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和姑娘虽然出身不同,但却有着同样的经历。先是母亲去世,接着父亲也去世。姑娘寄人篱下三年多,每日以泪洗面,奴婢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可恨自己只是个人微言轻的丫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被欺负!"知夏说起曾经的过往,还是充满了对蔡氏等人的怨恨。
她瞧了一眼春生继续说道:"姑娘是个世间少有的主子,一场大病便大彻大悟,不仅自己挑起了没落的西府,还开了好几家商铺做生意。换成男儿也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今个儿少爷在林老爷墓前面露悲切,让奴婢想到了仙逝的老爷、夫人,倘若她们地下有知也会为姑娘骄傲!"说到此处她不免有些动容。
"大病初愈的姑娘从不在人前表现出悲伤的情绪,可是奴婢知道有时候她心里很难受。姑娘和徐公子的事情人尽皆知,别看姑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奴婢陪房的时候,有几次就听到她叹气的声音。有话不能说,有泪不能流,奴婢深深体会到了少爷心底的悲伤啊!"说了一通,最后一句话却是知夏最想要表达的。她生怕春生误会什么,赶忙又接道:"因为姑娘也是同样的心情!"
春生闻言不禁多看了几眼知夏,当日在父亲面前发誓再不掉眼泪,可心里的悲伤又有谁能够明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开朗、粗枝大叶的丫头竟然明白他!
知夏把一肚子话都倒出来,瞧见春生盯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太露骨。她扭过头,脸红心跳起来。
"姑娘吩咐今晚上可以随性一些,那些小丫头都喝醉了。找了半晌才翻出茶叶,这..."小丫头端着茶壶进来,瞧着气氛似乎不对劲。
春生忙站起身,"天不早了,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说罢掉头走了。
却说庞启轩高中第一百七十九名进士,庞家上下无不雀跃,庞姨妈深感欣慰。启轩却高兴不起来,庞姨妈以为他对这个名次不满意,也没有上心。这两日来往贺喜的客人络绎不绝,她越发的没有空闲。
涟儿的义兄竟然中了第一名,庞姨妈吩咐人送了贺礼过去。难怪当初庞母说涟儿是富贵相,认了一个车夫的儿子做义兄,每日里好吃好喝供着,如今算是有了回报!她怎么就发现林春生是颗蒙尘的珍珠呢?庞姨妈对自个的外甥女也不得不佩服起来。
涟儿家里这几日都有客人,商铺那边每天也有数不完的事等着她定夺。她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好派孟总管亲自送贺礼到姨妈府上。是现在最时髦的化妆品,另外还有一些上好的补品。
庞姨妈把补品分成三份,庞母一份,秋姨娘一份,还有一份派人送到梧桐苑赏了桐儿。
"太太让人送过来的,吩咐一定要让你每天喝。"梧儿瞧着桐儿笑着说道。
桐儿闻言脸通红,笑着骂道:"死丫头一天到晚那我取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我也没说什么,是你自个心惊。"梧儿笑着,"你要打,我就过去等着,可不敢和你撕扯,要是万一...我是不想活了!"说着用眼睛瞟着她略微隆起的肚子。
桐儿见状轻咬着嘴唇,窘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启轩去田庄读书一个月之后,她就感觉出不对劲。月信没有按时来,还总感觉恶心浑身无力,请了大夫一瞧竟然是有了身孕。
大姑娘家有了孩子,这还能活了?好在她在庞府已经是大家公认的姨娘,众人都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启轩的。庞姨妈知道自然高兴,赶忙回禀了庞母,嘱咐她安心养胎。只等着启轩参加完大考就在府里置办几桌酒席,也不请外人,自己家里通下明路也就行了。
可是先有九门提督鲍大人买卖功名,又有阑州发洪水,一时间人心惶惶,庞姨妈也没有心思给启轩纳妾。所以等到如今,桐儿的肚子都鼓出来了也没有个正经名分。她心里着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一听丫头们说得什么就心惊。
如今见庞姨妈派人送补品过来,她心里高兴,估计过几日就该给自己名分了。
启轩打外面进来,瞧见桌子上的补品随口说道:"我不过是中了进士,这帮人起什么哄,每日都来送礼!"
"这是表姑娘派管家送过来的,都是极品的中草药,和外面那些人送的不一样!太太瞧着好,这才送进来给桐儿补养身子。老祖宗和秋姨娘那边也送了。"小丫头嘴快,赶忙回道。
桐儿听到这补品合府上下只有三个人有,老祖宗和秋姨娘都是什么身份?她竟然能比肩了,真是面子里子都赚足了!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手不由自主放在肚子上,这可都是托了孩子的福啊。
启轩听到"表姑娘"三个字,心里难受极了。原想着高中之日,就是他去西府提亲之时!谁曾想桐儿竟然有了身孕,这让他没有脸面再面对涟儿。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涟儿说过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达不到涟儿的要求,桐儿这个姨娘他是纳定了。
他瞧着补品,又盯着桐儿的肚子看了一阵,最后长叹一声进里面去了。
众丫头摸不着头脑,这少爷自从打田庄上回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莫非是念书把脑子念坏了?金榜题名,又快要做父亲,这不是双喜临门吗?怎么一天到晚闷闷不乐,还时常叹气?
桐儿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跟在后面走进去,瞧见启轩脸朝里躺在床上,连鞋子都没脱。
她轻轻走过去,跪在地上帮启轩脱鞋。岂料启轩心中正在郁闷,以为是哪个小丫头进来侍候,随脚就踹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