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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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

说生死,说爱恨,说缘分,说幻想

说未来,说希望,说玄机,说迷惑

说一切不可说的

心灵深处的世界

说时依旧

是一步步走过来的旧日

无人可解,哪怕是我!

痛哉?快哉?

***

1.翱翔

当我从窗子俯看下去,云层汹涌,蔚然美丽眩目。飞机这个时候的飞行高度是一万米。

平生第一次坐飞机,难免有那么几分紧张,真正上了天之后,倒又不怕了。脚踏实地时,每每望见空中有飞翔而过的大铁鸟,总有点神往那份飘然。天上的仙女们若在空中飞舞,定是衣袂当风,凌然出尘,自己真也想去舞上这么一回,尝尝“俯视尘寰如掌,翩然我欲乘风”的滋味。

终于等到自己有了翱翔的机会,坐在机舱里,却又有些儿害怕。安全带在身上绑得牢牢的,左手边过去是密密的人头,右手的舷窗下是那空空濛濛的云海,翻腾着各式花色,我自己在心里头说:好吧,傲卿,你总算飞起来了。

从舷窗边收回目光,我把身子向前倾了倾,过道另一侧的那个老太太正好能看到我,她便朝我慈祥地笑,笑容中微有赞许。不过是在候机楼里,看到她不小心失落了登机牌跟身份证,便捡起来追上去交还给她,举手之劳罢了,她早就谢过我了呀,而且语气中满是感激,这个让我很不好意思,做了那么一点点小事,就得到了那么大的夸赞,仿佛是有什么丰功伟绩一般,实在是当之有愧,这于我,这不过是做人的本份。

帮助老人,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的,在我,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老太太的头发已经全白,刚才还她身份证时,我瞄过一眼,她是一九一九年出生,算起来快七十二了,这么大年纪还一个人出门,她的儿孙们放心吗?也许,是她的儿孙也在深圳工作吧,太忙了而没有功夫来接她,只好让她一个人去?我这么设想着,却有一点小小的疑问:深圳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真的那么繁忙?

小眉去了有近两年了,她的来信总是越来越简单,不是字数的减少,每周一封的信,至少满满一两页纸,只是内容云山雾障,谈的都是些泛泛的话题,又发生什么大事啦,最近流行什么啦,同屋的女孩干了什么奇怪事啦,至多,是新读了一本书或者看了一篇妙文,分享一下读后感,但对于她自己的生活,经常一语带过,吝啬多说几句,这让我觉得她离我隔了距离,她人也总不肯回来,那个地方,成了我眼中顶顶神秘莫测的地方,连小眉这样在我面前几乎是透明的人,也会变得神秘了起来。我愈加想探究,想去了解。

膝盖上摊开来小眉的来信,她写给我说:你毕业了就来呀!我当真就要去了。

之前的毕业分配,我被分到一家厂里,因为带有干部指标,我当然不用下车间,可以直接到办公室,据早几批到厂里的师兄师姐们形容,每天固定的工作量是喝茶吹牛看报纸,唯一需要管理的就是抹桌子、打开水跟扫地,时不时下车间走一趟。每天八小时甚至都不必完全泡在厂里,提前下班去买个菜的事也常有,找个借口就成,只要会做人,其它人是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小”事的,反正大家都一样。

总之,除了钱少了点,每个月只九十七块六毛,加上副食品补贴五块钱,正好可以过百,随着工龄工资跟岗位工资的增加,以后还可以一级级加上去,但也不会太多,属于仅能吃饱的薪水,师兄们饭量大,月底就还会饿肚子——混日子是适合的,只是对于年轻气盛的大学生们,是个恶梦——所以师兄师姐们早就出去单飞了,厂里还是年年都来要新人,学校里巴不得赶紧把我们的分配搞定,他们是一拍即合,我们是走个形式,拿了分配函,不过是走个过场转一圈,然后相看两厌,自谋生路去也。

这样的生活,让我想想都会不寒而栗,我怎么肯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这种地方,那无疑是谋杀自己的青春。我需要的不是轻松却终无所成的工作,我需要积累有用的工作经验,何况,那每月微薄的薪资也不会让我满足。

也许,在我的梦想世界里,毕业之后便会是大展鸿图的时刻,我哪里肯让这现实与梦想背道而弛?我不能让自己埋没在那种环境里,因为我怕也会在不久之后,因为贪图安逸,或者因为热情磨没,而变得同样麻木与不堪,我还不想老朽。

