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二人不会再有交集,本以为他仅是前未婚夫而已,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安排,不知从何时起她们已经不再陌生。
"你醒了。"谦政抬起头说道。
"嗯。"涟儿怔过神来,下床穿鞋。梦里那个温暖的胸膛一定是他的,想到这里脸不禁有些发烫。
"姑娘,奴婢竟睡过去了。"知夏听到响动也睁开眼睛,打着哈欠说道。
外面已经露出曙光,涟儿走到床前,看到林福面色苍白,伸手一摸,不觉"哎呦"一声。烧不仅没有退,似乎烧的更厉害了,这可如何是好?
谦政见了面色凝重,喊来小厮去请刘大夫。
"情况不妙,他的家人赶来了吗?"刘大夫摇摇头说道,"我再开一副药,希望能让他回光返照,留下句话给自己的亲人!"
涟儿闻言只觉一阵目眩,得亏知夏把她搀扶住,"大夫,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小的已经尽力了!"刘大夫叹口气说道。
涟儿听了思忖了一会儿,朝谦政说道:"范公子,麻烦你备车,等下服下大夫的药我们就赶回去。"说什么也不能让林福死在田庄,这对于谦政太不吉利!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是怕林福死在我这里?"谦政回道,"套车折腾,我怕他支撑不到家中。还不如好生躺着,等到家人来了好见最后一面!我本没什么忌讳,哪间屋子不死人?你不必见外,这也算是我跟他的缘分。"
涟儿听了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外人只道他天资过人手腕了得,却不知他行侠仗义气薄云天!
前世的母亲在最后关头出于母性的本能,在死神降临的那一瞬间保护了自己,涟儿知道那不是爱,她只是母亲利用的工具而已!
此刻躺在床上生命危在旦夕的林福,他又是为了什么不肯逃走,执意用性命保护自己呢?世间最复杂的莫过于人的内心,前世的涟儿只感受到了刻骨的恨,今生的她正在经历各种复杂的情感。
外面天已经大亮,小厮熬好了药端进来,涟儿亲自喂林福。知夏见了抢着做,谦政背着手说道:"由你们姑娘去吧。她要是不为林福做得什么,心里会难受!"
涟儿闻言心下一动,没想到他竟然懂自己!
林福的牙关紧咬,喂一口汤药进去悉数流出来,这可怎么办啊?谦政命人拿来一双筷子,轻轻撬开林福的牙齿,涟儿这才把药一点一点灌进去。
"少爷,外面有位姑娘,说是徐姑娘的丫环。"进来一位小厮回禀。
"快带进来。"谦政吩咐道。
不一会儿,知春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大男孩走进来。瞧他的五官和林福有七八分像,应该就是他的儿子。
还不等众人说话,他已经扑到林福床前,声音哽咽着喊道:"爹,儿子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啊!昨早上离家时还叮嘱儿子好生读书,怎么一天的功夫就这副模样?爹啊,您起来说句话,不要吓唬孩儿!"不等说完眼泪一对一双的掉下来。
涟儿见了心中发酸,别过脸去不忍心看。知春瞧见自家姑娘忙过来,细细的上下打量,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林福的儿子唤了半晌,才见林福费力的睁开眼睛,涟儿明白是那副药的功效,恐怕是回光返照了。
"爹,您醒了!"
"春生,是春生啊。"林福慢慢抬起手,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抚摸着儿子的脸,"儿啊,爹要走了,你娘来接我了。"
"爹!"林春生闻言泪如雨下,"您会好起来的,姑娘给您找了最好的大夫,您一定会没事!"
"别哭!你还记得你娘临终时说得话吗?"
林春生闻言擦擦眼泪,"儿子不敢忘记!娘说,她地下有知会每天都看着我,儿掉一滴泪,娘就留一行泪。"
"好,记得就好!"林福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睛慢慢闭上。
"爹..."林春生拼命的喊着,眼中分明蓄满了泪水,却紧咬嘴唇不让它们流出来。
李大夫赶忙上前,打开医药箱拿出一个针包,取出几枚扎在林福头顶的穴位上。只见林福再次睁开眼睛,明显已经失去了焦距。
怎么看都是不中用了,李大夫轻声对春生说道:"问问你爹有什么遗言吧。"
春生听了心如刀绞,一年前娘过世的情形浮现在眼前,难道他又要失去爹了吗?眼泪就要决堤,想起刚刚和爹的对话,攥紧拳头生生憋回去。
"爹,您还有什么话想跟儿子说?"春生忍住悲伤把耳朵凑过去,却见自己的爹挪动手指往大腿方向使劲。
林福下面穿着长裤,大腿外侧有两个裤兜,莫非爹有贵重东西放在里面?春生赶忙把手伸进去,却掏出来半块点心。
"爹可是找这个?"春生连忙问道。
林福费力的点了一下头,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这是...爹...吃得最...好吃的点心..."
原来如此,涟儿的眼泪倾泻而出。一句贴心的话,一个善意的举动,竟然换来他的死命保护!
"你放心!我用一块点心换了你的性命,你的性命必定换来林家的崛起!"涟儿坚定的看着林福,"你,现在就是我徐绮涟的义父。林春生,现在就是我的义兄!"
林福浑浊的眼睛倏地一亮,身体往上一挺又直直的落下去,整个人已然没有了呼吸。
"爹!"春生大喊着,却始终没让自己哭出来,脸憋得发青,肩膀抑制不住的抖动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