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吉赞的妈妈去医院看望陈奕人的时候,陈奕人明确告诉她他不打算起诉,伤是小伤,他自己可以治。“温州炒房团团长”明显不高兴儿子这样了事,但生意人也知道矛盾越激化越麻烦,伤确实是轻伤,算了就算了,不如让官家觉得欠了自己一回。
吉赞的妈妈顿时欣慰。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情,若这种有钱人较起真儿来,处理起来确实麻烦,恐怕吉赞的警服都难以保住。
就这样,吉赞的拘留取消了,但记大过一回他是跑不掉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他是在执勤的时候搅闹了公共秩序。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白轩去看吉赞的时候,吉赞刚洗了澡出来,一看那个光头就知道这是削发明志呢!
“哎,你们公安大学让剃光头吗?不明白的还以为你是从里边越狱出来的呢!”
吉赞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请了半个月的假,说是在家反省。等半个月以后,头发就长出来了。”
吉赞对他这态度非常不解。“哎,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你肯定有问题。你怎么也不致于上手打人啊,是那种场合,他又是个小个子,他都不值得你……”
“什么值不值的,打了就是打了!”他撅起下巴对着镜子看脸上的痘痘。
看吉赞不想多谈这件事,白轩摇了摇头。“算了,不说就不说吧,好在你也没大事。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齐家了,估计他马上会回来。”
“告诉他干嘛?这种事也值得分享吗?”吉赞扭过头来一脸不高兴。
白轩被问住了。这当然不是好事,但从小到大三个人不都是这么分享或共担的吗?
他打算等齐家回来,三个人一起坐坐。
可是齐家一回来,三个人也没法聚,因为吉赞进山了。问吉赞妈吉赞进哪个山了,吉赞妈也说不清,只说吉赞来了个电话,说山里信号不好,暂时不联系了。他有足够的野外生存经验,以往有空的时候他也一消失就是几天,吉赞妈是不怎么担心的,她觉得儿子得了处分不开心,只是想出去散散。
白轩看看齐家,那意思是咱们两人咋办。
齐家看了他一眼,直接上车走人。他现在连说话的意愿都没有了。
这两天的报道他看了。女明星和一帮商人在一起,本来就有故事,结果还出了打人这么一折,网站上能不渲染吗?
在电脑屏幕上,谷雨和那个长着娃娃脸络腮胡的小个子肩并着肩,那小个子一脸倾慕地看着谷雨。
谷雨在捂着嘴笑。
谷雨在装傻充愣。
谷雨昂着头走在前面,小个人在后面紧追。
谷雨摔倒了,小个子也趴在地上,抱着她的腿。
他们太狼狈了!
谷雨惊惶失措地捂住前胸,她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
吉赞冷冷地面对她。她不知所措。
然后,吉赞被人带走了。她茫然若失。
还有,记者跟踪她到医院,她去探望了那个小个子。再然后,她表情轻松地出来了,和她妹妹一起上了车子。
那天,她穿得确实美丽,也确实让人上火。正面看不食人间烟火,背面看只想让人连皮带肉地把她吞进去,然后慢慢咀嚼。
脱离了朱齐家的卢谷雨,就是这样折磨他。他受不了了。
“杨哥,我们去旺京医院!”他打算找个人消消火。
杨天虎怔了一下,打方向盘直奔旺京医院。过了无数个红绿灯,旺京医院到了。杨天虎把车子停好,转头说:“齐家,好好跟人说话。那人受伤了,是你朋友打的。”
齐家一梗脖子,什么也没说,关上车门就奔住院部大楼走去。
杨天虎叹了口气,只得跟上。
找到陈奕人的病房,齐家冲窗口看了一下,推门就进,可是他反手关门的时候却关不上,因为杨天虎挤了进来。
“杨哥,我跟他的事你进来干嘛?”齐家一脸不高兴。
“我保护你俩!”杨天虎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他很职业地往门边一站,再不说话。
齐家懊恼地给了杨天虎一个大白眼。
这会儿,病床上的陈奕人正看着他俩。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不敲门就进来了,看病人没有看病人的样儿!我的护工跟我请了二十分钟的假,现在可能也快到点了。我爸去接我妈,应该在机场回来的路上。我同学说下午要来,也许就要到了,你们有事的话,就请快一点说吧!”
齐家气得牙根儿痒痒。他咬牙切齿的时候就见不得人家风清云淡,那不显得他太没底气吗?可是朱齐家是没底气的人吗?
“你甭废话!”他张口就骂。“谁来都不可怕!我是卢谷雨的男朋友,你看清了,以后有多远滚多远,要不现在就让你屁滚尿流!”
