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把他的衣服都弄湿了:“不要,我怕,你不要走。”她把他抱得死紧,“陪我睡……”
他只能安抚道:“好,好。我在这里我不走。”他掀开被子,把两人都给盖住了。
“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一辆……一辆红色的车子向我冲过来,好可怕!我想跑,可是我跑不动,我全身都痛,肚子也好痛!”
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哭得满脸是泪:“好难受,我好难受!”
他的心被扯痛了。
她不敢在夜里一个人入睡,只是因为经常会在噩梦里梦见自己出车祸的那个凌晨。
他怎么那样狠心,扔她一个人去面对呢?
他紧紧地搂住她:“不怕不怕。我在这里,那不过是梦。”他陪她一同躺下,“我不走,好吗?”
她自然是揽紧了他的颈,在他怀里簌簌发抖着。
有他的陪伴,哭得直打嗝的她,也总算进入了梦乡。
低头看着梦里仍抽动着肩膀的她,他既怜又爱。
舍不得放下她,又不能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怎么办?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
她像只小猫似的,无意识地蹭着他的手心。
他心神一荡,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
在他怀里的,虽然是智力只有五岁婴孩的她,却更是那个身子曼妙让他神魂颠倒的她。
一想到这里,他就呼吸一窒,不由松开了搂住她纤腰的手。
她在睡梦中也相当敏感。
他这么一动,她立马就更挨近了几分。
他不敢动弹了。
她的身子却越贴越近。
香甜的呼吸,就在他的颈侧。
柔软的樱唇,就贴在他的锁骨处,随着她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他的脉搏。
他的心狂跳了起来。
她身子动了动,柔软的胸口紧贴着他的胸膛。
两人的心跳融在了一处。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沿着她的纤腰,轻轻地摩擦着。
她的呼吸一窒,随即又往前贴了几分。
他低头,已经可以碰到她娇艳的樱唇了。
那菱形的唇瓣,小巧粉嫩,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在上方轻轻地一舔。
她身子缩了一下,大眼睛眨动了一下,才如蝶般地睁开了。
“容若。”她的声音里带着未醒的鼻音。
他别开了眼:“唔,你睡,我……”
他还在伤脑筋怎么跟她解释,她却把他的脖子给压了下来。
“唔?”
她的唇瓣已经贴了上去。
他一惊。
她却呢喃道:“你的嘴好凉,我喜欢你贴着我的感觉……”
她顽皮地伸出舌尖,描绘着他唇瓣的形状。
无心的挑逗,却胜过任何刻意的妩媚。
明明表情如此无辜。
明明动作如此无邪。
却像是在他心田撒下一团大火一般。
火势燎原。
他低吼了一声,翻身压住了她。
她的衣襟被撕开。
她的肌肤就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无辜地睁着眼睛,顺从地看着眼前的他。
他只能咬紧了自己的下唇,用力地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欲望。
闭上眼睛!
他命令着自己。
她却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唇:“别咬,会疼。”
他啄吻了一口她的指尖,强迫自己转开了脸,替她把衣服重新拉好:“睡觉吧。”他声音低沉。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她伸手来摸他滚烫的额头。
她无心的动作简直是要把他逼疯。
他硬生生地咽下喉间的欲望。
“我没事。”他勉强道。
她不疑有他。还往他怀里又挪了挪:“唔,那睡觉?”
老天,简直就是一只小红帽把自己的脖颈露出来,献给一只大灰狼享用的姿势。
他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可怀中的人越是睡得香甜,就越是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勉强睡着了,梦里却仍旧是她的笑靥迷人。
梦中的自己,撕开了她的衣服,狠狠地占有着,动情地唤道:“婉儿,婉儿……我是容若……”
身下的人儿吟哦声不断。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子的一阵阵战栗。
一夜,都在春意无边的梦中度过。
直到清晨睁开眸子的时候,他才艰难地把自己的手从她身子上移开。
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
怎么做着梦,还把手伸到人家衣服里去东摸西摸的?
他一阵羞愧。
看来,明天晚上绝对不能和她一块睡觉了。
他才刚起身,她就跟着也睁开了眸子,眼底还是朦胧的睡意:“你要去哪里?”
“我得先去各科室看看,晚点再回来陪你。”他轻声道。
“昨晚你陪我,我没做噩梦了。”她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这是表达感谢的方式。书里教我的。”
他身子一僵。
书里教的?
哪本书教的?误人子弟,他要烧了它!
她又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书里说,抱抱也是表示友好的方式喔。”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书里没有教她,早上起来的时候,不要随便去拥抱一个男人,不要用自己柔软的胸部去抵住一个男人的胸膛,不要去亲一个已经有了反应的男人……
他已经可以预料得到,自己没意外的话每一晚的悲催命运了。
他只能把她“摘”了下来:“好了。你再睡会吧。过几天,其他检查没问题了,我就带你出院。”
她小鸡啄米地点头:“出院了,你就能天天时时刻刻陪我了!”
