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那一桌聊化妆品聊明星八卦聊得正热闹,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倒是这桌上的几位叔爷叔公,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大家都觉得容臻的此举很意外,说是请人喝茶,但哪有人半途请人喝自己倒好的茶的?而且,似乎还有逼着人喝的意思?
再转头看罗子越,后者一脸的通红,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手里端着那杯茶,迟迟不肯喝下去。这个时候,就是再迟钝的人,也都觉出了那杯茶有问题了。
在场的长辈们,脸色已经微微有些不好看了。包括容楚,眸中都闪过了一抹晒然和嘲笑的光芒。
真是自不量力,这是什么场合?竟然也敢搞小动作。看来,他们只能自食其果了。
容楚冷冷的笑着,面无表情的端起茶杯喝茶。
罗子越惶恐的端着那杯茶,努力的调整面部表情,心里在暗暗的祈祷容臻能顾及今天的场面,放他一马。
但容臻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面带笑容的道:“怎么,这茶里有毒吗?让子越你这么不敢喝?”
他在笑,可那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罗子越心里越发惶恐。
“我说三姑爷,”这时,二叔淡淡的开口,“阿臻可是我们容家未来的掌舵人,他请你喝茶,那是给你面子,怎么,你连这点脸都不赏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罗子越知道,今天这杯茶,他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二叔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哥赏茶,我哪里敢不给面子。”说着,他一横心,端起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完了,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调侃道,“大哥的茶果然是好茶,就是味道有点苦。”
“呵呵。”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容臻,也看着他笑了起来。只是,他没有再碰那壶茶水。
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罗子越心里苦涩无比。搞砸了容芳的计划,回了竹苑,她还不定会怎么闹呢。一念至此,罗子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容楚忽然探过身来,“苦吧?”
罗子越下意识道,“苦。”普洱的味道确实很苦。
容楚笑得意味深长,“苦就对了。”
罗子越愣了一下,看着二舅子唇角扬起的讥诮,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那杯茶有问题,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尤其是大舅子,他看准了这种有长辈在场的场合,自己不敢拒绝,所以才连借口都不找,直接就逼着他把那杯茶喝了。
更可恶的是二舅子,不但不帮他,还在一旁看热闹,容家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原本以为娶了容芳,住进了容家,就能跟他们成为一家人,但实际上,他们依然在排斥他,看不起他,根本就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做过自己人。
罗子越心里越想越怄火,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他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大厅,但这时容臻已站起了身来,“抱歉,失陪一下,去趟洗手间。”
他只好忍住夺门而逃的冲动,继续坐在那儿陪着笑当陪客。看了看女眷那桌,容芳还没回来,他有些焦急了。不行,得尽快告诉容芳计划失败的事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打她的手机啊。
想了想,罗子越悄悄的在桌子底下给容芳发了条短信,希望她能尽快看到。不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容臻是看桑妤去了好长时间都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她去了那里,想着她对容宅并不熟悉,怕她迷路,所以才想去寻她的。
穿过曲径幽幽的回廊,他迎面碰上了容芳。
后者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步伐轻快,嘴里还哼着流行歌曲。
容臻停住了步子,双手插兜,静静的看着她,叫,“容芳。”
容芳看到他,怔了怔,随即笑道:“大哥。”
容臻不着痕迹的打量她,“看到你大嫂了吗?”
能让容芳这么高兴的,一定是桑妤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她们又交过手了,而桑妤落了下风。否则,容芳不会这么满面春风的。
想到她们是前后脚离开大厅的,容臻的眸光沉了沉。
容芳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听到容臻居然开口向她询问桑妤在哪里,她的心思瞬间就活络起来,看来,罗子越已经成功了。大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已经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茶水,感觉到自己身体有异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离开大厅想去找桑妤那个贱人泻火。不然,不会明知道她和桑妤有过节,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还见面第一句话就急不可耐的问她桑妤的行踪。
可惜啊可惜,大哥,你聪明一世,今儿个,要栽在自己妹妹的手里了。容芳心里洋洋得意,面上却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怎么?大嫂没告诉你吗?她去桃苑了,说是要亲自去看看给长辈们准备的客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进门宴这天晚上,长辈们都要在容宅留宿的。这些当然得由当家主母安排。以前是她母亲,现在大哥结了婚,就得由他的妻子安排了。所以这个理由,绝对是不会让人起疑的。
而只要能把大哥引去桃苑,到时候他的药效一发作,就算他发现在那儿等他的不是桑妤,而是白艳茹,恐怕,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而且桃苑的佣人都已经被她打发干净了,到时候孤男孤女的,她就只需要带着人去捉jian就行了。哼,桑妤,到时候我看你的脸还往哪里搁。
这个时候的容芳,心思已经泛滥得不能控制了,看到什么都容易往她计划上的事想。尤其是容臻双手插在裤兜里的样子,更让她想入非非。
容芳也是过来人,知道那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痛苦。所以她很“贴心”的“提醒“容臻,“大哥,你赶紧去桃苑找大嫂吧,她刚嫁进来,对咱家也不熟悉,别到时候迷路了,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容臻良久不出声,看着她的眸光明明灭灭。
就在容芳被他看得脸上伪装的笑容有点挂不住的时候,容臻忽然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容芳松了口气,点头,“那好,那我先回大厅了。”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留下容臻,看着她的背影,眉心渐渐的皱了起来。
片刻,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李烈,去趟桃苑,看看那里有什么。”
明明相看两生厌的死对头,忽然叫起来“大嫂”?还担心她迷路?
