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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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弓着身子应下了成邺的话,他微微顿了顿,又正色道:"今儿这件事,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耍花招。朕不能罔顾了妃嫔和皇嗣的安危。"

众人听后,颔首应了,这才福身告退。

青越还在齐嫔那边照看,云衣见状,便不打扰她,只与织锦和沉微一同离去,三人平日素来多话,今儿却也没精打采。告辞了她们,云衣总觉得心里不好受,再三思量后,只身携了绾心想随意走走。

两人绕过了蝶园到了西北角一个偏僻的小湖旁,因着那里去的人少,这个湖还未被人发现,也未命名。昔日云衣来到这边,自作主张唤其"未名湖",湖虽然小,湖水却是凛冽清澈,深不见底,阳光下,湖面泛着金光,微波粼粼。

云衣颓然而坐于湖畔,绾心见她如此,便也是席地而坐了。两人沉默了半响均未说话。

许久,云衣才缓缓感慨道:"后宫里头果然没有一天平静的日子,绾心,有时候我只觉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绾心目光还流连在湖水上,闻言只是轻柔言道:"小主早就知道这个了,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不也正是这里每一个人的写照吗。"

云衣唇角微微扯了扯,苦涩一笑:"原本齐嫔嚣张跋扈,倒是惹人生厌。今儿见她孤零零躲在一角落抽泣,也是心里怜悯。不说荣华地位,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确是可怜的,如此重手,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绾心回头看我,淡淡道:"小主心善,奴婢自然知道。可是小主应该知道,后宫,本不该有同情。"

她直言不讳,云衣倒也不避忌,只是缓缓道:"我自是懂得,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然有所怜悯,又能如何?无非只能自怨自艾一番罢了。齐嫔落胎,与多少人而言,都是暗自惊喜。人心凉薄淡漠如此,实在不堪。"

绾心温婉抬眸对言:"小主这样的心思,不吃一次亏,永远不懂得为如何去自己筹谋。可是这里,哪里允许你磕磕绊绊,这样的深渊,一旦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当真是一子错满盘皆输。"

云衣听后不再言语,只是把目光转向湖面,沉默不语。

绾心顿了很久,半响才慢慢道:"小主...有一件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见云衣略颔首,她才启唇,说话依旧慢慢:"不知小主可记得,前些日子在闲心亭遇见齐嫔那会子,那日回去小主还问了奴婢,那个被端嫔娘娘打了耳光的好事宫女,名唤作"冰凝"的。奴婢去问了问才知道那是内务府新分配过去的,因着讨巧儿受齐嫔喜欢,便放在身边了。"

云衣诧异她今日为何如此特意地说起冰凝,却也起了疑心,只道:"说来奇怪,今日怎么没有见她?"

绾心顿了许久才言:"冰凝,奴婢知道,原是在宁贵嫔那里当差的。"

闻言云衣微微惊讶,宁贵嫔与青越同住珍粹宫,且一前一后的苑子,虽然两人素无交集但是毕竟同一屋檐之下,难免碰面,因着珍贵嫔位分高些,青越也常常去拜访,那么冰凝,应该有几面之缘的。

突然眼前闪过那日青越毫不留情地给冰凝一个巴掌的情景,那声音清脆无比,蓦然让云衣突然晃过了神来。

她本不是那样的性子,怎么会下手如此决绝?

云衣突然不敢再想下去,怔怔看了绾心一眼,眼神里有些迷茫无助,许久才道:"一个丫头哪里需要我们这样关注,别惹了不该惹的。"

绾心只道:"小主自己存了心眼便是了,旁的,也请小主放宽心来。"

云衣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寝宫,虽然一个人静静躺着,却是许久未眠,几时已经夜深,仍旧按捺不住心绪难宁,趁着月色,独自一人出了毓秀宫,往珍粹宫那边走去。

方才与绾心在未名湖所说之事,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让她透不过气来。尽管再三告诉自己不要多心,可是这疑心越是压抑,便越是压不住。所以哪怕是深夜,云衣也只得独自再跑一趟了。

慢慢走近了珍粹宫,她却突然慢了脚步,耳边响起的是青越当时淡淡的话:"云衣,也许有一天我不在是我,但是我希望你永远是你。"

那句轻柔的话就像是一阵春风,在云衣耳边轻轻佛过,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身上所以戾气,都逐渐化为祥和,情绪突然变得柔软。

