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帮她的能力,只是却不再帮她。好似风雨已经扛过,可是却在彩虹出来之前放弃了,也许是因为风雨还会再来。
雨,淅淅沥沥下着,她撑着一把灰蒙蒙的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雨伞,拖着沉重的行囊在风雨中摇摇曳曳。费劲艰辛,终于找到了八十元一个床位的旅社。
一年四季都是旅游旺季即便不是旅游高峰也是人满为患的北京城,能找到这个价位的住所,已经很不容易。
室内散发着让人头晕目眩的潮气,云朵真担心自己会突然晕厥。长年累月的独自在外求学,致使她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客死他乡,尸体无人问津。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都试图修补家人关系的原因之一,也是她当初在呼伦贝尔为什么没有丢弃姐姐的原因所在,也是她为什么非要去认领父亲骨灰的原因所在。
看着镜子里被淋成落汤鸡的自己,想到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想到姐姐妹妹和自己今后的人生之路,云朵心底五味陈杂。
漫漫长路,若是她一个人去走,会很艰难,而且可能随时放弃。可若是有个人陪伴,即便身心疲倦,也不会轻易放弃。
想到这一层关系,她还是决定再去修补与姐姐妹妹之间的关系,再者,她一直觉得她与姐姐妹妹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因为父亲的关系,而今父亲已经去世,她们完全可以......
她快速的冲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向抛弃身上的脏污一样抛弃了这段时间形成的不快,然后拨通了姐姐的号码,可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竟然听到了这样的答复,“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了?姐姐怎么会突然关机?云朵当即便意识到姐姐这是在故意避着她。
她的信念瞬间奔溃!
她垂下头无奈的叹息着,心底想着也许只有姐姐心底从来没有过她,才会对她做到如此绝情决意。那些她们永远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永远相亲相爱不分离的誓言,现在看来只是当时声带涌出的随随便便的废话。
去找她?不找她?她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一杯温水入肚之后,她撑着伞,再次出现在公交站牌前。连续两天的阴雨天气,让城市的温度瞬间下降十度之余,放眼望去,大街上只剩她还穿着单薄的T恤。
雨水渗入鞋底,雨渍打湿裤腿,胳膊肘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不久之前,也是雨天,她还可以温馨的坐在许天洛的车里,而今......
就在她心事重重等待目标公汽到来的时候,包里微微震动的声音卷走她凌乱的思绪。拉开拉链,从包里取出手机,屏幕上竟然是吴娜的号码。
她的眉宇情不自禁锁成一道缝,吴娜打电话来做什么?难道已经得知她被赶出许氏别墅,现在要来雪上浇霜?
她的手指在拒接的字眼上轻轻点下。
“车来了,车来了,终于来了,”一旁的行人发出令人欣慰的慨叹,云朵朝着人群手指所指的方位望去。只见那也正是她所等待的列车。
刚刚上车,铃音再次传入耳畔,本来不想理会,可无奈周边的乘客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无可奈何,只好按下接听键,只听吴娜的责怪扑面而来:“你们姐妹可真是够了,是不是说好要一起玩消失?我可告诉你,那一百万,我母亲已经发现了,你们别想拿着钱跑路。那卡可是用我的个人信息办的,你以为这么多钱,我会随随便便给你们?”
原来一百万是吴娜给的?