容臻唇角的笑,已然冷了下来。
作为他的贴身保镖兼司机,李烈随时都不离左右的待命着。
很快,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容总,白小姐在桃苑。”
想到那杯茶,想到罗子越和容芳的不正常,容臻忽然就笑了。
原来,是这样。
很好,竟然把阴招使到他头上来了,看来,今天晚上不发生点什么,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们一番苦心的布局了。
冷冷一笑,容臻幽深的眸子划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李烈,你这样……”他在电话里嘱咐了一通。
“明白。”李烈很快收线。
容臻握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这时,不远处响起了桑妤讶异的声音,“容臻,你怎么在这里?”
他转过身,看到桑妤从回廊的那一头走了过来。
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去哪儿了,这么久?”
桑妤神色有些不自然,“没事,去后厨看了看。”
容臻调侃,“甜品都上完了,你还没看完?”
桑妤知道瞒不过他,自嘲的笑了笑,道,“估计是今晚我风头出得太大了,所以你那个宝贝妹妹看不过眼了,追着我想好好的教训我一下。”
容臻扬眉,“那么,战况如何?”
桑妤耸肩,“谁也没赢。”
容臻笑,“这可不像你的水准啊。”
口舌之争,容芳哪一回是她的对手?
桑妤嗔怪,“你这是变着法的骂我是个泼妇呗。”
容臻哈哈一笑。“走吧。”
“嗯。”桑妤跟他并肩。
“桑妤。”容臻忽然侧过头看她,“你不安排一下今晚长辈们的住处吗?”
桑妤奇道,“咦,他们要留在容宅过夜吗?”
淡淡的灯光下,容臻脸上的笑意味深长,“我以为你知道。”
桑妤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没有人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啊?”
容臻道,“那现在我告诉你了。”
桑妤随口道,“那让李伯或者周妈去安排好了。”
一来她对容宅不熟,也不知道该安排他们住哪里,二来,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准确的说,那帮老头老太太今晚会不会在容宅留宿,是住桃苑还是梨苑,她连问都懒得问。
因为她只是个挂名的容家少夫人,没有必要像真主儿一样尽心尽力,把全家上下管理得妥妥有条,她只需要做做表面功夫等到一年期满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容臻所有所思的看着她。
不在乎,是因为不上心吧?不上心,是因为这本来就只是一桩交易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大抵是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桑妤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容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光闪烁的看着她,道,“想去看场好戏吗?”
桑妤不解,“什么好戏?”
容臻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
罗子越在大厅里等了十来分钟,还没有等到容芳回来。他几乎已经猜到,她肯定没看到自己给她发的那条短信,不然,依照她的性子,早就风风火火的奔回来了。他也几乎能想象得到,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在缠着桑妤,做口舌之争。
这个蠢女人,她也不想想,她和桑妤过招哪一次赢过?总是这么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次都是上杆子去给人羞辱,也难怪每次都输得很惨。
罗子越如坐针毡。
他如坐针毡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容芳还没回来,更重要的是,药效发作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会出尽洋相。
罗子越心惊肉跳,感觉自己很狼狈,可脑海里却又控制不住开始浮现一些限制级的画面,他的眼睛开始冒出幽幽的绿光来,像是饿了好久的狼一样。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匆匆丢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然后,狼狈而逃。
容楚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
罗子越急匆匆的往竹苑跑。
他喘着粗气,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好帮帮他。
事实上,也的确有个女人出现了,是个女佣,年纪很大的女佣。
罗子越一把抓住了她,“看到三小姐了吗?”
女佣似乎被他双目猩红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恭敬的回道,“三姑爷,三小姐在梨苑。”
梨苑。梨苑。罗子越一边喃喃的念叨着,一边向梨苑发足狂奔。
梨苑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佣人。
“芳芳。芳芳。”他一边叫着容芳的名字,一扇门一扇门的推开找人。
直到推开二楼的某间房门,终于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侧着身子躺在那儿,穿着清凉,背对着他,看不清楚脸,只看到起伏的诱人的曲线。
如果这个时候罗子越的脑子够清醒,就会发现这一切很反常,甚至于诡异。但是此刻,他的思想已经被欲念控制了。他以为那是容芳,所以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