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植末走了,安安主动给妈妈打电话,她说她还想要矮脚马。听到女儿声音这么轻快,姜上舟笑了。“好啊,来几匹呢?也不知你们那山上能放得下多少!”
“六七匹吧!妈妈要买,我这边就建马圈了!”
“行,建吧!你管建设,我管送货!安安,孔雀要不要来几只?”
“孔雀呀,算了,叫声太难听!”
“呵呵,我女儿好挑剔呀!”
……
安安又忙着建马圈的事儿。
她没仔细观察过马圈,只是有个大概印象,现在她又有意回避网络,那么只好去实地观察一下。她觉得应该学得精一些,免得被工人糊弄。上次建羊圈的时候,因为她说不清,工人给羊驼圈了矮房子,后来还是焦秋草说话了,他说,怎么也应该是三面墙吧,得让屋子里通风。要不,羊驼那么长的毛儿还不得捂出毛病?
现在,她开上车子下山先到谷雨拍戏的那个小埔村去。她没去过,谷雨对那个村子恨之入骨,她就没什么好印象。不过,现在谷雨和齐家都在那儿工作,她就也想去看看。
跟着导航直奔小埔村。在半路,却不得不停下,因为路却被一场群架挡上了。五六个半大孩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实在是没法开了。
安安就坐在架驶室里安安静静地看,他们这个群架的打法让她看不上。这根本就没有策略和章法,就是揪着头发往地上戳,人已经倒了,还一个劲儿地踢肚子。这就是纯粹使虐。她不是,她一般是先消除对方的战斗力,然后看看能不能用什么方法实现自己的目的。一般,她不会这么没完没了地欺负人。
再等等,一方发泄够了,有个高个子男孩吹了一下口哨,自以为潇洒地一偏头,说:“走哇!”其余几个就拍了拍身上的土,自觉自愿地跟在那高个子的后边,走了。
地上一个男孩子想起来,但他刚撑起身子又倒了下去,又过了会儿,他咬了咬牙翻过身子用头和膝盖把身子顶起来。看上去,他受伤了。
安安动了点恻隐之心。她跳下车子,往前走了几步,问:“要去医院吗?”
那男孩子抬眼看了她一下,冷漠地说:“不用!”接着,他一瘸一拐地去扶另一个男孩。那男孩子刚刚被一下一下地踢肚子,现在疼得满头大汗。泪珠子和鼻涕糊了一脸。
安安走过去说:“你先别动他!”
那个冷漠的孩子说:“不用你管!”
“呵呵,我不管,我不管他要疼死吗?恐怕他都被踢得内出血了!”
那男孩子也愤怒了:“你管,你刚才为什么不管?你只管坐在车里看热闹!”
安安冷冷一笑,嗤他:“我看不上你们的懦弱!打架就得狠,就得出手。你们刚刚只是被动挨打,特别是他,只懂抱着头躲,难道就不能抓上几下,咬上几口?”
那男孩子悲哀地摇摇头。“你不懂的!我们打伤了别人没钱给人治的。爷爷不会给我们出这个钱,说不定我们回家还得挨打!”说完,他跪下,用胳膊肘扶起地上那个瘦男孩的头,想把他托起来。但他刚刚受了伤,也实在用不上力气,只是呲牙咧嘴地在那儿耗力气。
安安呆愣了一下,她从来没听过不反抗还有这个理由,这对她太陌生了。想了下,她蹲了下去,把地上的男孩子抱起来。尽管她力气大,但半大的瘦孩子还是挺重的,她一边抱,一边喊另一个孩子,“你去开车门,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去!”
那男孩子摇了摇头,“我们回家,我们不去医院,我们住不起医院!”
