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今晚再陪我住一晚，最后一晚，同床共枕。”荣诚萧眼底暗暗地，看不出情绪。

晴珍思索一阵，点点头，“好，今晚我等你，不过你还是先去和清荷说好了，都说孕妇的情绪不稳定，别因为这个影响了你们以后的相处，那我就罪过大了。”

“你倒是对这些很清楚。”荣诚萧赞同的说。

“我是过来人了，萧郎，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其实基本没有人知道。”晴珍仿佛不经意的说。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难道……”荣诚萧没有说下去，不过他已经猜到了。

晴珍倒是毫不避讳：“我是有过身孕的女人，知道女人这个时候脾气最不好，易躁易怒，你体谅一点，多顺着她，怀胎十月真的很不容易。等到分娩时，会更难受的，那时候，你一定要在她身边，给她最大的支持，否则很容易一尸两命的。”

笑了笑，似乎勾起了她的回忆：“我记得那几个月，自己暴躁无常，时哭时闹，后来就渐渐平静了，因为没有人在身边，我只能自己坚强，分娩的时候，我差点死去，还好产婆有经验，否则，世上早就没有这个人了。那时，我多么想，有个人陪着我，给我支持，给我力量，可是没有，除了我，我再也不能依靠任何人。你能想象吗，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子，独自忍受生产的痛苦，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不要说那个男人，而是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经历过这些，你怎么可能经历这些？”荣诚萧很是惊愕，虽然早就知道她是皇上的女人，可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沉痛的过往。

“我就知道即使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是啊，我也知道没人信，但你信，你只是一时被惊住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四哥不要我生育你我的孩子，因为，他不想让孩子来牵绊我，而我，为了孩子，不会这么痛快的和离。因为了解从小没有娘亲在身边的苦，所以，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也这样，四哥太了解我，所以才会有一开始的做法。”晴珍淡淡的解释着，反正要离开了，索性一次解释清楚。

“那你的孩子呢，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呢，不也不在你身边吗？”

“因为我只是他的生母，而不是养母，我虽然不在他身边，可他并不缺少母爱，他的母妃很疼他，将他教养得很好，我很放心。而且，孩子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他生母，永远都会对他母妃孝顺，这就足够了。”晴珍微笑着，尽管孩子不在身边是遗憾，但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其他都不重要。

“你还真是想得开，你如此一说，我倒是觉得，你的孩子我似曾相识，母妃，难道他在宫里长大，是皇子？”荣诚萧再一次吃惊。

“他本来就是皇子不是吗，他是四哥的孩子，有身为一个皇子的责任，应该在皇宫里长大。虽然我不曾参与他的人生，但作为旁观者，或者一个并不相熟的姑姑，我很欣慰他的成长，假以时日，他必成大器。”想起几个孩子，晴珍与有荣焉，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血缘，是永不磨灭的。

“皇长子皇甫钰麟？”荣诚萧喊了出来。

“萧郎，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不过简短的几句介绍，你便已经猜了出来，不错，钰麟，是我和四哥的孩子。”晴珍点点头，承认了。

“他不是皇后的孩子，嫡、长子吗，怎么会是你和皇上的？皇后知道吗？”虽然已经猜到，但荣诚萧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萧郎，你跑题了，还是快签下你的名字，去看清荷吧，我就不在这打搅了，有什么事，我们晚上再说。”晴珍不愿在解释，红尘往事，过去了……

荣诚萧这次没在犹豫，正如晴珍所言，既然都要走，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多大差别，执起笔签下“荣诚萧”三字，把纸还给晴珍。

晴珍点点头：“我明天让人把这纸和离书送往礼部，我们就真的没有关系了。我先走了，晚上在房里等你，对了，可要来用晚膳？”

“不了，还得陪清荷。等哄她睡下了我在过去，她现在嗜睡，晚上睡得早。晚膳你自己用吧，对了，你走了，清荷又有身孕，府上怎么办？”荣诚萧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你放心，我都交代好了，而且还有管家，就这几个月，出不了事。府上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你也没有那些争风吃醋的小妾。等清荷生下孩子，府上由她打理，相信没有问题。”晴珍把一切早都想好了，既然要走，就不要留下什么顾虑。

“既然你都想好，安排好，那我就放心了。夫人，如今想想，还有些舍不得你。毕竟我们成亲也四五年了，你这一离开，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但如今，我能给的，只有祝福了，离开了我，去寻找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幸福，我给不了你的，有人能给得了。我真心的祝福你。”荣诚萧动情地说，这个他曾经心动的女人，这个做了他将近五年妻子的女人，如今，真的要离开他了，不是开玩笑，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彻底的与荣府，没有任何牵连。从今以后，她只是婧芸公主，是皇甫晴珍，而不再是荣夫人，不再是他荣诚萧的妻子。

