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冲破黑夜留下的最后一丝束缚的时候,白小鹿终于自一片混沌的世界中睁开了眼睛,迎来了暂新的一天。
昨夜,在短暂的清醒后她便又沉沉睡去,一整夜她都感觉自己在云海中漂浮,轻漂漂地没有一丝重量,仿佛只是一缕轻烟,随时都会被风吹散。那样恍惚地漂荡了一整夜后,她开始习惯那种全然混沌,无知无觉、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然而在天亮前的一刻,那片混沌却突然消散,失重漂浮了一整夜的她开始急骤地下坠,所有的感观瞬间恢复,那般无止尽的坠落带来了极度的绝望和恐惧,她惊恐地挣扎着,拼命地挥舞着双手期望能在虚空中抓住一线希望,然而身体却越来越重似有千斤铁球负身,耳畔风声呼啸,视线里一片空白,坠落仿佛永无止尽……
“哗”一阵猛烈的水花激响,她从万丈高空跌落水中,呼吸窒息的一刹那,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从她的七窍涌入,瞬间流遍全身,四肢百骸仿佛通了电般令她浑身止不住地酥麻颤栗,她惊讶地发现那种颤栗竟是来源于身体里的千百万个细胞的迅速繁衍生长……奇异的颤栗过后,体内忽然掠过一阵清凉的微风,郁结之气尽散,她轻吸一口气,顿觉气息通畅舒适,身体轻盈如燕。
周围的水倏然消失,她轻轻睁开眼,重获新生。
“沉睡千年的灵魂,终于开始苏醒了啊!”
黎明透蓝微亮的天空下,红衣女巫仰望着虚空中古老的神灵,澄澈的眼中光彩流离,隐藏的喜悦如清泉般丝丝流淌在优美的唇畔汇聚成一抹圣洁的微笑,然后随同散去。
“白鹿生,苍狼醒。命运的轮回,千年的等待终将开出洁白神圣的花朵,光芒遍泽草原……”
女巫喃喃低语,对着天空伸出双手,无限感激、虔诚地俯身膜拜。
白小鹿安静地坐在营地中间的草地上,微笑着回应着随从们关切欣喜的问候。
亲们哪,,今天是妖的生日哦!唉,又老了一岁了,虽然心里头有点难过,不过还是要庆贺一下的!不知不觉地就又过了一年呢,原本这本书是预计在六月就该写完的,呵呵,结果^^^呃,不好意思啦,拖到现在了还没写完!快了,快了,妖已经偷偷在每天深夜写了很多了,结局不会远了!
说了这么多废话,各位亲们哪,不要打我哦,今天妖过生日嘛!嘿嘿!
来嘛,来嘛,快冲上来祝妖生日快乐啊!还有记得要祝妖越来越漂亮啊!嘿嘿!
凝望着那个如细瓷般精致美丽的少女,银色的眸子轻颤了一下,浮出恍惚迷蒙的色泽。清澈的曙光中,似有一层微弱得近乎透明的白光笼罩在她周身,令她的身形如梦幻泡影般不真切,仿佛随手轻轻一碰,她的影像便会化作云烟消散。她就在他眼前,却又仿佛永远也无法触及。
乞颜赤那犹豫着,却情不自禁地迈开步伐朝营地中间走去,然而才走出几步,他的身形便倏地僵住。
视线中,捏古斯巴日盛着一碗热腾的汤汁坐到了白小鹿身旁,试了试汤汁的温度,然后亲自舀了一勺送至她嘴边,脸上洋溢着朝阳般温暖明亮的笑容。
仿佛被阳光刺痛了般,他的双眼蓦地闭合了一下,静默地望着营地中间那温馨的一幕,银色的眸子掠过了一丝黯然的色彩,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清晨的微风仍旧带着未散的凉意,寂寥地掠过他紧抿的薄凉唇畔,撩起束在脑后的丝丝银发在空寂的草原上留下轻轻的叹息。
“嗯”白小鹿睁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向捏古斯巴日:“这是什么汤啊,好好喝哦,不是羊肉也不是牛肉,好鲜美的味道哦!”
