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兆桓的办公室里一直都安装地有监控,但是微型摄像头,安插在沙发眼里,为了保护一些商业隐私,除了他自己和胡卡,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办公室里装的有摄像头,即使隐约知道的,也不知道摄像头到底装在什么地方。
胡卡利用探视时间将视频偷偷交到时兆桓手上,用俄语道:"三爷,这是全部视频,您自己看。"
因为有龙幕恩的亲自造访以及时兆桓自己的声势,时兆桓将IPAD接了过来,旁边看押的警察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只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只要不出现动乱,时兆桓做任何事情他们都不会过问。
"三爷,这视频您看着可能...有点奇怪。"
时兆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摩挲着ipad,淡淡地翻了个眼皮儿,同样回他以俄语,"什么叫看着有点奇怪?"
"奇怪...不是视频奇怪,而是...钱秘书有点怪。"
胡卡说到此处神情有点为难,"我也说不出什么奇怪,那天晚上我看监控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当时也说不上来,前两天重新截视频然后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我发现钱秘书她..."
时兆桓看着胡卡说话时一脸憋屈的样子,硬生生没有说出下半句话来,低沉的嗓音和胡卡一样流利的俄语配合地天衣无缝,"你到底在说什么?"
胡卡发觉自己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语句来表示自己看视频时内心深处像是在看鬼片一样的诡异节奏,"三爷,其实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我和他们看的时候,都觉得很奇怪啊。您回去自己看,还要多看两遍啊,注意那个...那个...灯啊。"
"灯?"时兆桓神情微微一僵,冷幽幽地盯着他,眼神颇是复杂。
"对,办公室里的灯!"胡卡终于知道自己的重点是什么了,这个俄罗斯人用十分夸张的表情道:"钱秘书和办公室里的灯,还有那个箱子,您一定要多看,尤其要注意那个灯啊!"
时兆桓摩挲着手里的ipad,心里充斥着浓浓的阴云,只听胡卡不厌其烦地继续道:"您一定要注意那个灯啊。"
时兆桓当时挑选秘书时肯定是要考虑应聘人员的口才的,在他印象深处,胡卡的口语相当之好,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胡卡的语言表达能力如此之差,却是因为在形容钱清童和自己办公室里灯。
时兆桓最终没有从这个俄罗斯人嘴巴里听明白任何意思,唯一的觉悟便是胡卡对办公室里的灯很惊讶,让自己看视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灯。
胡卡离开之后,他半躺在床上,怀着不解等了很久,最后还是将视频打开了。
而这段视频是直接从监控上截下来的,其实不用胡卡来提醒,自钱清童那夜出现在办公室的监控范围里时,他就已经起了疑心。
如果那个偷偷在书架后安放证据的人兴许是白天就藏进了银行,然后躲过了保安锁楼前的清查偷偷藏在大楼里然后夜晚伺机而动,还有说服力。
那钱清童是怎么从紧锁的大厦门进楼的?
这一点时兆桓并无心追究,因为他知道,只要一个人想要偷东西,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地到漏洞之处。
准确来说,时兆桓对那夜的视频感到奇怪,是自她从休息室里找到那箱子的钱的时候开始的。
他几乎一眼不落地看着视频里的女人将大箱子拖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翻开箱子看钱。钱清童证实了箱子里面的的确确是自己放的钱之后,就有些兴致缺缺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隔着屏幕,那神情看起来很疲惫,很劳累,像是满腹心事。
她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靠了几分钟,突然就睁开眼,站了起来,随即办公室里明晃晃的灯突然熄了,视频顿时黑了下来,除了大厦外隐隐透射进的城市灯光让视频看起来还有些浅淡光晕,但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包括刚才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和那一箱子的钱。
时兆桓其实全程只关注视频里的女人去了,待到这灯没有人去按开关自动熄灭,胡卡探视自己时候说的话才让他心头有些警醒。
