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念表明是在点头，心里却是在想着，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果然，他的话音才落，一个手里拎着拐杖的老人便从门外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与封龙霆相似的脸上，染了岁月的痕迹，却没有沉淀下来安静和慈祥。

他的脸色，完全是黑的，明显是在强行按捺着愤怒，只是一双眼睛都在泛着火光，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你先上去。”封龙霆吩咐锦念，之后又?递给阿娇一个眼神。阿娇心领神会，来到跟前，扶住了锦念的手臂。

锦念心里还在有几分犹豫。

“我来处理，你去休息。”封龙霆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催促了一声。

锦念这才点了下头，答应了。

可她才抬步要走，封战堂的拐杖已经横了过来，拦住了去路，“恰好你们都在，我有话说。”

那意思，就是不让锦念离开了。

封龙霆眼神转冷，怎么看那只距离锦念很近的拐杖怎么觉的碍眼，他是个任性的男人，觉的哪里不妥当是绝不会委屈自己忍耐的；更何况，攸关锦念，她不想忍，更不愿意去忍。

大手不客气的伸过去，将封战堂的拐杖抓住了。

“爷爷，你有事，直接来找我就好。她胆子小，不禁吓，您还是放缓着语气，不要吓到她了。”

这番维护的姿态，再是明白不过。

至于封战堂看着是不是顺眼，又或者会不会生气，则不再他的考虑之中了。

当然，封战堂是一定要生气的。

“封龙霆！！注意你的态度！！你难道没有发觉，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了些吗？你是疯了，神经了，还是中了这个女人的降头？你……”那些口不择言，突然停止。

因为封战堂陡然间发现，封龙霆的眼神有些杀气腾腾。

是的，他在肆无忌惮的释放着那股不满。

封战堂虽然心里边不怕封龙霆，但是每个人?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那种天然的本能就会自然的产生一种敬畏之意来。

这个年龄、辈分、关系，全没有直接关系。而仅仅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生出来的感觉而已。

“锦念，你上去吧。”封龙霆语气淡淡。

“好。”锦念应了下来。内心深处，也觉厌恶，封战堂那无缘无故而来的敌意，还要之前他在不动声色之间所做的那些事，没办法不让人产生一种发自肺腑的想要保持距离的想法。

“不准走。”锦念一动，封战堂愈发的不高兴了。

锦念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连看也不看他，从他面前，自然的走了过去。

封战堂的拐杖被封龙霆拉扯着，若不然的话，他一定是抬起拐杖，狠狠的砸下来了。没人可以那样子将他无视到底，这个被他孙子宠爱的女人，也绝不可以。

虽然拐杖不能动，可他把手一松，改为来抓锦念的胳膊。

封龙霆早在提防这一手，见封战堂果然出手了，立即动作更快，抓住了他的手腕。

“爷爷，她怀的是封家的血脉，您还是慈悲一些，免的一个不小心，伤到您的曾孙。”

语色里的警告，再是认真不过了。

封战堂气的浑身直颤，“什么封家的血脉，谁允许她怀上封家的孩子？我不承认她的身份，更不承认孩子的身份。”

他来此，不就是为了表达这份儿决心吗？本来是打算好说好商量，可心里一着急，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承认。”封龙霆冷冷回敬了三个字。

“你！！”封战堂没想到会被那么直截了当的打脸，明显的愣住。

“女人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我想，他们的一切，早已不需要由爷爷来首肯；在上一次送您出国静养时，孙儿说的很清楚了吧？我姓封，这没错，但我并不好像是爸爸那样，懦弱的孝顺着您，不管对或错，全不敢与您顶撞；”封龙霆话里有话。

只是，他不觉的这些事在锦念面前说，会是个好主意。

锦念的心理压力已经很大的了，好不容易她才开始对彼此的未来产生了些信心，他不想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让她又生出迷惑的感觉来。

明明是锦念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在听他和封战堂之间的对话，封龙霆眼神一厉，却是冲着另一个在发脾气。

“阿娇，还不快点扶少夫人上去！”

阿娇听了，整个人一瑟缩，匆匆的应了声。

锦念也不再拖延了，随着阿娇一起，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等到两人一上去，封龙霆的眼神更加骇人，全力以赴，对上了封战堂。

“爷爷，您很喜欢这样子捉迷藏的感觉吗？”