青春是美丽的,经得起张扬。我渴望一份闯荡之后的阅历。因为年轻,变幻动荡的世界总是刺激的,好过沉寂的消磨。

我当时并没有想过,沉寂中或许自有沉稳,至少在亲人身边,那份依靠总是稳妥的;而变幻的事物虽是绚丽,却未必是我所能把握。我所要面对的,无论是哪一种真实,都有可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当时不能将这一点想得通透,也不能够怪我,因为我在象牙塔中的生活,简直而直接。

父母的反对,于我的决心来说,十分苍白。他们不能阻止我自己去办特区通行证,不能阻止我委托室友杨美芸代我拿毕业证,也不能阻止小眉直接寄了一千块钱到我学校,他们终于承认了这个现实,女儿的翅膀硬了,决定了放弃干部指标,要远走高飞自己闯荡。他们所能做的,除了生气之外,便只能把那个久未使用的大行李厢腾出来,尽量让我把能带的都带上,然后买了机票,还给了一千五百块钱,让我一到深圳就把钱还给小眉。

离开父母,我并不伤心,这是我二十几年一直热切期盼的事情,我为自己终于能够逃离而雀跃。

那个老太太的眼光与我对视,我还之以轻松自在的微笑。

我后面的那一排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带着小孩的年轻妈妈,孩子很小,目测不超过两岁,正被抱在妈妈的怀里,哭闹着不肯停歇,我注意到那个小男孩执拗地指向舷窗,跟他的妈妈依依呀呀地拉着童言,在身上绞股糖似地扭动,有着小孩子不肯罢休的固执,年轻的妈妈哄了一阵,显然拿他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来,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击打两下,结果小家伙立马嚎啕起来。我听了一会儿才隐约听出,原来是那个小男孩执意要坐到窗子边上去看外面。

并没有人跟他们母子俩换个靠窗的位子,大概那位妈妈也觉得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我只想了一想,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跟隔壁座位的人道了句借过,就来到她们座位边,向她说:“我跟你换个位子吧?”我指着我靠窗的座位,年轻的妈妈先是一愣,她反应过来之后,连声向我道谢,她叫儿子举着白胖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跟我说:“谢谢姐姐。”然后欢喜地换了过去。看到她们那么高兴,我也立刻高兴了起来。

小男孩在望了一会儿窗外之后,却向我转过头来,坐座位的缝隙中,拿他黑漆漆极亮的大眼睛向我这边扫视,小手指含在嘴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找我,我想应该不是,因为他马上又把头转到另一边,注意力被外边白茫茫的世界继续吸引。

飞机平稳地在万米高空上飞行,空中小姐推了手推车过来送饮料,我要了一杯可乐,其实我并不喜欢喝可乐,只是第一次坐飞机,看到离我最近的饮料就是可乐,为避免出错,就要了它。

“咖啡,谢谢。”我旁边有这么一个声音,那位空姐便倒了一杯咖啡从我眼前递了过来,我习惯性地顺手接过了,又顺手交到旁边人的手上。他再次向我道谢时,我才注意到,他是一个十分有礼貌的、温文尔雅的男子。

我微笑着答了他一句“不客气”,端起杯子喝我的可乐。我的腰包里装着一本极薄的小册子,大小只有普通书的四分之一,是茶圣陆羽著的《茶经》,只有这本小册子能装进我的随身腰包,外公去世前一直在茶厂工作,他对茶文化推崇备至,以前也爱跟我闲话,家里面只有我对这些感兴趣,外公去世得早,那时候我还不到七岁,七零八碎地记得一些外公的话,只是因为当时年纪实在太小,记忆支离,许多都不确。

这本小册子,也是走之前,偷偷翻父母的书柜给翻出来的,想来应该是外公的的遗物之一。这次的偷翻,居然还让我在书柜里翻出一套古本的《金/瓶梅》,我知道这是禁书,虽然好奇得要命,可实在没有胆量也把它给“顺”走,若让父母知道我这种行为,只怕会追到深圳来打死我。

听说深圳可以买到港版跟台版的书,很多书内地是没有的,我便下定决心,定要把自己想要的搜罗个干净,“包括禁书在内。反正《红楼梦》当年也是禁书。”我这般在心里为自己的想法辩护。

干坐着也无聊,我从包里拿也小册子来看,字印得太小了,还是繁体,看上去怪费劲的。饶是我自负古文功底不弱,也只看得页半,头就有点晕了起来。合上小册子,连同可乐一起放在面前摊下来的小搁板上,一时又找不到事情做。

我开始想像,等我下了飞机,坐车到小眉那里,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惊吓得尖叫起来的——我根本就没通知她今天我会去,要的就是这份意外之喜。

小眉,我自小的好姐妹,那么长的时间,我们远隔千里,还有几个钟头,我们就可以再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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