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听后，只淡淡道："太后喜欢安安分分的女子，恪守礼仪，主子莫选了那些虚华的东西送去便是了。"

云衣颔首，揉了揉眉心，许久才道："头疼，宫里头总有那么多头疼的事儿，明明简单的想法念头绕了好几个圈儿，最后都变了味儿了。"

绾心正要说什么，正此时候却听见外头尖细的传音："皇上驾到——"

云衣一个激灵，不知作何。她这边已经换了寝衣，并未有任何接驾的准备。成邺来这里常常是这样，未有任何通禀。

正值云衣慌乱之际，他已然大步入内，对其道："云衣，不消准备了，朕只是突然兴起，想看看你罢了。"

绾心乖觉退了下去，云衣不知如何，只是下拜道："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他扶起云衣来，微微正色："对朕这样多礼。你还是那样。"

云衣不明缘由，只是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来了霁月轩，方才家宴散去，不是陪着成妃娘娘吗？这样突兀跑来，娘娘可是不开心的。"

他只是大步走过来，敛衽坐下，将茶水拿起大口喝了，再开口道："你究竟是在想什么，朕来看你，你却满满想将朕推出去。"

听语气有几分不满，却也是耐下了性子，解释道："成妃睡下了，朕是折回来的。今日看你心思重得很，家宴上一直都是一副繁重不安的样子，忍心不下，来看你一看，你是有何心事？"

不知怎的，这话落在耳中，竟有些温暖。

云衣只是浅浅答道："多谢皇上记挂，嫔妾受宠若惊。不过像嫔妾这样的人儿，哪里会有事，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他抬眸望着她，许久才道："你为何就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你何时才能和朕说一句知心话？"

云衣未做多想便直直道："皇上知心人儿那么多，哪里缺我一个？后宫如花美眷，云衣不过是三千弱水中的一瓢，何足挂齿。"

成邺听她言语，眼中竟是隐隐的笑意，只道："如花美眷，各有千秋。偏偏你是冰山雪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就连靠近也是寒气逼人。"

云衣只是道："亦不过屡屡寻常，寒冷那又何妨。"

"锦窠不是寻常锦，兼向丘迟夺得来。"他笑着望着云衣，许久道："朕知道，你是有埋怨的。"

云衣听后只是淡淡道："不敢有怨。"

成邺突然正了神色，许久才道："不是不敢，是你不想。很多时候朕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这样说着，他便是慢慢凑近云衣，直直看着她，不，应该是愤怒地瞪着她。

许久他才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如此傲慢于人，可是这样，却偏偏让朕对你多一番刮目。"

云衣只是摇头，紧紧咬唇不语。

成邺轻轻抬起云衣的下巴，复又放手，重新端起了茶盏，像是将情绪深深压抑回去，只是缓缓道："这些时候朕未顾及你，端嫔那里也幸好你在。有时候是朕顾及不到很多，只是你也不需要如此。朕是委屈你了。有些话朕不方便对端嫔说，原是允诺了她，待到皇嗣出声便抬了她的位分，只是如今怕要缓缓了。太后恪守礼仪，无所出，并不合规矩。"

云衣听后心里生出不平，却也没发作，只是颔首："恩，嫔妾明白，端姐姐个性皇上是知道的，并不计较这些。若是皇上多去看看她，才是对端姐姐的宽慰。"

他点点头，却道："你让朕去看别人，却不想朕来看你，朕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不受待见吗？"

云衣听了噎得说不说话来，许久才摇了摇头。

成邺见状，猛地一把他将她重重搂了过去，毫无征兆，亦是不容分说，便紧紧拥着她。

窗外夜色撩人，一轮弯月高悬于空，月朗风清，明日该是天晴。屋内很静，静的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云衣就这样靠在他的前胸，心脏的律动还是那样清晰可见。许久，不知道究竟是多久，她只知道那根红烛悠悠也燃掉了半根，随着蜡油一点一滴落下，像是一朵红色的花，于桌案边静静绽放。

又是这样毫无征兆打破了宁静，他终于说话，他说："云衣，你可听得见朕。"

云衣不知作何回答，他又是这样将她束了许久的防线击溃。又是这样在她没有期许没有等待的时候让她原本沉寂的心死灰复燃。

突然的，埋怨，责备，委屈，多少负面的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此刻她终于忍不住生生落下眼泪。心中亦是悲戚呐喊。

云衣，你可听得见朕？我是听得见。可是成邺，你可听得见我？

成邺慢慢放开了云衣，见云衣低声抽泣，轻声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见她不说话，他还是紧紧搂住了她，只是道："是你委屈了。朕知道，是朕让你委屈了。"

红烛摇曳，屋内只是这样安静。寒冷的夜里还有温暖，那浅浅淡淡的暖意偶尔出现，偶尔消失。似有若无所以她不敢去抓也抓不住。

也许梅香说的是对的，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便随了它去，可是有些东西明明是属于你的，怎可随意让他流失？纵然君心不定，可又有哪颗心是定的，就连自己也不能明白琢磨，何况别人？

念及此处，云衣缓缓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腰。只感觉距离他的心更靠近了些。

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声音，那么，让我抓住吧。是我的便永远也不再放开。

红烛摇曳，灯火阑珊。红色的幔帐缓缓落下。

"云衣，把腰垫得高一些。"正值意乱情迷之际，成邺糯声在云衣耳边轻轻咬了一句。

云衣脸颊通红，却是不解其意："恩？..."

"有助于受孕。朕想和你拥有我们的孩子。"

云衣一听，羞得不知如何，只别过了头去。

紫禁城的夜一如往常，只是今夜于云衣而言，则是不同寻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