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听后才颔首答应，该是真的撑不住了才愿意起身的。

云衣忙告辞了陪着青越一并离开，只搀扶了她走了几步路，她便再也支撑不住，众目睽睽之下倒了下来。

由着青越这一摔，满座皆是哗然。云衣离她最近，忙扶起了她来，成邺阔步跑来，从云衣手中接过青越打横抱起，大声道："太医呢？快去把太医请来。"

说着便直直抱了青越入内室去休息。

云衣亦是不知所措，赶忙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家宴上其他的人一时间也是茫然，只晓得主桌这边哄然，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这边人儿齐齐跟随成邺的脚步，也是不明情况。

成邺将青越轻轻放置于床上，云衣近身去看，只见微如双唇失了血色，脸色煞白再没有光彩，纵然胭脂再红也失去了色泽。她双目紧闭全身酸软无力，只是这样躺着，嘴里呢喃却听不出什么。

云衣轻声对成邺道："皇上可愿意让一让让嫔妾听听端姐姐呢喃些什么？"

成邺侧身让开，云衣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在青越身边，只听见青越断断续续喊着："孩子…孩子…"

成邺着急问道："端嫔说什么？"

云衣起身缓缓复述，面色如土："孩子。"

轻轻的两个字，却让此刻的空气陷入了一片空白。成邺此刻更是盛怒，云衣眼睁睁看着他眸中的怒火直直燃起，而后渐而转为痛苦与挣扎，许久，他才平复了心绪，只沉声道："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皇后看在眼里，忙在一旁宽慰成邺，柔声道："皇上洪福齐天，端嫔不会有事的。"

还是成妃冷静，她吩咐了其余人等都出去，莫要打扰了端贵嫔，只余下皇上皇后成妃容妃和云衣在，这样的境况，人多嘴杂确实不好。

青越紧紧握住云衣的手，云衣见她额前虚汗直渗，心里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用手绢轻轻替她拭去汗珠。

纪直恩和钟太医赶来的也及时，成邺还未说话，纪直恩便直直下跪道："请各位主子们先行回禀，娘娘这情形不对，尤其是皇上须得避讳。"

成邺还想说什么，皇后则是缓缓拉了他走出去。

云衣忙道："纪先生，我想在这里陪着姐姐，可好？"

纪直恩摇头，但见青越紧紧拽住她的手，便也是答应了。

云衣侧身位为两位太医让了道儿，轻轻松开了青越的手，纪直恩静静为其把脉，许久方才道："皇嗣...没了，端贵嫔这是小产之症。"

仿若意料之中，云衣心里也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可是听来却难以接受，只是问道："先生你可是确定？会不会只是胎气不稳动了胎气？你再看看。"

哪怕问的再是无理取闹，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一瞬间的时候，孩子没了。一个生命就这样没了。

钟太医对云衣行礼，只道："微臣等不便在此，外头有产婆和宫女，让她们先给娘娘清理身子，臣等出去拟了方子给娘调理，此番突然，娘娘身子弱的很，虽不至于性命之忧，但是怕落了病根，这辈子也再难怀上了。至于为何流产，还要稍后再仔细查看，娘娘放心，断然不会弄错的，也请娘娘照顾端贵嫔的情绪，至于能否有孕的事情，也请娘娘瞒着贵嫔吧。"

云衣听后，只得怔怔看着她们出去，又看向青越如，她疼得有了知觉，可是眼睛还是睁不开。直到产婆和宫女们进来，她才不得不离开床沿。

云衣已然不知说些什么，只听见外头成邺勃然大怒，原本除夕热闹的气氛骤然冷却，之前的欢声笑语恍若梦境，那么虚假那么不真实。原来彻骨的寒冷才真正属于后宫。

太医们随后亦是入内，却怎么也阻止不了成邺，他大步走近，看着床上虚弱的青越，半响才道："究竟是怎么了？端嫔好好的吗，何至于此？"

纪直恩皱眉许久却不说话，似有疑虑却有所顾忌未曾说话。钟太医亦是眉心紧锁，见成邺怒气再次发问才颤颤巍巍道："红花...端贵嫔娘娘有用了红花的迹象。"

云衣忙道："你说是姐姐身子不好我还信，怎会好端端用了红花这样对自己，端姐姐怀有龙裔之后处处小心，盼着孩子也盼得疯了，怎会用了这样的东西害了自己呢？"

云衣也顾不得礼仪，只是听到这样说心里实在气愤，忍不住立即反驳了去。

纪直恩此刻才缓缓开口："小主莫要生气，虽是用了红花不假，但却不可能是自用，拿了自己身子开玩笑的。只是日常护理太医院周全得很，不敢差池，怎会有这样的东西在呢？"

成邺听后更是勃然，忿忿道："一而再，再而三，后宫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污浊，先害了齐嫔又害了端嫔，每每都是这样的手段，到底是哪些人心思这样狠毒！"

皇后成妃和容妃听后忙下跪，齐称："臣妾管教不严，治理不善，还请皇上恕罪。"

冷风拂过每个人的脸庞，又是那样倾入骨髓的寒冷。就这样僵持的场面，下跪的跪着，病重的躺着，还有成邺一人独立，直直看着外面的明月不语。

半夜后，太医又是再次看顾了青越，见她有些起色才安心。帝后也被要求去休息了，这样的一个除夕夜，每个人都没了先前的喜色。

绾心要云衣回去，说是过年不能见这样的晦气，尤其是还未生育过的女子更要避忌，只能年后再看青越。云衣自然不肯答应，只打发了她走。所有人都慢慢离开了，只余下她与青越还在。

而纪直恩又怕出事，则是不敢走，在外头候着。

云衣抱着青越，青越此刻很是虚弱，却拼命睁开眼睛对她道："云衣...云衣..."

云衣轻轻在青越耳边道："姐姐，我在呢。"

青越只勉强开口："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我是清楚...清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