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不明所以,本是与成妃在一旁闲聊,走近云衣来,只问道:"又是怎么了?沉微又是耐不住性子和梅答应过不去了?"
云衣只是摇头轻叹:"每每如此,日后要如何是好呢?"
青越只是道:"人各有志,亦各有路,云衣,是你多虑了。那日的话言犹在耳,我听着刺耳忘不掉去,你宽宏之至,心存善良,我自然是懂的,可是你也该知道有些人的路,终于会和你走岔了,这一切强求不得。"
见她不语,青越继续道:"我身旁的雁如,八年的感情,朝夕破灭。而今我驱逐了她出宫去,再不过问于她。我不怪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旦起了情欲,什么情谊都不在了。人心最是难以捉摸,人心难测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云衣伤神:"此话我怎么不懂,只是沉微本性善良爽直,也是率性。她不是好事之人,也不是那样背后中伤人的人儿。她只是一时误会了我们,何至于此呢?我信我们这些年的情谊不会情谊被这样的东西给打散了,定然是不会的。"
这样反驳的话说出来,心中更加难受,她看着青越,眼里却不住哀伤之色。
青越见她如此,轻轻摇头,还欲说什么,却听见太后凤架至了,忙掩声不语,与她一同站在一旁静静候着了。
太后凤架而至,众人不敢差池,均是守礼节下拜,齐声,口称:"臣妾等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抬手道:"免了吧,坐下看戏,哪来那么多花头。"说着由毓芝扶着落座于主桌。
帝后随后相携而至,到时先去给了太后请安,便落座于主位一起等着大戏开锣。
此次京剧选曲,都是皇后娘娘和成容两位贵妃做的主,待到选定便将折子递给了太后。太后无别的爱好,只爱听曲儿,京城里头的四喜班三庆班都是过时了的,纵然名气还在,可是名角儿却少。
成邺特地在江浙一带唤了一个大戏班子千里迢迢来的北京,入宫给太后贺寿。那班子名为五声堂,在江南一地近几年来名声大燥,且个个角儿都大牌得很,在当地是花钱也未必请得来的,这会子是朝廷要求才不得不举班子北上。
此次共有三场戏连着唱,分别为《旦角折子戏贵妃醉酒》、《全剧三堂会审》、《文昭关》,另班主亦是说只要太后娘娘兴致有,加了剧目唱到明儿早上也是没有问题的。
太后之前未见这个班子,只是疑虑,问道:"五声堂哀家是没听过,不过这处贵妃醉酒的旦角儿眉眼生的道是极为好看,你看那眼睛像是闪了光一般。"
皇后闻言笑道:"这名花旦叫做柳茗烟,在江南一带尤为著名,都道是卸妆后亦能当做江南第一美人,另外还有个名号叫做幽心娘子。"
成邺听后笑道:"江南第一美人倒是不稀罕,若是唱的好听才最为重要,只是花瓶,又算得什么好花旦。"
成妃不喜京剧,奈何太后喜欢又不得不在场,只是心不在焉在一旁候着。容妃本就是擅长唱小曲儿的,听曲时候与太后倒是能聊上几句。
只听堂上那得幽心娘子刚一开口,便获了满堂喝彩,连太后也不住笑道:"宛如莺啼,这音色响亮又脆声,真是难得。"
容妃笑道:"可不是,这样是功夫没有十年八年怎么吊得成这样一副好嗓子,看着花旦的年岁也不过十几二十的样子,这样一幅好嗓子,是要极好的天赋与极其努力的练习换得的。"
太后颔首,只专心听着,手亦是有所指,渐渐被戏曲吸引,也顾不得说话儿。
云衣对戏曲也并不了解,台上戏子三三两两换着,单是柳茗烟挑大梁唱全场,那厚重的凤冠看着亦是沉,她却能摇曳身姿,目光流转之间顾盼神飞,纵然是外行也是入了迷,全然不顾旁的,心思具是被吸引了去。
"幸而是个戏子,若是生在宫中,可不是专宠的,如此狐媚生来就是勾人来的。"
是沉微低声的言语,却不慎落了云衣耳中。云衣既是担心她如此大意,帝后太后均在此却说出这样的话,又是不知如何去劝了她,只望向她去。
沉微注意到云衣我,目光未有流连,却也不做声了。
太后赞道:"原是不喜欢这曲目的,不入大雅之堂,是容妃推荐才定了下来,确实不错。这曲子有改,去拙取精,此番甚好。这个戏班子颇有自己的韵味儿,全给打赏了下去。尤其是这个主角儿花旦,唱了这么久,声音身段又是这样惟妙惟肖,哀家看着也是欢喜的。"
一旁的内监听后,大声道:"太后有赏——"
台上一曲正好毕了,只听得太后赏赐,齐齐下拜谢恩。
太后今日心情大好,晚膳时分留了众人一齐于此用餐,格外又落了许多赏赐给戏班。成邺见太后高兴,便下旨道让这个班子暂留京城,若是太后有兴致可随时传召,特点命了经常巡街御史去办理暂住事宜。如此得重器,想必那班子人儿个个也都乐不思蜀了。
青越坐于云衣身侧,忍不住对云衣耳语道:"我见那幽心娘子纤腰楚楚,都忍不住要上前去扶了一把,况且别人。今日的风头是被她占尽了,一看就是来自民间的,宫里头哪里敢有这样的招摇。"
云衣笑道:"连端姐姐都几分嫉妒了,可见今日多少嫔妃眼红。幸而不在宫里,否则什么狠毒的东西都要明着暗着用到了她身上去了。宫里头哪里容得下一枝独秀,就连成容两妃也都是平分秋色、相互制衡的。"
青越听了,也不觉颔首同意,再是道:"是啊,后宫里头可以允许你平分秋色,却绝不能容忍你独占鳌头。"
云衣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歌喉,这样的身段,于她而言,是福是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