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正色,顿了顿,才缓缓启唇:"沉微承宠之后,整个人心浮气躁,我多次想提点了她,却也未开口。一则怕好心做了假,惹了误会,让她以为我是眼红嫉妒。二则也不知道如何去说,他性子直白,恐是接受不了意见的。"
青越言及此处亦是云衣心之顾虑,她顿了顿,蹙眉道:"姐姐和我心意相通,只是她的性子听不进我的话,我有与她说过,她心里并不高兴。这份宠爱看似来的快,却未必真的入心。梅香虽然骄纵,却是比沉微有心思的。她这样恐怕会吃了大亏。"
青越止住了云衣的话,只道:"云衣,你也不要去说,如此说来,反而减了彼此情谊。"
云衣不顾,摇头反对:"既是真心情谊,怎会减了?若是任她这样,真的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可是无力回天的。后宫之中哪里容得下一次疏忽?况且集宠集怨,你亦是吃了那么多的苦。"
沉微不语,许久才道:"她已经不是沉微,如今是敏贵人,而今你不能奈何她。"
云衣只道:"难道做了贵人,咱们的姐妹情谊都要做了假?她纵是骄纵,也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正此时候,却听见后面的人大声道:"两位姐姐若是不满意我,直说便是了,何苦再背后这样议论了我。"
不消回头便知是沉微,云衣心里大惊,怕是惹了她误会了,忙上前道:"沉微,你若是听全了我们的话儿,也不会如此焦躁,可仔细坐下慢听,别误会了我们。"
"误会?"沉微眉眼尽是不屑,只是讥笑道,"我一字一句,耳听眼见,不会差了。我若承宠惹了你们不快,大可与我说,既是这样,两位姐姐当初何必引荐了我?而今眼见我地位要超越了你们,不再被你们控制,你们便不开心了是吗?我一直权当你们是姐姐,是知己,你们竟是直直将我做了手中棋子,呵呵,今儿我算是看清。后宫人情冷暖,只有权宠才是最真实的吧。"
云衣听她如是说来,心里实则心酸:"什么叫做"棋子"?你怎会这样想了我们?我们何曾不拿真心对你,你纵然误会,可是这样说,却也让我们心寒。"
沉微余怒未消,咄咄逼人道:"真心对我?谦姐姐你何曾没有偏颇,你对待织锦如何,又是对待我如何?那时候我与她均是被内务府克扣,你却总给了她好的东西,我不该计较这些,可是你本就是偏心的。"
"再者和端姐姐,我更是不能相比了,你有话亦少与我说,你究竟哪里来的真心?而今我承宠,你便觉得我变了,我若是变了,怎会有好的东西就先想到了你,我也是珍惜这番感情的。你若是看不起我,看不得我,便莫要假仁假义,我周沉微可不欠你什么。"
她这样说,云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凄凉,却吐不出半个字,青越在一旁只是道:"沉微,你如今怎是这般性子,这些话你也说得出口。人多眼杂,何苦闹成这样。"
沉微未接过话来,云衣缓过一口气,只是冷冷道:"罢了,家宴还摆在那里,一个个走开像什么样子,回去吧。"
三人顿了一会,方才回了桌宴。
那边太后身旁饶了延毅与沁水,满脸的笑意,只是又道:"本传了音讯,说是齐贵嫔有孕,只是怎这样大意,幸而皇帝年轻,只是宫里若是多一些孩子,便更好了。繁衍子嗣,传宗接代,云朝千秋大业才能稳固,生生不息。"
她顿了顿,又是扬声:"这话儿是说给嫔妃们听的,可是听到了?"
大家其回应道:"谨遵太后教诲。"
她又转而对成邺道:"皇上日理万机,顾全大局是对的,可是后宫也不可疏忽,哀家听闻你国事为重,心里很是欣慰,但是祖宗家法在,绵延子嗣,亦是你的重任。"
成邺赔笑道:"母后说的极是,儿子明白。"
太后不语,成邺又道:"下月初七是母后寿辰,儿臣思量着该好好操办,已经让礼部去准备了,也热闹热闹,母后可有特别的吩咐?"
太后听后摇头:"哀家在五台山清修这么些年,清净惯了,不喜欢那样的场面,只是寻常过过便罢了,也不消礼部大费周章。皇帝事务繁忙,不用费心如此,孝心可表,哀家心里清楚。"
成邺道:"那边依了母后的意思。"
家宴散去时分已经有些晚了,那日成邺送了太后回寝宫后留宿了成妃的令鸾宫,云衣独自回去,因着今儿与沉微生的嫌隙心里抑郁,那些话儿慎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让自己不做她想,却偏偏时时刻刻在脑海中回旋。
回了霁月轩后,云衣只是定定入了内室。绾心替她换下洗漱的衣物。她正欲躺下,却全然没有睡意,便唤了绾心道:"先别忙着走了,陪我聊一聊,我心里不爽快。"
绾心亦是知道云衣与沉微今日的疙瘩,点着烛火,浅声:"小主莫要想多了,其实您是想得通的,人心是谁都也控制不了的东西。"
云衣无言反驳,却亦是感慨:"想得通,却不想去想。她的话真真伤到了我,竟然胡说得出。"
绾心未曾宽慰,只是道:"主子,奴婢在宫里那么久,这样的事儿看的多了,也看穿了。哪里来的情谊,只有各种各样的利益。你不对人家好,不对人家有用,人家为何对你好?善良是好,却也不好。奴婢这样说,你又要嫌我了,可是这就是事实。"
听后云衣未接过话茬,只是转了话题,淡淡开口:"对了,下月便是太后寿辰,我们要送些什么?你比我了解一些,可给我出出主意。"
这又是一个伤脑筋的事儿。送礼这回事,送的不好,惹了太后不高兴不说,更多的是心生嫌隙。太后是成邺的母后,地位在后宫之中举足轻重,怎可懈怠了去?送的贵重,惹了她人侧目,太后也未必高兴。见惯了奇珍异宝,会对什么东西有所亲睐眷顾呢?人心难测,琢磨心思是最为不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