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轻轻一笑,敛衽落座。抬眸却正对上恒王的目光,只佯装不知,笑对太后道:"今儿个好些孩子都入宫来,可算是热闹了一把,瞧着太后的神色和精神气也好多了。自古中秋人月两团圆,今儿个真是两全了。"
太后颔首,将手中锦帕顺手递予毓芝,只道:"方才在宫里头他们挨个儿来拜见,哀家都差点顾及不过了。有些孩子更是生气勃勃,哀家看了便是满心欢喜的。"
成邺见太后开心,亦是道:"今儿个朕还有喜事要说。"说着看着皇后,皇后得了旨意,笑道:"确实是喜事,内务府也才刚拟了一道圣谕。"
说着皇后便是起身吩咐,身旁的内监早已准备,众人闻言均是下拜,只听圣旨宣读道:
"今兹承皇上圣谕,毓秀宫谦嫔伊穆图氏德行典仪,温婉柔嘉,其父沈冀才临危受命,替朕前往甘肃整治"齐黑"一案,秉公执法,深得朕信。沈氏本有功之臣,内外兼修,今谦嫔侍奉得宜,朕顾念其功,擢嘉晋:贵嫔位,是为'谦贵嫔';,依例整修霁月轩,赐宫女四名,太监四名伺候起居饮食,钦此。"
云衣毫无征兆,只听得封赏在耳边,依照理智叩拜如仪,扬声正色道:"嫔妾沈氏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邺大笑,只道:"之前未和你说,只想让你开心。"
话是如此,而云衣此刻却说不上是喜是悲了。
成邺向来处事稳重,却将她父亲的功绩与自己的位分紧紧两联。尽管这无可厚非,但是前朝后宫素来分明,这样毫不避忌,倒是惹了太后大忌。
她与太后关系稍稍缓和,却闻此一举,难免互生猜疑。再者如此大张旗鼓,于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对她的偏爱,似乎并不是真正爱她。
云衣抬眸去看成邺,他眸中尽是笑意,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是假,再看太后,她面色虽未不悦,却不像先前那般看着自己。只恒王示意她定心勿念。
此刻正值僵持,却见梅香款款走来,上前莞尔,行礼道:"嫔妾亦有一件喜事想上报皇上太后。"
成邺闻言来了兴致,问道:"哦?你且说。"
梅香娇羞一笑,只微微顿了顿便是道:"中秋佳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本就是乐事。嫔妾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加之月信推迟,便问了太医看诊,只知道如今已有一月多的身孕,恰逢此节,便隐了三日,特意今日相告,一借了今儿的氛围给皇上太后添点喜事,二来也是为皇儿祈福,祈愿人月两圆。"
太后闻言比成邺不知激动了多少,也不介怀梅香的身世,只道:"此话若是当真,哀家才是大喜,皇上才是大喜。"
才是,这两个字云衣听着尤为难受。
她看向梅香,只见她一脸笑意难以掩饰,只偷偷抬眸去看成邺,成邺忙唤了太医去,只道:"若是当真,梅常在定要受封的。"
皇后笑道:"皇上,再过几月便是春节,那时候梅常在的胎儿也安稳了,到时候再受封不迟呢。一时间也是仓促。我凤仪宫要好好调些人手过去,这回可不能出来岔子。"
太后道:"皇后所言甚是,不过皇后身子本就不好,容妃,哀家把给梅常在护胎的活儿交给你,你可要好好看着这个皇嗣,务必不能有所差错。"
容妃听后笑靥如花,柔柔道:"臣妾一定好好照看着。恭喜梅妹妹了。"
梅香被搀扶着起身坐于主桌,一脸掩不住的笑意缱绻,云衣再去看地下的人儿,说不清的各色滋味。
见梅香看着自己,云衣亦是莞尔道:"妹妹这样好的福气,姐姐们望尘莫及。"
梅香一笑,只道:"姐姐深得皇上喜欢,这样说来实在折煞嫔妾了呢。"
成邺轻轻搂了梅香的肩膀,笑道:"你福气确实是好,朕很开心。放心吧,这个孩子朕会好好保护的。"
由着梅香的孕事,大家的目光齐齐转向了她去,云衣也正好趁着这个空档离开主桌,去找了织锦和茗烟。心思却是半分不离主桌上的恒王。眼看着恒王与众亲王一同觥筹交错,却不知在什么光景人影儿不见了,却见绾心来我身边,轻轻道:"主子..."
云衣知其心意,便亦是不告而辞,携着绾心离开孝仁宫。
夜黑风高,由着家宴的缘由,宫里头大多人都在孝仁宫和坤乾宫,绾心早安排云衣与恒王在未名湖畔见面,云衣只身前往,步履匆匆,至了那边却见他一人负手而立,我只大声道:"王爷..."
玧霖这才转身,对云衣道:"谦...贵嫔娘娘,小王如约而至,娘娘所托之事已经听说,却还是想得一个准信。"
云衣放下斗篷,只依实相待:"我与珍粹宫端贵嫔是深宫知音,而今她父亲暴毙狱中不知缘由,此事定然不能姑息,齐黑一案皇上还在着手查证,虽然聊有成效,却也未作定案,我只查证到何大人死前受虐刑,不管刑罚有无致死,但是堂堂朝廷命官何至于此?天子脚下王法何在?"
云衣说的激动,见玧霖思量不语,又道:"嫔妾亦有查证,何大人的食物里有毒。如今已经安妥收拾了,只欠一个肯主持公道的人出来为大人说句话,死者已矣,但是生者悲痛,如今端贵嫔母家还在囚禁之中,失了主心骨的一家妇孺幼子又将何去何从?"
玧霖听云衣说完,只定定看着她,才道:"谦贵嫔,你我素无交集,你怎知道本王可帮你?本王为何又要趟这淌浑水呢?"
云衣只道:"嫔妾虽然久居深宫,但是深知王爷是个刚正不阿,深明大义之人。而云衣只是一介妇孺,若是此事不关乎云衣至亲的人,也许嫔妾更不会插手与此的,可是王爷您不同,您心系国家社稷,是深得皇上信赖的人,怎会明知冤枉却袖手旁观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