青越住的是兰蕙苑,虽然平时往来的多,云衣来兰蕙却是极少的。一则是自己的原因,外出走动的向来少,二则也是因为毓秀宫离珍粹宫还是有一大段距离,绕过宫廊要回旋了好几个弯。

暗夜漫漫,也差点把云衣给绕差了地方。就像是第一次与她交心时候,云衣也是因为她绕弯了路,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仿佛如昨。

见云衣过来,微如房里的眉画忙迎了我进去,只笑道:"谦贵人吉祥。这么晚了,谦贵人怎么还过来了,主子刚刚躺下去,奴婢去唤了起来。"

云衣微微摆手,莞尔一笑:"不碍事的,我去内室找端姐姐说会话,我们之间无需和会客一般,只是心有所系,挂念姐姐罢了。"

这样说了,眉画也没拦着,只领着云衣到微如内室外边。

云衣驻足停步,轻叩房门后,柔声唤了一句:"端姐姐,端姐姐,你可睡下了?"

听是云衣的声音,青越忙唤道:"云衣,你何苦候在外面,有什么事进来说,我才刚躺下,你进来就是。"

闻言后,云衣才轻轻推开房门,示意眉画不必跟着,掩了房门缓缓轻语道:"大晚上的,这样过来,也实在是唐突了姐姐。只是我心里闷得很,这才耐不住。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与亲近的人不愿意藏着什么。"

青越听她这样说也是诧异,本不想起床的,也忙披了衣服起身,云衣凑近青越,一笑,只道:"我也想和姐姐一起躺着说话,姐姐别下床了,我过去就是了。"

见云衣这样,她亦是莞尔一笑:"你今日是怎么回事,瞧着你倒不像是单单来找我说话的。"

云衣与其合衣躺下,第一次就这样静静躺着,并不着急回答,过了好久,两人均是如是默契,相对无言,只阖目躺着,尽管都没有丝毫睡意,思绪更是清醒。

良久,云衣这才糯声,只缓缓言了一句:"端姐姐还记得和我说的那句话吗?就在除夕之夜的家宴那日,咱们离席了,也是那一次,算是我们第一次深聊。那句话云衣始终牢记着。"

青越倒是心照不宣,微启唇答道:"云衣,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也许有一天我不在是我,但是我希望你永远是你。"

她顿了顿:"直到现在,我还是想这样告诉你。你那么聪明,我想你来找我,是你想明白了个中缘由。"

云衣只觉得心里微微有些发凉了,转身去看青越,直接道:"如今,你不再是你吗?"

青越突然也这样转过身来望着云衣,眸中倒是淡然自若的样子,只一笑道:"你看我,和以前还有什么区别?"

云衣望着她,淡淡言语:"以前的笑,是没有这般牵强的。端姐姐向来处事小心谨慎,对人也是和善谦卑,云衣只希望现在亦是。在宫里头,尔虞我诈,纷争不断,但是姐姐兰心蕙性,自有破解的法子。云衣知道,有些纯真的东西在心里是抹不去的,姐姐说是吗?"

青越微微闭上了眼睛:"先前我夜夜梦靥,被衾枕头换了又换却还是睡不安稳。也就是在这张床上,我一个人,就这样一个人躺着,我一直在想是谁要害了我,藏了这样深的心思,于我而言,实在一步也错不得,差一点,我就要被剥夺了做母亲的资格,要是长期以往没有发现,我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局面。云衣,很难,在宫里生活真的很难,更加难的是,我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云衣顿了顿,只道:"姐姐受的苦,云衣明白,但是也夜夜一个人躺着,虽然偶尔孤清冷寂,但是身边却也有暖心的人和事。比如有你。"

青越闻言,只淡淡道:"云衣,我不愿对你说谎,我念你为知音。所以你不要问我。你的聪明不亚于任何人,我知道的。那日的话你也要永远记得。还有一句话,是今日我对你说的。"

云衣不解:"姐姐想说什么?"

青越莞尔道:"无论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愿意对你推心置腹。"

云衣亦是微微阖目,那么,心照不宣吧,端姐姐,我不问,因为我信你。也希望,姐姐请勿负我。

紫禁城的夜晚总是很静很静,哪怕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多,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三千太监,六千宫女,聚集成群,却没有丝毫生气。

这边虽然灯火微暖,那边却是烛意阑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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