视频黑了一分钟不到,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黑影手拿电筒自门外而入。黑影没有开灯,办公室一片漆黑,他拿着电筒快速将办公室四处来来回回扫射了几遍,时兆桓顺着视频里的灯光往沙发处看去,哪里还有钱清童的身影,幽深的暗眸在此刻深不见底。
黑影走到书架后,把什么东西放到书架后,又一切归为原处,然后就很快关灯离开办公室。
没有电筒照射的办公室再度黑了几秒,但转瞬突然又再度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光顿时洒满了整个办公室,钱清童不知何时已经又站在沙发处了,可身边不见了箱子。
时兆桓看视频看到这里,终于明白胡卡为什么一直让自己注意灯了:
他的办公室很大,开灯的开关在办公室门口,第一次钱清童似乎意识到外面有人进来因此关灯掩人耳目,可他没有看到她去关灯,她就好好坐在沙发上,灯是自己突然熄了的。
第二次,黑影走了,灯一亮,明明已经不在办公室里的人直接出现在沙发的位置。隔着屏幕,他能感觉到胡卡看这视频时候满腹狐疑的心情。
时兆桓是个从不信鬼神的人,但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认识钱清童,认识自己的办公室,他也觉得自己像是在看恐怖片,而且越看,心思越不见好,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后面是这个女人快步走到了书架后面,把黑影放进去的两个塑料袋都拿出来,而且一个个将里面的证物都看了一遍了。
她好像观察证物了很久,而且胡卡的确没有骗他:
钱清童在看完证物之后,将证物重新装回塑料袋,然后拿了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塑料袋,替换了原本黑影放进去的塑料袋的。
所以说...她的确是调换了证物了的。
可她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被警察查到的证物还是对自己不利的呢?除非她...
等一下!
时兆桓入鬓的长眉深深地扬起,黑眸里仅有的白光在暗夜里瞬间沦陷眼底深处:
钱清童如果不存心害自己,她会直接将证物弄走,又何必让警察找到这些证物?
可如果是自己看错了人,她根本没打算帮自己,那她也大可以装作没看到直接走人,何必用两个新的塑料袋来替换原本的证物呢?结果是换了等于没换!
而且,她没有理由害自己的,除非...
她也是尹书阁的人。
时兆桓喉咙深处蹦出一声并不舒坦的闷哼,随手就拿出床边的一包烟取了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钱清童啊钱清童...你到底在玩儿什么呢?
时兆桓脑袋枕靠在墙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在疑惑中吞云吐雾。但他也只吞吐了本分钟时间不到,另一个疑问突然滋生在脑海里,让他本就深不可测的黑眸愈加深邃,仿似在他眸中铸造了一个暗眸:
这女人手里的两个替换的塑料袋是从哪儿来的?
他记得她是两手空空走过去的。
一片昏黑如墨的看守所内,时兆桓毫无睡意,神经清醒至极,百无聊赖至极将视频的进度条又重新调回到钱清童第二次出现在沙发时的画面,又重新认真看了一遍。
没错,她是两手空空地走到办公桌后的书架前去的,至于从她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塑料袋,他看了很久,是真地没有看到。
因为她站在办公桌后,办公椅恰好把她手挡住了,所以那两个塑料袋应该是她直接从下面取出来的。
除非她早就知道有人在陷害自己,才会当场拿出这种一模一样的里面还装了东西的塑料袋来替换原本证物,可为什么呢?
她是尹书阁从一开始就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在取得自己的信任后和他们联手?
可真是如此,有她一个也就够了,她来陷害应该会更上手一点,何必多此一举来那个放证物的人?
除非...她不是尹书阁的人。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直接把证物弄走,为什么要换?而且还换不换于自己都是一样的不利效果!
脑中猛地缭乱,胸口似有一条湿漉漉而软绵绵的长蛇从胃里沿着他的肠管攀爬,一路吞肉喝血,悄无声息仿若鬼魅一般地从腹部沿着口腔蹿上他神经,一口一口地沿着神经末梢啃噬,最后吞下一点一点咽下他残留的理智。
这段时间还算舒坦的脑海在理智埋没后瞬时乱如被煮烂的稀粥,贴在他身上每一处有感知的地方,糊而粘稠,极其难受。
"时行长,那五千万是我取的,那些冥钱,也都是我放的!"
黏黏糊糊的思绪伴着浑浑噩噩,脑子里倏地划过钱清童曾亲口对说过冥钱和那五千万是她做的的画面,挑衅着他最后一丝尚且能明辨是非的理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