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见韵嫔神色哀伤,这才又道:"当下你要做到便是得了皇帝欢心,守住你的命,守住当下你的荣华富贵。在宫里,没有权宠和没有命无异,你可能过的很风光,也可能不如蝼蚁。"
韵嫔只道:"深宫之道我也听得,戏里也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茗烟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却也是身世清白的女子。我亦是知道宫里人都不待见我的,只是我这样的尴尬身份,该如何自处?"
云衣也是无奈,只得劝道:"只要你安安分分便是了。而今先听从了皇上的意思,皇上要你少出入你便少出入,你就在瑶台做你的瑶台仙子。整个皇宫之中,最要看的便是皇上的意思。"
她听后颔首,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道:"谦贵人,你我素无交情,茗烟唐突了你,难为你还肯与我说话。"
云衣抿唇一笑,缓缓言:"难为你肯相信了我。云衣但愿不负你。"
韵嫔这才轻轻摘下面纱,只见她肤如凝脂,羽睫扑闪。如此难得美人,云衣看了也是心动。
她梨涡浅浅,只一抿便是醉人,见云衣望着她,不觉微微莞尔,对其道:"谦贵人,我是羡慕你的。羡慕你帝王君心在身,纵然宫闱寂寥,也算不负了。"
云衣闻言只是苦涩一笑道:"哪里有君心,只是误打误撞懂的几分皇上的心思罢了。你这样香草美人在面前,皇上亦是不动声色,并未沉迷美色诱惑。皇上是明君,心思缜密,哪里是我们凡人能够明白的。同为女人,你羡慕我,我亦是羡慕你早先逍遥自在于江南水乡,在戏台上演绎离合悲欢,可是后宫里头的纷纷扰扰,许比你的大戏还有看头。"
茗烟浅声,只言:"我唱过那么多的戏,看过那么多的人。有高贵的,一如王侯将相,也有低贱的,许只是风月场的浪子。我看人不会错,看男人更不会错。我是畏惧了他,但是我看得出他对你的情谊。一个人平日里可能伪装,唯有睡梦中,才能见其真淳。否则我哪里会知道你在。"
云衣心里因为茗烟的话而微微荡漾,正如她所言,许成邺心中是有她的吧。她分明是看得出她眸中的深情的。
可若是有,又怎么会如此若即若离?许只是因为不得。因为得不到才对她有几分与众不同罢了。
茗烟见她不说话,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云衣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告辞了韵嫔,她还欲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话。
步出"瑶台望君阁"。绾心早在外头候着,见云衣出来,忙是问道:"主子可还安好?"
云衣摆手对她莞尔,示意她安心,只道:"恩,回去吧。出来亦是许久了。"
一路无话便直直回了霁月轩,却见梁九全在苑内恭候,定是成邺来了。
云衣一笑算是见礼,他亦是微微屈膝耳语道:"主子快些进去看看,皇上在内室候着主子已经有一小会了,看着心情不大好,主子说话还须得三思,自个儿心里落个分寸的。"
云衣颔首算是谢意,只只身入内。
成邺倚着窗户负手而立,听到声响并未回头,只是道:"你终于来了。"
方才来的急,去连肩舆也未撤去便直直入了内室,云衣只轻巧解开挂上,回答道:"皇上等了嫔妾许久了?方才去了韵嫔那里,聊了几句,哪知道时辰过的这样的快?"
他无声色只身转身,问道:"哦?去韵嫔那里做什么?"
云衣并不慌张,只是与他一同落座,敛衽。将手边的茶盏递予了他去,再是缓缓道:"皇上是知道我心思的,云衣并不是那样不懂分寸的人儿,否则皇上又怎会放我进去呢?没有您的首肯,我定是沾不得瑶台的一点边儿的。"
成邺接过茶盏,一饮:"那你倒是说说韵嫔与你说了什么。"
云衣垂下眸子,许久方道:"皇上,韵嫔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纵然微不足道,还请皇上好好安抚了她。不过是心之顾虑,听嫔妾一说亦只是晓以大义,她也懂得的。只是这件事情还未尘埃落定,难免还是要委屈她。不过皇上,嫔妾疑惑,何以韵嫔独独来找了我去?"
成邺挑眉:"她来找你?朕原以为是你去找的她,还在想你怎会如此。"
只几个字,云衣心却寒凉,他信任与她,却还是有不信的,否则何来句句试探,事事小心呢?
这便是帝王心吧。
云衣本欲开口提及梦靥,之前心里还有几分暖意,此刻骤然冷却了下来。只道:"嫔妾哪里是那样喜欢找事情的人,有些东西我避之不及。云衣这样乐天知命的性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怎会如此。"
成邺缓缓道:"那你倒是说说韵嫔为何找了你?"
"嫔妾也是纳闷,嫔妾无宠无权,不过后宫之中一粒不起眼的尘埃,故而问了韵嫔,她含糊其词,嫔妾亦是没有明白,不过是久居瑶台,生生憋出了毛病,病急乱投医,哪知道皇上暗自允了我进去。"
成邺不愿听她说这些旁的,只是再启唇问道:"她与你说些什么?"
云衣只道:"皇上几分心思一想便是知道了,不过深宫寂寥无助,希望我帮了她去。可是有些地方踏入后怎能轻易脱身了。皇上,韵嫔那里是无碍的,只是皇上的大计也不宜拖了太久,否则堪舆。舆论不好对我朝堂无意。"
成邺眉心微蹙,道:"朕自有主张。一不做二不休,朕要将那些存了异心的,趋炎附势的,都一次肃清。"
云衣看着他,他的神色坚毅,眉宇间竟是果敢。她淡淡启唇:"恩。皇上万事周全。"
成邺这才走过去,搂了搂云衣的肩膀,许久道:"有空多去陪陪端贵嫔,朕怕是要委屈了她。"
还未得她多问,他便转身离去了,行色匆匆。云衣并不知其言外之意,只是听到端姐姐的名字,更是心里大骇,委屈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