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看了她一眼,良久才缓缓道:"容妃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安生,我一定要向她讨回公道。你以为仅仅凭了雁如一己之词有用吗?若是拿她当证据,雁如那么护着莫樊良,定是打死也不肯说的。再者哪个太医敢说我的胎儿日后定会保不住?他现下还在我的肚子里头安安稳稳,岂不是我自己找事儿?"
青越想的周全,云衣亦是颔首道:"难为你还要想这些。"
青越轻笑,只是道:"若不是有人逼,有谁愿意时时刻刻百般思虑,浪费心神。既然这样,我一不能为我孩子报仇,二不能为我自己伸冤,三不能将害人之人绳之于法。如此,我怎可大意说出去,这样便太惹嫌了,保不准儿还有闲话,说和我齐贵嫔一样恃宠生娇呢。"
云衣听后道:"你和齐贵嫔怎么一样,她有孕那会子日日夜夜缠着皇上,也惹得皇上厌烦了。但是你没有事情定然不去打扰,就像现在有事儿也是自己一个人撑着。姐姐是真委屈受苦了。"
青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只道:"云衣,入宫时候早有这样的打算,这条路是自己择了的,所有的苦都得自己咽下去。你何尝不知道。"
云衣听她如是说,心里亦是酸楚,只是道:"那接下来姐姐准备如何?怎样才能拿了容妃证据?"
青越未语,只是阖目道:"既然这样...容妃也休得怪我。"
那样的语气让云衣不禁全身战栗,忙望向她去,她也是那样痛苦狰狞的表情,可是却依旧面不改色,仿佛就像是即赴沙场的士兵,已经义无反顾,不能回头了。
午膳过后,云衣携了沅心回霁月轩,这几日在青越这边,云衣自个儿宫中的事儿也未曾打理,路上走得急,也不顾身边来人,却听见小太监和一帮宫女耳语,见云衣走过忙行礼不再碎碎念叨。云衣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问,只想快快回去。
绾心见云衣回来,先是欣喜,忙备下了吃食送来内室,只道:"主子这两天在端贵嫔娘娘那里,可还安好?"
云衣颔首宽慰道:"你记挂了,霁月轩多亏了你看顾。"
绾心替云衣解下了风衣,再细心挂起来,慢慢道:"这几日气温也愈发低了,主子身子不好,须得多多注意。"
云衣突然想起什么,忙道:"这宫里炭火可是够用了?去拿出了一些给锦绣阁珍答应那里送去,她的东西向来被内务府克扣,定是不够用的。又是年岁小不懂周全,怕是给内务府的人欺负定了。"
沅意本在一旁为云衣打水洗脸,只回答道:"前些日子多福那狗腿子来分月例,我们这里也生生克扣了大半,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珍粹宫端贵嫔身怀龙裔,自然事事以珍粹宫为先,我们也不着急那些炭火衣物,便先挪去珍粹宫了,改明儿再给送来。呵呵,哪还会再给呢。咱们的炭火,也许也只够自己用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
云衣闻言,不觉愤怒,只道:"什么东西,珍粹宫哪里会占了其他宫里的便宜,他这样说也不怕端姐姐知道后怪罪,自己中饱私囊还赖了她人,倒是无形给端姐姐树了敌,有多少人本就是盯着珍粹宫,盼着那边出事儿。这事情你立刻去珍粹宫里头说明,让端姐姐做主。"
沅意听后答应,忙走了开去。云衣不觉怅然,后宫里头是非纷纭,既然已经沾染于身,怎么撇的清。
绾心见她如此,几番话语欲说还休。云衣见她难得这样吞吞吐吐,便问道:"绾心,你是有心思吗?怎么和我还是这样扭捏,你心里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绾心一笑,只对云衣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主子,确实有事情,也不知道主子愿不愿意听了去。都是宫里面的风言风语,也就那么些事情。主子也放宽心些罢了。"
她这样说来,云衣更是摸不着头脑,问道:"你究竟藏了什么话儿,竟然如此拐弯抹角?"
绾心道:"这几日主子忙碌,也未顾及后宫之事。前几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皇上宠幸了御花园的时令梅花宫女,据说是踏雪寻梅的时候装上的,封了宫女子,好像叫做梅香,这几日宠的厉害,连成妃容妃都去送了礼,竟然只为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可见一般。不过主子向来不爱听这些的,不知道我这样说来招不招主子嫌。"
"哦。"
这样的几句话,云衣却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了顿才淡淡笑了笑,莞尔道:"这整个后宫都是皇上的,她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他说了算,他的心思何苦去猜呢。既然有风吹向那个宫女自然宠爱多是非多。不算的什么。"
绾心伺候着云衣坐下,只道:"主子什么都看的淡,这样真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没有得到便不会失去。我是害怕失望。"说着,她才又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姣好的面容,轻声道:"你也是,不是吗。"
绾心避开了云衣的目光,只是不语。
云衣心里有些杂乱,只摆手要她退了下去,只余自己独自在内室。
梅香,时令梅花宫女。这个名字倒是和身份相衬。不知怎的,云衣的脑海中一直出现这个名字,哪怕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也是挥之不去。
怎能不去想,怎能不去想。他曾对她说过:
"云衣,你不一样。"
"有朕在,无须多想。"
"不过,云衣,你只要记得,朕不会委屈了你。"
"云衣,纵然都指认了你有嫌于贝子的事情,朕就是不信。你知道吗,朕头一次这么相信自己的直觉,朕从来不是这般没有理性的人。"
是自己太天真了吧,一字一句记得那么认真。可是有些话之所以会成为笑话,便是听的人当了真,说的人却忘了。誓和言都带有口字,偏偏就是有口无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