“我接受你的祝福，虽然，我获得幸福的可能性太渺小，但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这四年多的陪伴，谢谢你的祝福。萧郎，尽管以后不是夫妻，但还可以是朋友，我们也会见面，希望到时，彼此都会开心，而不是尴尬。”晴珍巧笑嫣然。

“嗯，我们还是朋友，等孩子满月和百天的时候，希望你能来，我想，清荷也会很想你的。”荣诚萧发出邀请。

“满月和百天是大庆，要摆宴席，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不过我会提起一天登门拜访，送上我对孩子的祝福。”晴珍眨了眨眼，他们毕竟刚刚和离，她在宴会上出现的确是不合时宜，还是私下见面比较好。

“还是你考虑周到，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今晚等着我……”

“还是你考虑周到，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今晚等着我。”荣诚萧温和地说。

晴珍点点头，悄然离去。

一路往流岚阁走去，晴珍走的很慢很慢，想要最后看一次荣府。虽然在荣府待了四五年，府上也是按她的喜好布置得，可自己真正静下心来欣赏这一路景致的时候真的很少，最开始因为太甜蜜，明天与萧郎浓情蜜意，这景，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所以不曾过多在意，后来，自己闲下来了，却也失了兴致，一个人落寞的时候，再美的景致也提不起兴趣，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是灰蒙蒙的，没有色彩。

如今放松下来，心境平和，反倒觉得荣府处处皆是美，景致悠然，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赏景了，今天就好好看个尽兴吧，虽然没人陪伴，但独自在这宁静的世界，突然觉得也不错。

荣府与其他府邸不同的是，多了一份江南的细腻与清凉，到处是水榭楼台，小桥流水，因为她偏爱江南的婉约细致，所以当初在规划这府邸时，便多加了许多江南独有的景致，让她尽管深处北方也能享受那一份恬静。

缓缓的前进着，这一刻的晴珍是留恋荣府的，不为别的，单为这景致就十分不舍，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可物永远不会抛弃你，可是人会。晴珍望着眼前的动态的草木，静态的亭台水榭，有一种难言的感伤，渐渐蔓延……

终于还是到了流岚阁，她还是要离去，放下不舍，潇洒的离去，挥一挥衣袖，带走的是一个鲜活的自己。不再纠结，大踏步的回到流岚阁内室，躺在床榻上假寐。

夜晚

“夫人，这是最后一晚喊你夫人了，明天，当你离开荣府，我除了喊公主，不知道还能喊什么。”荣诚萧长叹一声，做了四年多的夫妻，不是没有感情的，他对晴珍，不只是因为皇上的吩咐，心里的那抹悸动，一直存在，只是自己不承认罢了，不在晴珍面前承认。

“是啊，最后一晚了，不过我还是会喊你萧郎的，习惯了，改不了了，要是喊你荣大人，我会笑喷的，所以，我还是不改口了。不过，今晚，同你一样，我想喊你夫君，明天，这夫君二字，当真不能喊了。”晴珍也低声说道。

“夫人，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不是皇上派来的，我对你很好，我们就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温暖幸福，一直那样，你，会爱上我吗，会不会？”荣诚萧试探的说。

“也许会吧，也许不会，不曾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结果。夫君，果如你所言的话，我想，我会爱你，因为你是疼我的夫君，也是我们孩子的爹爹，我们一家人会很幸福，我会沉浸在幸福中不能自拔，因为从小缺少爱，我特别希望，得到别人一心一意的对待。”晴珍缓缓地开口：“可惜事与愿违，老天终究没把幸运降临在我身上，我还是要学着孤独，学着寂寞，习惯这一切。夫君，我打算好了，我想，我会和四哥在一起，放下自由，放下一切，寻找一份慰藉。”

“我想知道，让你如此选择的缘由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不想再孤单下去，这些年，我累了，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当初选择嫁人，便是希望觅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惜还是独自垂泪的时候多，想想，真正幸福的日子真的没有多少。回到四哥身边，起码可以日日见到他，守着他，哪怕夜夜相对是奢望，但每月也会有一两日是属于我的吧。我现在已经不奢望许多了，只希望平平淡淡的在心爱的男人身边度过余生，哪怕见不得人，哪怕失去自由，没有名分，我都认了。”晴珍的眼里却没有多少期待，只是淡淡的叙述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