“你要看着他死啊!”安安破口大骂,“快开车门,少他妈废话!”说完,她抬起脚就去踢那个男孩子的屁股。
那男孩子躲了一下,只好一瘸一拐地去开车门。开车门这个动作显然对他很陌生,他用的力气太大,把自己闪了一下。
安安把瘦孩子安顿在后座,又命令那孩子坐上去,抱着瘦孩子的头。这条破路太难走了,她怕那孩子从后座颠下来。
现在,她只好调头到通远去。又往前开了一小段,终于找见个调头的地方,她先打电话给齐家。
“齐家,我现在送一个孩子去通远的医院检查,身上没带多少钱,你要是有空就来上一趟,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齐家愣了一下就答应了。
听到有人付钱,后座的男孩子一下子不紧绷了。就连躺着的那个瘦孩子也放松下来。
等到了通远市人民医院一检查,果然让安安说对了,那孩子是脾出血,是外伤引起的少量出血,医生建议先止血,然后绝对卧床休息,预防感染,如果复查无出血增多的表现,这就算保守治疗成功,但如果治疗之后有出血量增多的迹象,那还是得手术治疗。
另外,医生说,孩子这么瘦,还是给他查一下肝炎吧,如果是有肝炎,那就必须手术,应该尽快给他把脾脏切除。
安安同意医生的一切建设。她把那瘦孩子交给护士就又带着另一个孩子去外科做了点跌打损伤的处理。
这时候,杨天虎和齐家也到了。刚刚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赵江聊剪辑的事。赵江想用他拍到的几个镜头放在片尾,以表现真实的留守儿童的生活。他同意了。他想在赵江上映故事片之前把这部纪录片剪出来,然后去参加国际纪录片大赛,赵江也同意了。这个安排对他们双方来说是双赢,是相互映衬。
齐家一来,就问:“哪儿捡的孩子!”
“路上捡的!本来是要去找你们的,去小埔村的路上就没法走了,一群孩子打群架呢!”
齐家蹲下来看那个被双氧水刺激得咬牙切齿的男孩子。“你行啊,战斗够激烈的!”他揶揄了一句。
那男孩子被他这冷嘲热讽弄得脸涨涨的,但他忍了忍没说话,毕竟人家是来掏钱的。
等上完了药,该包的地方包好。安安才问:“你家里有谁,我肯定是不能一直陪着你们的。我家里还有好几只张口的呢!”
那男孩子嗫嚅了一下,却低下头去。
“嘿,小子,痛快点,你安安姐跟你说话呢!”齐家在旁边使劲儿。
那男孩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他低低地说了声“爷爷”。
“好,那把你爷爷的电话给我!”安安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没,没电话!”那男孩子为难地看着他俩。“也别找他,找他过来他会打我!”
“你都这样了,他还打你?”齐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男孩子的头更低了,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在他的破牛仔裤上。
齐家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看旁边站着的杨天虎。他说:“天虎哥,我从前有个同学,打架打不赢他爸要打他,嫌他怂,打赢了他爸也要打他,嫌他招事儿。总之,我那个同学在外面打完了,回家肯定是还是一顿打。”
杨天虎嘴巴动了动,却没说话。这时安安接话了:“别说你那同学的事儿!他跟你那同学不一样,他是没钱赔人家才不敢动手的!”
齐家一下就被噎住了。过了片刻,他不甘心地教育那孩子:“那你不敢打人家怕赔钱,可是你被打坏了也得花钱呀?这小伤治疗不也得花钱吗?”
“不用花钱!是你们硬要带我来的,我本来就不用治的!”那孩子的情绪忽然就坏了。他是嚷着说这番话的。说完,那孩子激烈地往下扯他的纱布。杨天虎赶紧从后面把他控制住。
一边整理托盘的护士被这孩子的动作惊到了,她急忙后退了两步。
齐家不明所以地看着安安。他觉得自己很无辜。安安瞪了他一眼,嗤他:“怪不得谷雨嫌你幼稚,你可真是幼稚!”
齐家的脸立马涨红了。他愤愤地站起来,从兜里掏出卡甩给她。“给,密码是我的生日,你要做好事就你做吧,我走了!”说完,他迈开大长腿就走。
杨天虎看看,连忙跟上。
所有人都知道齐家最近忌讳什么。他最怕谷雨嫌他幼稚,安安一提这话,就捅到他心窝子了。
那解纱布的孩子也不解了。因为他看到一个脾气更大的。
安安哼了一声,用下巴指指门口,对他说:“看到了吧!你把我们家少爷气跑了,你可本事真大!”
“是你气跑的,不是我!”那孩子嘴硬。
“好吧,你们都本事大!我算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