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一口气喝了下去。
时间会抹掉一切的伤痕,也会抚平所有的悲伤。
自从秦琬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动过心。
秦岭仿佛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赵玉罄翻开诗稿,秦岭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印在上面,微微的,嘴边,像是弯起了一个弧度。
秦岭就像是他的亲弟弟,不,比亲弟弟还要更亲。
他看着秦岭一步步的成长,一步步都有着他的参与。
在秦琬走后,他的世界里就只有秦岭一直陪在他身边,每天默默的关心着他,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道阳光,他才没有彻底的堕入黑暗。
可惜啊,上天连他最后的希望都要剥夺。
秦岭的才华远近闻名,更是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而受许多人的追捧。
就在那一年的花灯节上,秦岭写了一首诗,附在花灯上。
就是这盏花灯,让秦岭,认识了柳如云,也正是因为这盏花灯,断送了秦岭的生命,让他失去了那个满是阳光的男子。
他可真是大意呀。
那个时候,秦岭眉飞色舞的对自己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他站在书桌旁,愣愣的想了半天,原来,秦岭也到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猛然间,他发现,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过秦琬了。
他看着秦岭每天用充满柔情的目光,望着那个姑娘,偷偷的把她送回家。每天,秦岭都会挑三拣四的挑选一些印着特殊花样的书笺,郑重的再三着笔,写下一首首情诗,斟酌着,挑选着,选出最满意的一张送给他心爱的姑娘。
他看着每天都满怀激情的秦岭,真心的为他高兴,但同时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恰好这个时候赵玉笙提出要出府去散散心,赵夫赵母当然是无条件同意,他也收拾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陪着赵玉笙出门了。
赵玉笙甚少出门,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莫名的有些抵触。
他看着弟弟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秦岭。
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这么的不同呢?
他们溜达到一个并没有太多人烟的小路上,赵玉笙并不常有机会出门,更别说走到这么远的地方了,所以即使他阴郁着一张脸,但还是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里散发着光芒的眼睛,和平时的死气沉沉相比较,显得有些人气了。
“呵呵呵。”一群女子的娇笑声远远的传来。
他们定睛一看,远远的,有一群穿红戴绿的姑娘,巧笑嫣然的慢慢走来。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悄悄的躲到了树丛的后面。
等姑娘们离开后,他们才转身回了家。
过了几天后,上天将他们这一群人缠绕在了一起
“哥,我要娶她。”赵玉笙拿着一幅画像,指着上面的人对他说。因为身患重病,平时总是没有精神的弟弟,此刻却显得有些兴奋。
“谁?”他也略好奇是谁?弟弟这样的一个性格,竟然会有喜欢的女孩,会是谁呢?
“是柳家姑娘柳如云。”
怎么会是她呢!
他听到弟弟的回答,自然是非常震惊。因为,秦岭,喜欢的也是这位柳家小姐,柳如云。
他这才想起来,那天,就是那群姑娘里就有这位柳家小姐,原来竟是这样的相遇。
他有些自私的想,如果,这个姑娘要是愿意同秦岭在一起的话,他就算是辜负弟弟,也要帮助他们,终成眷属。
弟弟的身体越发的弱了,大夫诊断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交代,准备后事吧。
他去看望早已躺在床上已经无法行动的弟弟。
弟弟已经瘦若削骨,躺在床上,感觉下一刻便会停止了呼吸一般。
他还记着,弟弟用近乎偏执的眼神盯着他:“哥,我要娶她,就算我死,也要娶她。”
赵父赵母无奈,只想满足小儿子最后一个心愿。
因为弟弟的身体并不方便出门,又因为他和弟弟十分的相像,所以赵父赵母们便央求他,代替弟弟去柳家求亲。
他想着,如果柳如云嫌贫爱富,选择嫁给弟弟,也算是全了弟弟的心愿。
这般势利的女子,也不见得就适合秦岭。
所以,他答应了。
所以,到最后,他失去了秦岭。
在秦岭死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赵玉罄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每天晚上,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满身阳光的少年,想起那个少年笑着叫他哥哥时候的样子。每次还不等他触及到那个少年的时候,那个少年又会变成那个满身泥污被水泡的发胀的尸体,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恐。
他总是会想,那个少年在临死的时候,会不会怨恨他,会不会希望他能够去救他呢。
曾有一度时间,他完全不能入睡。他害怕在梦里见到那个少年,更害怕少年的姐姐斥责他。
当初那个少年的姐姐临死之前将少年托付给他的时候,他发誓,必定以余生来守护这个少年。
可是现在他又做到了什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少年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然后他只能看着那具尸体,手足无措。
他不仅是辜负了秦婉,同样也负了秦岭。
每到晚上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脑海里总是不断地浮现出秦婉和秦岭的样子。有时候或是他们正是年少的时候,或者是他们正风华绝代的时候,最让他难受的是,他会想起秦婉临死时候的样子,秦岭死后的样子。如果他要是不用仇恨来填满那段时间的话,他觉得他大概……
“大少爷,红袖来了。”一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之后,说道。
赵玉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平复了一下心情,迈步走到门前,唰的一下,拉开门。
红袖跪在地上,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之后,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撑着地的手都在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把她带到那边的房子里。”赵玉罄盯着红袖看了一会儿,目光阴沉。
“是。”下人领命,拖着红袖朝一边的小黑屋子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