云朵一边慨叹吴娜竟然为了许天洛肯下如此血本,一边思量着如何回击吴娜。短暂的思量后,她这样回击到:“我不知道什么一百万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如果你认为你的事情也很当紧,那你自己去忙吧。我不会阻扰你,你也不要来阻扰我。”
“你别给我耍横,我告诉你,如果你姐姐今天晚上七点之前不将卡给我还回来,我就去去报警。到时候,我会告诉警察我的卡被人偷了,警察会根据消费记录找到你们的。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们,包括许天洛。哼,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她斗,是她一直不肯放过她。前往姐姐所住宾馆的公交车上,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
也许,现在将自己置身事外,她和许天洛还有最后一丝回到从前的希望。
该做的她都做了,不该做的她也做了。就像她们改变不了她一样,她也改变不了她们。
在姐姐眼中,父亲是等死式的生活方式。可在云朵眼中,姐姐又何尝不是这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或许,姐姐是找死式的生活方式。自从父亲将她嫁给巴特,她便以飞蛾扑火式的形式寻求着自己所谓的幸福。
“别以为你姐姐现在有孕在身,法律就不能将她怎样,我告诉你,这可是一百万。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当初选错了男人。天下那么多好男人,是你非要抢我选好的男人。反正没有许天洛,我是生不如死,既然如此,我也绝不会让他轻而易举得到幸福,”吴娜的声音在短暂的沉寂后再次响起。
这像是赌气,更像是诅咒。
“我现在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已经是勉勉强强,你和许天洛之间的事情也好,和我姐姐之间的事情也罢,你们自己处理吧,我不会插手,你也不要将我扯进去。如果她真的触犯了法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活着,不可能一直替她善后,而且我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和精力,”云朵气冲冲的申明自己的态度。
今时不同往日的是,往日说出这种话之后,她都会被无以复加的优柔寡断所牵绊,而今那些优柔寡断早已不见踪迹。
是她足够坚强,还是已经坚强到无情无义?
她更相信,每个人身上都潜藏着善与恶。一个人在行善还是积恶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她当时所处的环境,所接触的人。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在终点站稳稳停下。黑幕已经降临,幽兰的天幕中,明月如银盘喷射出清冷寒辉。雨已经停了,星星撩开天幕窥视着窃笑着她。
街上灯火通明,熟悉的十字路口,熟悉的天桥,熟悉的酒店标志,悉数进入她的眼盼。可是,她的心却被姐姐的背叛所侵蚀。
原本,她是要来这里和姐姐缓和关系,可是一通电话竟然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站在数十米高的天桥上,放眼望着这个城市的繁华,闪烁的霓虹灯再一次将她怔住,她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呆过的那个小城镇,意识到现在依旧有很多故人生活在那里,而她之所以出现在北京,完全是由她自己决定。今后,她会生活在哪里,虽是未知数,但也由她自己决定。
突然,耳畔突然传来耳熟能详的歌曲,“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她不知道要不要朝着通往宾馆的天桥走去,也不知道,那里等待她的是不是又是无以复加的争执?
她只想平平静静,和声和气推心置腹的谈谈。曾几何时,她也有这样的机会,而今,它却成为奢侈品。她从不觉得一路走来,亏欠过自己的良心,可结局竟是如此荒凉,要她如何承担这样的痛楚?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我该如何存在?”一曲歌毕,她迈入距离宾馆越来越近的那段天桥。
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而是尽人事听天命。
几分钟之后,她站在姐姐所住卧房的门框前,手握成拳缓缓地敲击着,铛铛挡,铛铛挡......
几秒钟之后,一个英气逼人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云朵微微一愣,怎么?纷乱的思绪瞬间占据她的脑海。
“你谁啊,找谁啊?”男人冷傲不羁的问道。
“云杉在吗?”她泛着狐疑怯生生的问道。
“谁是云杉啊?”男人锁着眉追问道。
正在此时,一个年轻女人冲她们走来,向她谦和地解释道:“你找的人我们不认识,我们也是刚刚才住进来的,房间还是刚刚才打扫的。”
瞬间,云朵明白了为什么吴娜会给她来那一通电话。原来,那一刻,姐姐已经成为消失的人。
她突然很想笑,可是却哭了。
她想到如果那一天在呼伦贝尔,她也向她今天这样悄无声息的溜走,今天她的境况肯定是另一番模样,总有些人能做出,有些人做不出的事情。
也许,本不是她们从始至终就无情无义,只是遇到这样的人多了,也就随波逐流了。没有一颗心是一直被伤害却永远不会痛的,痛了,自然而然就会放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