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唇角,不待他回答便将嘴巴湊到碗边,就着碗又喝了一小口。
捏古斯巴日眼中闪过了一抹迟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看着她可爱的举动,他满脸宠溺捏了一下她挺秀小巧的鼻子,笑道:“小馋猫,小心烫到舌头啊!”
“可是,真的好好喝嘛。”她皱了皱鼻子,迫不急待地拉过他手中的那一勺汤送进嘴巴,也不再追问,小声咕噜道:“而且我的肚子好饿好饿啊。”
“一天一夜没吃一点儿东西,确实是饿坏了。”捏古斯巴日心疼地看着她,忙不迭地又喂了一勺汤给她,然后将碗交到她手里,说道:“阿哈去给你拿些肉干来,你自已慢慢喝,别烫着。”
“嗯。”她捧着碗一边喝汤一边点头,头都不抬一下,一副小饿鬼的模样,看得捏古斯巴日哭笑不得。
一口气将碗里的汤喝了个底朝天,她又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眼巴巴地望着去拿肉干的捏古斯巴日的背影。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不等她回头,便听到一声轻笑传来:“呵呵,能喝下整碗汤,看来身体确实恢复得不错了。”
白小鹿转过头看到乞颜赤那一脸戏谑的笑,双手抱胸站在她身后:“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小母鹿喝汤的样子和吃西瓜的模样一样……难看啊?”
“你……”一大清早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惹人生气,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劣啊。
她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道:“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大色狼的嘴巴和他的人一样真的很讨人厌啊。”
“哦,你现在告诉我了!”
他笑着,忽然俯下身探手抚向她的额角,一道浅细的粉色伤痕在柔软的流海下显露出来。
“你干嘛?”她不耐地侧过脸,想要躲开他的碰触,一抬眼却怔住了。
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她额角的那道浅细的伤痕,银色的眸子里蓦地泛起一抹令人动容的疼惜,低声叹息道:“还是留下印子啊!”
那样温柔的疼惜之色令她的心脏一阵轻颤,原本想要闪躲的身体竟再也动不了。
那双银色的眸子仿佛有魔力般,隐隐敲击着她的心房,曾几何时,也有过被这样温柔疼惜的眼神凝视过?
……遥远的时空,古老无边的草原上,曾今也有过这样的眼神……清冷如冰的银眸,却有如阳光般的温暖眼神……曾几何时?
“沉睡千年的灵魂,终于开始苏醒了啊……”风中悠悠飘来了丝丝缕缕的低吟,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那低吟如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白小鹿空茫的心底。她怔怔地抚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那丝丝缕缕的低吟带来的震颤。那句低吟一遍一遍地回响着,无处不在,充斥在空气中,犹如草原的叹息。
晨光中,草原沉寂的绿色在金色的日光下一点一点地苏醒,吐露着清新芬芳的气息,薄纱般的雾气在阳光中变幻着漂渺的形态,渐渐化作升腾的水气消散在空气中,新的一天来临,古老深沉的草原从沉睡中睁开了眼睛。
“苍……狼……”她缓缓伸出手抚上那双银色的眼睛,喃喃吐出了一个古老的名字。
乞颜赤那眼中光芒一闪,惊愕地看着神情恍惚的白小鹿。
“哐当”金属器皿摔落的碰撞声在清晨寂静的草原上突兀地响起。
随从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惊讶地看向声响的来源。
白小鹿全身一颤,意识陡然清醒,与乞颜赤那一同侧身看向滚落到脚边的银盘。
一丈之外,捏古斯巴日脸色苍白地站在晨光中,面前的草地上切成细条状的牛肉干撒了一地。
“阿哈?”白小鹿惊讶地看着不知何时返回的捏古斯巴日,被他眼中骇然的神色怔住——震惊、恐慌、愤怒……各种复杂强烈的情绪充斥在他眼中,令那双一向明澈温柔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阴郁冷冽的灰暗。
“阿哈……”她担忧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此刻骇然的神色是因何而起。
“过来,小鹿。”他忽然伸出手,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到阿哈身边来。”
她微微愣了一下,抬脚走向他,然而脚下才动,肩上忽地一沉。她惊诧地回头,看向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的主人。
乞颜赤那神情莫测地看着脸色苍白阴郁的捏古斯巴日,手掌微一使力便将白小鹿拉至身侧,另一只手顺势揽住了她的纤腰,那样分明的占有姿态令捏古斯巴日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大色狼,你干嘛?”白小鹿抬头,不悦地瞪大双眼冲他喊道:“放开你的臭手啦!”她边喊边使劲拍打他如铁钳般的手臂。
“让身为未婚夫的我抱一下都不行吗?”他忽然轻抬起她的下巴,眨了眨银色的眼晴,冲她粲然一笑,仿佛丝毫不见捏古斯巴日阴郁的神情。
“啊?”她傻眼地望着他,半晌才结巴地问道:“谁是谁的未婚夫?”
