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心见状忙去扶了,云衣只颔首道:"你放心,端姐姐视我为妹妹,我定不会负她。我方才找了我宫里的人去牢房打点一二,虽然无力救了何大人,但也可照顾他,纪先生的表亲在宫外开了医馆,也劳烦去给大人看病了,现在最盼的便是姐姐醒来,从而从长计议了。"
眉儿点头,这才起身言了谢意,又替青越换了额头上的帕子。
云衣悄声离开,于外头,又问眉儿道:"眉儿,我且问你,今日哪些人来看过你家主子?"
眉儿回忆,只道:"主子出事后,来问信的不少,都被挡出去了。有宜妃娘娘,齐贵嫔,良嫔,敏贵人包括珍答应都有派人来的,谦主子问这个是..."
云衣颔首表示知道,又问道:"那容妃呢?"
眉儿摇头:"似是没有,哦对了,连韵嫔娘娘那边也托人问信了。"
云衣听后不语,只是吩咐眉儿下去,又近身去照顾了青越,只盼望她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关儿。
青越症状并不如纪直恩估计那般,那晚过后一直未曾苏醒,连着昏厥了好几日。,所幸的是,纪直恩道青越的生命体征逐渐正常,却不知为何不醒来。
云衣见她如此,心里更是着急,青越是打鬼门关来回走了好几趟的人儿了,这一次一定会挺过去的。
纪直恩开了新的方子,又道:"微臣佩服贵嫔娘娘,这样的伤痛于身还在坚持,若是换了旁人,哪里有那样的韧性。"
云衣道:"端姐姐受的苦,先生也是看在眼中了,姐姐并非韧性,而是她心中有恨,怎可甘心如此?"
纪直恩听云衣言语,不再说话,只是俯身退了下去,她看着病重的青越,只见她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容妃冷眼旁观的样子,云衣还历历在目,放任于烈日下苦苦煎熬的青越不顾,自以为意。
云衣不觉咬紧了牙关,方!珞!意!
如此恃宠而骄,绵里藏针,心狠手辣。
任你母家再大的权势,任你掩饰得再好,终有一日会落下地来。爬得越高,摔得自然越是惨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天气炎热,青越的伤口不好处理,稍一不慎便会溃烂,惹出大祸,更有感染之嫌。纪直恩更是一日三餐事都在珍粹宫呆着,而事无巨细都一一过问。
云衣也恨不得吃穿用度都在青越身边,只是后宫规矩森严,不让她索性搬了过来。他日青越小产之时,因着她受了几分宠爱,她自是可得贴身照顾,如今青越的身份乃是罪臣之女,人人唯恐避而不及。
云衣虽不在意,成邺却不许她来珍粹宫住下,因知道云衣与青越深情,破例只允许她频繁出入。
梁正此时候,九全却特意过来传话,说是成邺传召了云衣去,他少有这个时辰叫唤她,云衣换了衣服便匆匆跟着去。
梁九全让云衣放宽心,只笑道:"皇上说天气炎热,恐主子只身赶往坤乾宫得了暑气,特命人伺候了鸾轿。而以往的鸾轿四面并不透风,亦是闷热难受得很,主子且看外头候着的这台轿子,是前些时候内务府新做的,用的是梨花檀木,坐着清凉舒适,更有檀香宁神。只皇上皇后和太后那边落实了,皇上特别命奴才带了来接主子,算是对主子格外的恩泽。"
云衣听后颔首,莞尔一笑,只言道:"有劳皇上费心了。"
沅意心思明朗,只快言道:"后宫娘娘众多,却不见哪一个皇上如此费了心思,小主样样事儿皇上都是与众不同对待,可看出皇上对主子的情谊并不如一般。"
云衣睥睨了沅意一眼,责备了她说话有失分寸,心下却是温暖,顺着梁九全的指引敛衽落轿,这才前往坤乾宫去。
梁九全引着云衣去见成邺,云衣逶迤入内,成邺本在批阅奏折,见她过去,忙放下文书,道:"云衣,你过来朕身边吧。"
她刚要行礼,却被他先行唤住,便依言直道:"皇上怎在这时候招了嫔妾过来?可是有要事?"
成邺拉着云衣坐下,再道:"算不得大事,却也想问你一问。你知道朕看重你的心意,不想做你不喜欢之事。"
云衣颔首只做了倾听的准备,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成邺望着云衣,缓缓开口:"眼下甘肃官员齐黑之事朕颇为头疼,朝廷需派钦差大臣前往甘肃一一彻查,朕势必要端了这个侵蚀国家,残害百姓的藏污纳垢之地,但是京中却无实际可用之人。倒不是没人能做,只是有些人其中利害关系朕明白,十五道监察御史,国子监丞都是难得的良将,却有要务在身离不得京,朕思前想后只想到了一人,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云衣听后赶忙下拜,只道:"皇上实在是折煞嫔妾了,云朝祖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嫔妾万万不敢为之。哪有什么意见,不过是愚见罢了,皇上莫要为难了我。"
他起身将云衣扶起,只对她缓缓道:"你莫要紧张,听了朕的话便不会那般以为了。"
云衣不解,只看着成邺,他顿了顿,才启唇又说道:"朕想让你父亲沈冀才委以重任,替朕走这一趟。委署骁骑参领沈冀才本是先帝重用之能人,而今赋闲关外实在是委屈了。朕想用你父亲,所以才问了你,与你说话算是家事,不算国事。"
云衣知道,父亲赋闲在家,本就是一腔热血。她也是了解他的为人,若是得旨意自然不会推辞。而今她的父亲中年迟暮早,早已经不问世事,但是心里的抱负却半分未消。
云衣知道父亲喜爱书法,常书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可见其忠心肝胆。可是,即使如此,云衣却不想答应。
原谅她的私心,她深深知道,只要一涉及齐黑,定然不能轻易脱身,官场尔虞我诈,纷繁复杂,实在是难以全身而退。况且父亲不再年轻,她亦是不希望他奔波,只平安告老便是幸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