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齐黑"指的就是是整个官场,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千丝万缕联系其中,人人均是受了好处,贪赃枉法。涉及官员数不胜数,尤其是甘肃一带,牵扯众多官员,成邺在朝堂之上怒斥官员,犯案之人上至巡抚,下至知县,已然成为那一带不成文的潜规则。
一连三年,甘肃等地连续向朝廷谎报全省连年大旱,朝堂一度免税,且下放钱粮救灾。而近日却被证实这只是一个巨大的隐瞒,官员们上下齐心,竟然蒙骗如此。曾经负责去甘肃勘察的一众京官亦是不能幸免,都被立案调查,兵部尚书何景年亦在其内,而今何府上下均已被监禁。
此消息落于云衣耳中,云衣更是坐立难安。正值焦虑之际,却见眉儿赶来,道是青越那里急切找她过去。
青越对外称病,自是不能出来,云衣忙答应,对其道:"我立刻赶过去。"
眉儿下跪,略带哭腔,只是道:"怕是来不及了,主子一听说老爷有事,得了家书后赶忙去了坤乾宫,说是求皇上,奴婢拦不住,这才来找了小主,主子这样过去,怕是不妥当,反而惹了累赘,小主快赶去救命吧。"
青越甚少这样不思周详,定是着急坏了才如此,云衣顾不得其他人,只赶忙往坤乾宫去了,但愿能够拦下她。
到了宫门口,不见旁人,却见青越在烈日下直直跪着,任凭梁九全一旁劝说不住,青越只是倔道:"皇上不肯见我,我便等到他有空召见,我虽然人微言轻,却不能看见父亲白白受了冤枉的。"
梁九全皱眉,宽慰道:"贵嫔娘娘心里明白,此刻皇上只相信证据,定听不了你说的,纵然见了你也是无济于事,主子也许几句话还惹了皇上不高兴,于您也难堪,何必如此?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静观其变。"
青越的性子云衣是知道的,听了这话亦是不肯依,只道:"我给公公添了麻烦,也请公公顾念我记挂家人,我不为难了您,不要您三番四次去帮我通传,请公公不要阻止了我。"
梁九全只得福身:"那小主仔细着身子,奴才告退了。"说着将手中的伞递予青越,只是青越未接,一直定定跪着,他将伞放在一旁,嘱咐道:"主子小心中了暑气。"
云衣见此情景,再也按捺不住,忙走上前去扶起了她,只道:"姐姐何苦如此。怎的这样莽撞,幸而此刻皇上未召见你,还未酿成大祸,还不快快回去,惹了这么多目光,还不知道要怎样说姐姐呢?"
青越见了云衣,赶紧拉住她手,呢喃道:"云衣,我是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办法。我爹爹被压入刑部大牢,他年岁已大,早前便有积劳,牢役之灾,怎能承受?恐怕是时日无多。父亲一把年纪怎会去贪赃枉法,只是被这一身累名连累的。"
"我收了家书,片刻耐不住,只求皇上放爹爹出来,网开一面,请了大夫看病,保他度过一关,日后再慢慢审也不迟。云衣,皇上定能体谅我的赤子之心,舐犊情深,他素来是最重孝道。"
云衣拿出锦帕轻轻为其拭去眼角泪水,此番她是慌张了,说话亦是不加顾及,云衣忙压低了声音道:"事关重大,姐姐回去,容我和你分析利害,你这样只能说于事无补的。"
她此刻哪里还肯听云衣说话,只是倔强摇头。
云衣再压低声音,正色道:"姐姐,后宫不得干政,姐姐是糊涂了。"
青越听见云衣说这六个字,面色一滞,这才听了她的话,缓缓起身。
云衣忙伸手搭了她起来,她却一个踉跄险些倒地,她忙扶了青越,眉儿在一旁亦是扶住。
云衣不觉嗔怪道:"可是跪得久了,你看这脸色亦是又红又燥,汗珠子不住,膝盖可是难受,这样还不得中了暑气?哪里这样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
青越呢喃道:"云衣,我是没有办法了,我爹爹如今身陷囹圄,娘亲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如现下四分五裂,叫我如何是好呢?"
云衣不语,只得与眉儿一路扶了青越回去,由着青越身子不适,路上也走的慢。
云衣只宽慰道:"还是有办法的,姐姐可不比折磨自己,如今顾全了自己的身子才是。否则自己垮下来,谁去救何大人?"
青越还算是听得云衣的话几分,颔首答应她不再胡来。云衣微微放下心,以为终是落下了石头,至于何氏一族的事,还可以慢慢周详,却听见身后安容贵妃厉声喝道:"端贵嫔和谦嫔可是打了坤乾宫来?"
云衣与青越忙转身,只见安容贵妃一身雍容,柔荑轻拨,眉眼尽是厉色。
云衣忙与青越一同下跪道:"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难为青越膝盖不适,方才得缓,又是匆忙下跪,只见她面色微微异样,云衣亦是知道她的苦痛于身。
安容贵妃眼波流转,并不叫她们起来,只是道:"本宫只是听闻端贵嫔因为父亲入狱的事儿跑去坤乾宫求见皇上,你父亲因为甘肃齐黑的事情被入狱,此事本宫亦是耳闻,只是此等朝纲之事,哪里轮得到我们去干涉?你难道不知道后宫干政乃是死罪吗?家世不清白,本是待罪之身,却还妄想迷惑了皇上,可是知罪?"
她此举是有意而来,亦是有心为难,只是青越为父求情之事确实那么多眼睛看着,实难推脱,有心之人利用了大做文章,又是有何不可?
云衣听后忙道:"安容贵妃明鉴,端姐姐只是情之所系,请贵妃顾念姐姐孝义。皇上亦是并未召见姐姐,姐姐一时着急也是情有可原的,说到后宫干政,怎么能够搭得上半分,这样的罪责可是严重了。"
容妃冷哼一声,道:"谦嫔虽然素来与端贵嫔交好,也不消为她受责,你先起来。"
云衣依言起身,只道:"谢娘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