“当然是你的啰!”他笑着伸出姆指指了指自己,又伸出食指指了指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白小鹿的嘴巴都快张得可以吞下一颗驼鸟蛋了,怔怔眨巴着茫然的眼睛,说不出话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啊?她什么时候平空跑出来个未婚夫,怎么没有人事先通知她呢?
看着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乞颜赤那好心地提醒道:“真是见忘的小母鹿啊,我们可是有定情信物为证的啊,你想耍赖可不行哦!”
定情信物?她在脑子里疯狂搜索,她有收下那个东西吗?
蓦地,她将手抚向自己的腰际摸住一枚硬物,惊叫道:“银狼镜?”
“嗯”
看到他点头,她简直想晕倒,怪叫道:“这个明明是你趁我醉得神智不清的时候硬塞给我的啊,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个并不只是面普通的镜子啊……”她的声音忽然降低了一些,嗫嗫说道:“要不是它对我而言有更重要的意义,我才不会留下它,而且我也有还给你的啊,是你自己不要的嘛。”
“银狼镜的祖训——镜送不索,镜收不退。这可是我祖辈定下来的规距,我可不能做冒犯先祖的不孝子孙啊。”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的笑容近乎无赖,最后说出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她气得吐血。
“镜子是我给你的,按规距你收了镜子那我就应该承担未婚夫的责任了,至于你承不承认嘛,那是你的事,我是无所谓啰!”
“乞颜赤那!”她忽恼怒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眼里直冒火。“天杀的,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很无耻吗?我还真是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
她忽地住口,因为那双近在咫尺的银色眸子里蓦然腾起一股冷洌的气息,只是眨眼间便一扫方才轻挑的笑意,冷冷地盯着她。
她一惊,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他衣襟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腰间的铁臂忽地收紧,又将她更贴近了他身边一寸,近到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全身僵硬紧绷的肌肉。
那双银眸透着寒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随时准备扑咬的野兽。
“很好”他缓缓从紧抿的唇间吐出一丝低柔的声音:“你又是第一个。”
白小鹿猛地一阵颤栗,湖水般清澈的美眸惊惧地望着他唇畔间缓缓浮出的那一抹冷若冰霜的笑。
她怔怔不安地望着将她紧紧锁在怀里的男人,那张过份俊美而令人觉得诡异的脸就在她眼前不过半寸,但她竟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模样——时而温柔沉稳,时而轻挑无赖、时而又冷冽残酷……反反复复,喜怒难料,令人措不及防。在那双奇异的银眸背后,究竟蛰伏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啊?
“你逃不掉的。”
他冷冷地在她耳畔吹了口气,倏地放开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阳不知不觉间悄然爬上了半空,阳光灼热的温度开始蒸腾草原凝滞了一夜的水气,营地上传来了随从们准备上路的吆喝声。
白小鹿自惊愕中回身,走向温柔地笑望着她的捏古斯巴日,将手伸向他早已等待的温暖手掌。
金色透明的阳光从半空斜射下来,在捏古斯巴日身后投下了一抹阴森的影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