封战堂气势不弱，“出国以前，我已告诉过你，只要是我认为的正确的事，任何人都组织不了我，尤其是你。”

“爷爷也该知道，我的事，从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封龙霆眉峰微皱，此刻已完全是不耐烦的了。

“你就是不孝！”封战堂低叫。

“我父亲很是孝顺，他死于非命，不是吗？”封龙霆的眼神，令人莫名的心惊。

“他如果不是打算抛弃老父，和你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私奔，怎么会出车祸？所以，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报应，这些全都是报应。”封龙霆的父亲，对于封战堂来说，一直都是种禁忌。在老爷子的身边，任何人都不准提起这个人，以及与之有关的所有的过去。

封龙霆在过去也是不会说这些的。

除非是，他被惹毛了。

“不知廉耻四个字，从何而来呢？我母亲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但也是温婉可爱，善解人意，从来不曾做过什么乱七八糟、惹人口舌的事，爷爷这样子评价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封龙霆音色冷冽，他是不打算纵容封老爷子作威作福了，他生命里的二个重要的女人已经失去了一个，虽然魂归天堂，却不代表他能容许别人在自己的面前肆意辱骂。

“你母亲如果上过学，就该知道什么是门当户对，什么是礼义廉耻；你也说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她有什么资格，她有什么本钱，可以那么理所当然的去勾~引你父亲，缠着你父亲？不是一个人去提醒她了吧？？若是懂的一点点羞耻，她都应该在第一时间，与你父亲分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各过各的生活。结果呢，她在完全没有受到家人祝福的前提之下，未婚先孕，怀上了你；发现即使有了孩子，仍是没办法嫁入豪门，又一次怂恿你父亲与她私奔……”

封战堂的口沫横飞和愤怒，还没有说完。

封龙霆已然凉丝丝的接了一句，“所以，您就命人在她那天租用的车子上动了手脚？”

这话一说，真是惹人惊慌。

封战堂显然完全没有料到封龙霆会来这么一句，他的嘴唇一直在动，但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得深呼吸，用力的深呼吸……

良久，那口气才算缓过来，他愤怒的咆哮，“混账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在说什么，爷爷再是清楚不过；”

封战堂还想要反驳，封龙霆摆摆手，补充了一句，“爷爷，如果我手上没有明确的证据，这些话，我也是不会说的。”

封战堂的脸色，已然不能简单的用‘精彩’二字来形容了。

“我母亲租用的那部车子上，被做了手脚，她的车速到达10以上时，就会触动底盘之下安装的机关，然后车子会失去控制，翻倒在某个地方，凶多吉少，能不能保住性命，全看天意；但是你没想到吧，我爸爸最后居然会想出办法从您的监视之下逃离，恰好他们夫妻两个坐上的，还是那部注定被死神盯上了的车子。‘砰’，一声巨响，车子翻了，还是在高速公路上翻了，造成了六部车子追尾碰撞，除了我父母之外，那场车祸里还有三个无辜的路人跟着丧了命。爷爷，这笔罪孽，是要算在您的身上吧？”封龙霆冷冷的提醒。

一个老人，最怕的固然死亡；

而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的，则必然是死后有报应的说法。

封战堂平日里嘴硬，不信邪，不认命，不屈服。

可今天，听完了封龙霆的话，他心里边莫名的瘆得慌。

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真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着的。

“许多年以来，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其他的什么人，您一直都在说，是我母亲害死了您的儿子，所有的错全都是我母亲的错，实际上呢，真正是谁犯下的罪孽，只有您心里最是清楚有数。”见封战堂打算反驳，封龙霆手一摆，意思是要他不必多说，“爷爷，只要您能心安理得，你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争辩，完全不必跟我来说；我不会相信您口中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我只相信，我眼中所看到的事实。”

“怎么，你是打算替你的那个不知廉耻的妈，来和我叫板了？？封龙霆，?你别忘了，你现在还不算是完全掌握了封氏联合企业。把我逼的急了，召开股东大会，我会让你怎么样坐上了那个位置，再怎么样的滚下来。”如此疾言厉色，就算是在祖孙二人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封老爷子也不曾这么说过。

今天，真的是把他给逼急了吧。

封龙霆的话，比一把刀子还要锐利，轻而易举，就将他极力掩藏的那些黑暗的过往，给撕扯掉了表象，摆在了面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