陈奕人在床上闭了下眼睛,显然朱齐家的声音太大,让他不舒服了。他淡淡地说:“你表现得真可怕,我怕了你了。你走吧!”
大锤落在棉花堆上。
朱齐家不解恨,因为陈奕人根本不是服软的样儿。可是人家又不拱他的火,他的火也就没处撒。
“我告诉你有多远滚多远,离卢谷雨远点,你可以当这是威胁!”说着话,他用手抓着病床的床尾,使力一提,钢架子床“吱嘎”一声。
杨天虎吓了一跳,但朱齐家没再使劲儿,他这是要折磨陈奕人呢。
陈奕人屈起腿来。他说:“你别闹腾了!我肩胛骨裂了,但也不是不能动。你折腾我这不是胜之不武吗?等我好了,你想折腾就折腾一下。法国人为了女人用剑决斗,你要是觉得有必要,我等着你!”
他厌恶地看着朱齐家,还一副教诲的样子,朱齐家气得肺都要炸了。
“算了,齐家我们走吧!”杨天虎过来,一把攥住朱齐家的胳膊。
“放开我,我不走,我非揍他不可!”有人拉他,他的力量就被激出来了。
“我放开你,让你揍他吗?这有意思吗?这是医院,传出去家里好看吗?”杨天虎现在明确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保护朱齐家,最主要是让朱齐家远离危险,并不是帮朱齐家打架。
一说家里,朱齐家怔了一下。正在这时,门开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男的还提着一个拉杆箱。
“这是怎么了?”那男的警惕地看了眼朱齐家。“护工呢?”
“哦,爸,妈,没事儿!我同学来看我了,他们还有事要先走一步!”躺在床上的陈奕人笑呵呵地解释。
“你还有这同学?”温州炒房团团长狐疑地上下打量朱齐家。
杨天虎赶忙说:“啊,真是不好意思,已经打扰半天了。小陈需要休息,我们就先走了!回头见,回头见啊!”说着,他手上使劲,拉上朱齐家就走。
朱齐家不情不愿地跟了出来。背后,陈奕人还扬着声儿喊了一句:“路上开慢点儿啊!”
两人到了停车场,朱齐家不解恨地抬头看五楼的窗户。杨天虎说:“走吧!那小伙子不错!”
“他不错,我有错,是吧?!”朱齐家把枪口调转了方向。
杨天虎举起手来告饶,“是我有错,我们回家吧!”说完,他上车打火。
朱齐家恨恨地上车,再恨恨地关上车门。太阳把车子烤得火热,开了空调一时半会儿也凉不下来,
“这鬼天气!他玛的……”
杨天虎听着他在后边骂人。他驾着车子直朝贡院五号的方向走。
“杨哥,你朝哪儿走?找卢谷雨去!”
杨天虎没回话。等他把车子缓缓地停在一个树荫下面,他转过头来和缓地说:“齐家,我看着你长大,你能听我一句话吗?”
齐家梗了一下脖子,但也没说不听。
“齐家,你今天这种情绪去见她,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不行,我今天要是不见到她,我杀人的心都有!”
“那我更不能让你见她。你好好冷静冷静,也许过后,觉得这不是什么大的事情!”
“这还不大吗?”齐家的火又被这句话激起来了。“吉赞都被处分了,他是公安大学的,这还要多严重?你被处分过吗?你理解他吗?”
杨天虎一下子没话了。他当然被处分过。他也知道公安大学的学生在实习期间犯那么大的错误,给他个处分真的不算过分。但对一个警官的生涯来说,这真的很沉重。
“算了,杨哥,吉赞不是你朋友。你不理解我的心情!这种事情坏就坏在卢谷雨身上,如果不是她招惹男人,吉赞哪会为我打人!”
杨天虎垂下了头,他怀疑自己老了,小年轻的事情他看不懂了。兄弟的女朋友被别人追求,难道要以出手打人的方式来表示哥儿们义气吗?换了他会不会?他想不会。他最多会呵呵一笑,提醒一下朋友。
“这样吧,杨哥,你去接谷雨到家里来,我在家等她。免得在外面控制不住情绪。”
杨天虎抬头看着他,“齐家,你过几天不行吗?让这件事冷却一下?”
“不行,杨哥,我不处理完这件事情我过都过不下去了。我昨天都没睡好。”
杨天虎一脸质疑。这种事情怎么处理呢?上帝都会为难吧?
“那——,那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再去接她。”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你去接她吧!我要不跟她好好谈谈,我没法到美国念书。她太不让人省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