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三人如今的样子,该算是连成一线了。容妃有权有宠,齐贵嫔风头也甚,景常在虽然无宠,却忠心愚昧,倒是好为之用。只是此时的她,早已经无心去纠结她们究竟是藏了什么心思,只是倍感无奈。
云衣又行礼,只淡淡道:"晸郡王这才刚去,娘娘们也为此不平,各位的善心嫔妾看了也是钦佩感念。娘娘们忍住悲痛不平之心,在御花园闲逛闲聊,舒缓心情,这样的气度倒是永远也学不会去的。只是眼下这样的时候,几位娘娘打扮却未曾注意,依旧光鲜亮丽,皇上看了也不好,难保会误会了你们的苦心呢,许是云衣多话,娘娘们还请注意些。"
这话说完,看容妃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话,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才着实松了些许。
安妃顿了顿,只是一笑,很快便道:"谦贵人这张嘴就是那样犀利,要么不说,要么说得人哑口无言,这般功夫两位妹妹还须得好好学学才是。"
云衣欠身告辞,不再做争辩。到了霁月轩后才发现,宫里头除了常安以外,其余人都已在,云衣忙携了沅心的手,只关切问道:"昨儿一天可有委屈了你?我自身在凤仪宫里头,也看顾不住。"
沅心只是颔首,只道:"小主放心,自然还是好手好脚回来了,先前也差点吓到奴婢,不知怎的,他们竟然要对我用刑,让奴婢承认了投毒的事儿,好在用刑时候梁九全及时赶来制止了去,如此欲加之罪,定是有人居心叵测硬是要害了我们。"
云衣听后,只正色道:"我在皇后那边问话,乐嫔生生扯出了常安来,我料想此事定是有预谋的。"
沅心不解,只急忙道:"乐嫔?"
云衣顿了顿,再慢慢解释道:"依我所见,此事和乐嫔有关系,但是乐嫔背后该是有别的高人指点才是,目的便是致我们霁月轩于死地。而且那个人利用了道恒亲王和予词福晋知道孩子落了难,承了冤也不敢声张,也应该也是了解恒王夫妇与皇上旧时的纠纷。"
见沅心只是沉思,云衣有继续道:"乐嫔也许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或者是为了报旧时的恩。不她在宫中本不受用,原有令妃保全,可是令妃入了冷宫又是我的缘由,她也是怨我们的。"
沅心微微错愕,只惊呼了一句:"令妃,原来是她!"
云衣忙看向外面,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巴:"没有凭据的事情怎可乱说惹了祸端,方才种种也只是猜测。令妃如今安然在北三所,怎有机会涉及后宫之事?"
沅心却是道:"话虽如此,可在北三所幽居,正是有时间有精力筹划的,小主可是也想到了?"
云衣许久不说话,只是颔首,顿了顿才缓缓言:"幸而我还有端姐姐帮忙,有成妃肯助一助。沅心,梁九全那里也需要你,咱们既然洞悉了一些眉目,便不能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沅心应声退下,只缓缓了句:"幸而皇上还肯信了小主几分,这才不至于被奸计得逞。"
轻柔的话落在云衣耳中,也微觉温暖。是,哪怕出事之后,他未曾过来安慰一句,但是他是信任她的,只这一样,云衣就知道自己不会输。
月色朦胧,云衣独自披了坎肩,趁着夜色步出,回环的宫廊曲折不定,红墙碧瓦在此刻显得更加落寞清冷,她独自穿行过东六宫,沿着甬道直到宫廊的尽头。
北三所所处位置乃是后宫最偏僻之处,这边宫人侍卫都最为之少,远处即可参天的树木孤立,无其余观赏植被,只余寒鸦点点,夜半的叫声更是可怖,叫人的心直直提到了嗓子眼处,秋风微凉,更显萧瑟,踩在地上只听见落叶踩碎的声响,在暗夜中尤为明显。
云衣知道,恐怕是许久没人涉足这边,这才没人打扫。
令妃因着皇嗣染疾之事被软禁于此,也有半年之余了。
无人通报,周身亦是黑暗无比。云衣悬着心,只轻叩房门,却也无人应答。她咬了咬唇,下了决心,只用力推开门去,只听见床铺那头立即有人警惕问道:"谁?"
"沈云衣。"
道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云衣也有些讶然自己此刻的平静。
令妃闻言,这才从床上起身,面色如常平静,只道:"这里除了送饭的宫女,从未有人愿意踏入,你怎么半夜突然来了?"
云衣淡淡一笑,慢慢走近了些许,只道:"今晚梦靥,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令妃娘娘,神差鬼使来这边走了一遭。娘娘最近还好吗?"
令妃坐起身子,只是望着她冷然笑道:"你看这周遭,你觉得我还好吗?"
云衣低头不语,只是缓缓道:"娘娘,当日之事云衣也是无奈,然而人微言轻实在帮助不得娘娘,我日日愧疚,还请娘娘在冷宫自己保重。"
令妃指道:"呵呵,谦常在…不,如今早已经是谦贵人了,你这个贵人的位份还是半年前因着立了功才晋的,只可惜这样一副好皮囊,却还是没有皇上的宠爱呵。谦贵人今儿突然造访,可不是这么简单的看望本宫吧?"
云衣缓缓看向她去,只见如今的令妃周身的衣服潦倒寒碜,洗的发了白,青丝之中却有了些许宛然可见的白发,面色枯槁眼眸,没有神采,唯见嘴角却勾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令人发颤,与之前见面的时候大有不同。
在云衣往前映像中的令妃,该是温婉善良的模样,此刻大相径庭,哪怕她今日来只是为了一解自己的疑惑,看到她如是,让她心里也着实起了一番更深的愧疚。
终究是自己害了她的。她纵然恨她,也并不是没有缘由。
云衣低眸,只道:"嫔妾今日知道自己是唐突了,其实主要引了嫔妾来的原因,是嫔妾而今陷入了娘娘您当时的境地,说来一言难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