他笑着摇头:“我得上班。不过我会让人陪你在家的。”
不过,连容若都没料到,陪伴的人,竟会是这么地多!
“你这是……”他看着面前这大阵仗,忍不住问道。
翩翩笑着,挽住了容若的手:“哎呀,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腿脚活动又不方便,加上现在又蠢得变成了一个五岁的小孩,不多点人看着她,等会出点什么事,那怎么办?”
她斜瞟着那个像松鼠一般鼓起腮帮子的女子,眼里满是鄙夷。
走不了御姐风,就想当小萝莉么?
卖什么萌!
她凤眸一眯,眼里虽然笑意满满,却森冷得犹如一柄出鞘的匕首:“我是个体贴的妻子,怕你担心她,还特地让她过来跟我们一同住。若,你满意我的安排么?”
容若沉默不语。
沈婉却柱着拐杖,一跳一跳地上前,把她的手狠狠地拨开了。
翩翩彻底愣住了。
“你,你……”她不是失忆了?
不是弱智了?
怎么……
“容若不喜欢有别的女生这样碰他!”沈婉示威地站在了容若身边,瞪着眼前这个妩媚又妖娆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眼前这人,就让她心底涌起了深深的敌意。
尤其是看着这人居然把自己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放进容若臂弯的时候,她心里简直不舒服到了极点。
容若只能是陪着她的!
听到她这话,翩翩笑得前俯后仰的:“确实呢,容若是不喜欢有别的女人碰他。”她万般娇艳地看了容若一眼,“只可惜,他是我老公,所以,他理所当然,只能我一人碰!”
沈婉愣住了。
“老公?”她喃喃道。
他跟她解释过,什么是老公。
男人和女人,要结婚了,才能被女人叫做老公。
老婆可以对老公做很多事情,包括让老公陪睡觉,包括让老公洗澡,包括和老公生孩子。
容若总是告诉她,他不是她的老公,所以他不能陪她睡觉,不能给她洗澡,不能和她生孩子。
她也总是追问,怎样他才能成为她的老公呢?
这个时候,他总是摸着她的后背,苦笑着不说话。
她以为,他是不能成为别人的老公的。
没想到,他竟然,竟然是这个她讨厌的女人的……老公?
她看向了容若,眼里是求助的意味。
他别开了眼:“是的。翩翩,是我的妻子。”他把她扶到了轮椅上,由保姆推着,“我是她的老公。”
沈婉眼里希望的火焰被无情地扑灭了。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却被翩翩推开了。
翩翩当着沈婉的面,身子紧紧地贴在了容若的身上:“若,你答应过我的,你有没有做到?”
“有。”容若阖上了眸子。
她带着人工芳香气味的红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知道,沈婉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他知道,或许她对他不能算是爱,但也能算得上绝对依赖。
看到这一幕,她的心会有多大的震撼?
他却没有办法推开身上的这个女子。
他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她的吻。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别开了眼睛。
只有轮椅上的沈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这一刻,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碎的感觉。
就好像,她打碎了那个玻璃杯,又狠狠地摔在了碎渣上一样。
玻璃碎片扎入她的伤口,痛得钻心,鲜血泉涌。
她只能无助地哭着。
只有他,才能抱起她,耐心地安抚着:“我在,我在!”他会替她处理伤口,替她吹走痛痛,给她一个安抚的拥抱。
“抱抱吹吹,就不会再痛了。”每次换药,他都会这样怜惜地对她说道。
她就这样赖在他怀里,一天又一天……
只是没有想到,当他怀里抱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心里那种痛,竟然比玻璃扎入肉里更痛上十倍,不,一百倍!
她使劲地伸手向前,单手拉住了容若:“不,不要抱她!”
翩翩笑声尖刻了起来:“不要抱我?他是我老公,他爱我,他不会离开我!”
“翩翩!”容若拉住了她的手,强忍住怒意,“够了,回去吧。”他脸色沉了下来。
他半蹲下来和沈婉对视。
她眼里有倔强的泪水。
他心一疼,仍旧只能狠着心:“你可以选择要不要跟我走的。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可以替你通知你爸爸,让他照顾你。我会给你一笔钱,你不用担心……”
她瘪着唇,坚定地摇头。
“摇头是几个意思?”翩翩在旁边逗弄着。
“我要跟你走!”她斩钉截铁的。
果然还是沈婉。
翩翩冷哼了一声。
死不服输,这个性不管智商多少岁,还是一样臭!
她嗤之以鼻,风情万种地挽住了容若的手:“既然这样,我就当做善心事吧。走。”
哼,跟她斗!
沈婉,你别以为你还是以前那智力水平!
现在你这五岁小破孩的智商,我随时都能把你秒成渣渣!
