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细胞升得太快了。孩子这个情况,建议还是去医——"
一看我进来,安祈年立刻打断了医生的话:"现在能先用退烧药么?"
"这个药用下去观察两天吧。不行的话就只能..."李医生压低声音,做了个很微妙的眼神:"只不过,这种药伤害肝肾,以孩子现在的状况来看,不能多用。先采取物理降温。"
所谓物理降温,就是用冰袋酒精之类的散热吧?这个我也是懂的。
于是还没等医生吩咐,我就叫阿美去准备了。
"三少奶奶,我来吧。"阿美很快就端着东西过来了,我笑了笑说不用,并让她先去隔壁休息。这边我来就是了。
我知道怎么弄,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拭孩子的手脚心即可。以前我也帮病重的妈妈弄过。用的是三块二一袋的白酒。
就这笔钱,还是展逐偷偷从他的零花钱里省下来给我送来的。
因为夏榴是属蝗虫的,连掉在地板缝里的一块钱都能被她挖出去赌博。
此时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安祈年一左一右地围在孩子身边,我打着哈欠给孩子擦身,安祈年就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俩。
后来我说:"长宁他,是不是身子有病?"
"没事,只是免疫系统的小毛病,比较容易发热发炎。"
"哦。"我心里微微放下一点紧张:"他这个年纪,等秋天应该可以上学了吧?"
"再看看吧。等身体强壮一点...你在家教他也一样。"
我说我不想放弃学校的工作,毕竟那已经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点成就和乐趣了。
我以为我已经能很平静地回忆那些往事,后来我才明白,我想当老师,也许是觉得只有站在那三尺讲台上,才能与兰家蔚的灵魂离得近一些吧。
"由不得你不想。夏念乔,按我说的做。"
我摇头:"安祈年,长宁今天跟我说,他觉得你无所不能。我想,一个孩子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不是依靠无休止的'威胁';来达到目的的吧。
他虽然只有七岁,但洞察人心的能力很强。你要是真的爱他,就用平等尊重的方式给他做个父亲的榜样。"
这一次,安祈年没有反驳我。
我捏着孩子的小手,觉得温度又有点上升,于是赶紧又挑了块酒精棉花。
突然之间,我皱紧了眉头——
这孩子的手心里,还有脚心里...
"怎么了?"安祈年凑过来看。
"这是什么?伤疤?"我指着一个个凸起嶙峋的小疤痕:"这怎么弄的?好像是烫伤..."
安祈年的脸色有点变,低吟了一声:"烟头烫的。"
"这么小的孩子吸烟?"我刚脱口而出,才发现是自己大脑短路了。
这应该——是有人用烟头烫他,虐待他才对吧!
只看到安祈年呼的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外去,我一把拉住他:"你先别这么冲动!等孩子醒了,问问就是了。"
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劝了他一句,并没想过他真的会听我的。
可是他坐下了,垂着头,没说话。
我说我做老师的,一旦发现学生身上有虐待伤都会很警惕。一般都是先谈心,发现不对再报警。不过还好,这样的人间惨事没有让我经常遇到。五年来就只有一次,孩子的后妈打的。
这时安长宁翻了个身,鼻子皱了皱。
我们两个不敢再说话,怕吵到他。
于是我示意安祈年离开,先回房休息,这里我来照顾就是了。
他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又对我说了句话:"你在阳台上听到那些话,忘了吧。"
我笑了笑:"我又不介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