,顾夕颜的身子不由地一僵,停顿了下来。
而后转身,咒骂了一声,看向身后的他,弯下了腰捂着腿,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暗暗一惊,连忙扑了上去,脸上全是焦急,"怎么了?怎么会疼呢。"
她不知道应该是惊还是喜了,会疼是说明他的腿...
"不疼。"慕斯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下一刻,顾夕颜的手猛地被他紧紧拽住,挣脱不开。
顾夕颜双眼瞪着他,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是啊,他的腿都没知觉了,怎么会疼?真是关心则乱,顾夕颜哭的更凶了。
"慕斯,你这个神经病!耍我很好玩吗?"直接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向他的胸膛,回应她的是一声闷响。
顾夕颜毫无察觉,仍旧疯了一般的捶打着,"你不是受够我了吗?还叫住我干嘛!我告诉你,我也..."
"唔!"顾夕颜瞪大了双眼,可是自己已经被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中,双唇已经被紧紧的贴住,说不出一个字,近在咫尺的是那一张熟悉的容颜。
近到她能清晰的看得到他修长的睫毛在自己的脸上不停颤动着,颤得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了,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如果这是梦,就不要醒过来了...
长舌长驱而去,攻破了她最后的防线。顾夕颜缓慢的闭上了双眼,随着心底出最深处的渴望和触动而不由自主的回应着他。
时间过得很漫长,很漫长——
漫长到几乎让他们以为就这样度过了一生。
直到顾夕颜觉得自己的胸腔都抽疼了,窒息感也席卷而来,才清醒过来,轻推了他一把,
慕斯退出来,让她得以呼吸,只是薄唇却还是依依不舍的轻咬着她的唇瓣,有些意犹未尽,暗哑的嗓音从嘴里溢出,"颜颜...颜颜..."
"慕斯!"
"啪!"
顾夕颜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打完了自己都有些发愣,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动手了,可那俊颜上却清晰的印着一个五指分明的指印。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顾夕颜呢喃着,原本就哭花了的脸此时显得更加的狼狈,"慕斯,你凭什么要这么践踏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想要你的施舍!"
慕斯瞳孔一缩,只知道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双眸微敛,一个使劲儿,紧紧的将她搂住。
一字一句的从薄唇吐出,又像是确认,"顾夕颜,你爱我,对吗?不是叔叔和小丫头之间的爱,而是女人对男人的爱!告诉我,是吗!?"
"爱,那又怎样?你已经不想看到我了。"顾夕颜哭着反问,随后又露出了一抹笑,"这下,我也可以彻底的死心了。"
"死心!?"慕斯咬牙,"你死心了我怎么办?"
将她从怀里提出来,一双大手强制的要她的双眼对上他的,"顾夕颜,我爱你,在很久以前,直到现在!到永远..."
顾夕颜已经忘了哭了,一双眼睛已经睁得不能再大了,眼里全是他的深情,他的真切,耳膜里充斥的全是方才的那一番话。
慕斯爱她?在很久以前...
他的心情,也亦如她一样吗?
慕斯的话还在继续,"我受够了,受够了跟你扮演那些虚伪的关系,受够了你说我没有资格管你,更受够了你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我想要触碰却还要那么的小心翼翼。"
他粗粝的拇指摩拭着她柔软的唇瓣,眼底全是抑制不住的渴望,"我想要你,想要到魔障,想把你融进我的身体里,骨血里。颜颜,我受够了,再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她仍然保持呆愣,似乎还是无法相信,最后,在一片沉寂下,顾夕颜泪如雨下,然后破口大骂,"慕斯,我艹你大爷!"
说完,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伸手绕上他的后背,紧紧地回抱着他。
慕斯心中一阵翻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贪婪的沁取着她的馨香。
此刻,洛市某家私人精神病院。
杨雨嫣正拿着一根小木棍,戳着地上已经死掉了的虫子,身体里青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恶心至极,而她却仍然咯咯的笑着,不停地说着,"你是疯子,你是疯子!哈哈哈...疯子!"
经过的医生无数,却没有人去管她,精神病院便是如此,千篇一律的吃饭,吃药,送回房间睡觉,其余的,谁有那么多时间来理你?
除非病人之间发生激烈的争斗,为了安全着想,才迫不得已的出手制止,"7号!有人来看你了。"
不远处,突然走来一身白袍的男人,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冲着她喊了一声,随手招来一个在巡夜的护士将她带到会客室。
杨雨嫣的手停顿了一下,茫茫然的跟着那个护士的脚步离开。
余下的一声又是一个哈欠,咬牙埋怨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跑出来,还得我出来找,闹得我还没觉好睡,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说完,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还未走远的杨雨嫣闻声止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睛里全是恐惧和滔天的恨意。
那小护士走出了好远才发现杨雨嫣没跟上,转头看到她仍旧傻站着,立刻就怒了,想要上去就掐她,下一刻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待会杨雨嫣还得去见人呢,要是看到了伤痕也不好交代,愤愤的压制住了那股冲动,推了她一把,"赶紧走!"
"嘿嘿..."杨雨嫣抬头时,一脸的傻笑,指着她,仍旧重复着那句话,"疯子,你是疯子!"
"神经病。"小护士骂了一句,忍不住又推着她向前走。
"吱..."一道铁门被推开,里面坐着一个衣衫整齐的男人,白衬衫,黑色西装外套,长裤,一双擦得澄亮的皮鞋。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挂着一抹浅笑,绅士风度十足,只坐在那里,便让人自觉身份不低,看得小护士双眼直冒红心。
那模样,就差没扑上去了吃了他,还好理智还在,连忙收回了失态,温柔的微微一笑,"你好,7,不...杨小姐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小护士下意识的想要说病号,连忙打住了,幸好杨雨嫣是位特殊送进来的病人,也因为勒令所有人都不许见。
这才勉强记得住,可为何又有人能见得到她呢?甚至还通过了许可?
小护士的脑袋快速的运转着,到了最后越来越难解释了,随即摇了摇头,这些事谁说的准,自己做了本分就行。
再说了,就算自己弄明白了,那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别到头了自己撞了个不好运的,倒霉的可是她。
甩去杂念,回头小心翼翼的把杨雨嫣扶坐到凳子上,一副好护士的模样,全然没了方才的嘴脸。脸上一抹谄媚的笑,"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别超时了,你知道,我们也不好做的。"
说完,温温婉婉的又是一笑才离开,伴随着门再次关上。
男人伸出一只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叶远志。"
杨雨嫣只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不作回应,似乎是没发现这个人似的,手指一直都在抠着木制的桌角。
叶远志一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来这里的目的,"如果你想从这里出去的话,最好还是配合我。"
"嘶!"杨雨嫣抠着桌角的手陡然一用力,竟然把直接给生生掰断了,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而她却顾及不上其他,惊愕的看向面前说出这句话的男人,自称叶远志的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