一想到这里,翩翩的心情就相当愉悦了。
她的步伐相当骄傲,反观沈婉,眼里有敌视重重,却又没她办法。
哈。
真是妙极了!
翩翩把沈婉接到了她和容若的住所里。
为了迁就沈婉的腿伤,她还特地把卧室搬到了楼下,和沈婉的房间紧挨着。
“哎。”她叹息道,“我也知道你晚上可能要察看她的伤情,毕竟她现在变成一个白痴,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所以嘛,这样房间贴在一块,有什么事,你也好有个照应。”
她这番话,说得是又贴心又委屈又成全的,容若默许了,只有沈婉气得俏唇都嘟得老高。
“我不是白痴。”她瞪着这个身子都黏在容若身上的女人。
那个位置,是她的!
容若,推开那个女人!
她在心里叫了不只上百遍。
“没有一个白痴会认为自己就是白痴的。”翩翩拍了拍手,“行了,上菜吧,可把我饿坏了。”
女佣得了命令,连忙把菜都布了上来。
虽然只有三人吃饭,翩翩却布置得活像满汉全席。
光是鱼,就一种做法一大盘。蒸的,煮的,煎的,鱼柳,鱼扒,看得人眼花缭乱。
沈婉心里赌着气呢。
平常这种时候,容若都会说,她很需要多吃鱼和菜,因为她被鱼刺梗到过,他还会每顿饭都替她把鱼肉捣碎,去掉鱼骨,喂到她口中,就连鱼汤,也生怕她不吃,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
现在,他身边有了别人,还会想起她不爱吃鱼又必须得吃鱼吗?
忽然,她眼前一亮。
他已经举箸,夹起了鱼头那里最嫩的那块脸颊肉。
他说过,那里的肉最嫩最香,只有全家里最受人喜欢的人,才能吃到那块肉。
每次,他都把鱼脸肉喂到她口中。
可是这回,他刚一夹起来,他身边紧挨着的那个讨厌的人,就把那块肉吃了下去。
“唔。好香。怪不得人家说,只有最受疼爱的人才能吃到这块鱼脸肉呢。”翩翩笑得极甜。
沈婉气坏了。
她怎么也会知道这件事?
也是容若说的吗?
容若看着自己的筷子空了,也颇无奈。
他看了期望落空的沈婉一眼,忍不住还是提醒道:“你自己夹,多吃点。”
这满桌的菜,虽然口味重了点,但有不少沈婉应该会喜欢吃的。
只是翩翩在身边,他也不好对她太过关注。
沈婉嘟得唇上能挂个油瓶了:“不要!你不给我夹,你不喂我,我就不吃!”
“哟!”翩翩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脾气倒挺大。”她若有似无地提醒着容若,“这,可是我的老公,不是你的哟。”
果然,容若狠心撇开了眼:“你不吃就算了。”
他拿起手边的碗,竟然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扒起了饭。
“若,喂我吃块豆腐。”
“若,喂我喝口汤。”
“若,我要吃那边的鲍鱼,唔,太难咬了,你给我切嘛,唔,你的刀工真好……”
“若,你吃的牛腩好香的样子,我要吃。不嘛,我就要吃你吃的那块……”
翩翩轻启唇,咬住了容若筷中的那块软烂的牛腩。
她凤眸微眯,表情陶醉:“唔,真的好香呀。”她也投桃报李地夹起一颗虾子,喂到了容若口中,“啊,吃吃看,这虾是我剥的,虾肠去掉的时候,把我的手都弄粗了……”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你喂我,我喂你。
沈婉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把轮椅方向一转:“我回房了。”她故意扬声道。
身后没有挽留的声音。
她怒气冲冲地冲回了人家为她安排的房间,狠狠地甩上了门。
好心塞的感觉……
她抱住自己的腿,哭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是因为她没有那个女人漂亮?
没有那个女人那么聪明?
没有那个女人一样健康的长腿?
她不过是个瘸腿的弱智,白痴!
她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绑着厚厚石膏的腿,直打得手掌生疼!
可那有什么用?!
他不喜欢她,看不上她,一有别人就把她推得老远。
可她心里,怎么心里转着的,都是他……
她尝试着想想起之前默言的样子。
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容若。
她只想着他!
她捶着自己的脑袋。
真是没用,没用!
她无助地哭了起来,声音细小而破碎。
心好难受,怎么办……
她哭着,抹着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呆着。
天色渐渐变黑。
哪怕是夏日那么长的白天,也终究要结束的。
沈婉哭累了,趴在被子上,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她是半夜被冷醒的。
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窗台洒进来的月光,仅仅只是照亮了窗前的一面镜子。
可怕的镜面反光在屋里亮着,沈婉一睁开眸子,就看见黑漆漆的屋里那唯一闪烁着的光芒。
她尖叫了一声,把自己还包着绷带的脑袋直往被子里面缩。
哗啦啦。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镜子被风吹动了,吱呀呀地响着,那光斑也不住地摇晃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