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你跟马脸一起走,快到山下报警。"子青低头从包里拿出钱,没好气的递给马脸。
马脸才不管她们之间的事情,拿了钱在一边低头数着。
苏米紧紧的拉着子青的手:"子青,你冷静一点,现在那些村民情绪激动,你出去,只是多添一条无辜的生命而已。你也知道的,这条山路有多难走,就算我出去报了警,带着警察来,一切都晚了呀,你不能出去。"
"可是,我也无法容忍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了。"子青咬唇落泪:"不管怎么样,我曾经爱过他。"
正在争执不下,院子里的老者抬起手制止大家再起哄,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踱步到曲正面前,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他,而后抬起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嘴巴。
"打得好,打得好...。"村民再次激动起来。
"呸。"曲正吐出一口血水来,他恨恨的看着老者,那神情,像个战争年代快要英勇就义的士兵似的。
"你呀,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爸,是他没有人性,就算是个畜生,也做不出那样的事啊。正所谓一切都有因果,你的命,生来就是要还给我们古早村的,你也别怨,要怨,就到那边怨你爸去。"
老者说完一挥手,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纷纷亮出一把刀来,有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刚刚,全都藏在裤腰里,这会儿终于得出手了,一个个都亮了出来。
十几把刀像一道道闪电,闪着寒人的光茫。
"把他千刀万剐了吧!"老者最后下令。
子青连牙齿都跟着打颤,她和苏米紧紧的靠拢在一起,颤声说:"马脸,如果你跟我们一起出去救下曲正的话,你要多少钱,我都答应给你。"
半晌没有回应,回头一看,原来那马脸竟然称着她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院子里的时候,悄悄跑了。
"子青,你别冲动。"苏米心急的拉着子青,眼看着那些村民一步步靠近曲正,子青也跟着焦燥起来:"子青,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对得起子琪吗?"
苏米的话让子青清醒了一点点,她稍做犹豫,最终还是果断说:"苏米,你快走,如果真发生了什么,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子琪。"
子青眼里含着泪水,是的,也许,她早就不爱曲正了,可是她无法容忍自己的良知被现实给击败,她自认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她用她所谓的软弱去包容一切,也绝不去反击,不去祸害别人,终归到底,只是想要人生一辈子,当独自剖开心灵的时候,能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子青...。"苏米拉着她哭泣摇头,怎么也不放手。
"住手。"就在这时候,院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喝喊。
正在一步步往前的村民们全都停下脚步,一起看向大门口,连刚刚因为紧张而精神恍惚的曲正,也蓦地提起精神,转眼看向门口。
"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快点住手。"陈威沫一步步的走了进来,他老了,花白头发在夜风中撩动。
"你是谁?"村里的老者走上前一步。
"曲叔,我是陈威沫,明康的好友,你还记得我吗?"陈威沫走向老者,凑近了让他仔细的看。
老者看了看,点头说:"不错,你是威沫。"既而话峰一转:"可是,就算你是陈威沫又怎么样,曲明康犯下的错,总是要还的。"
"曲叔,别这样,这件事情你们要怎么恨明康都可以,可是,他和曲正没有半点关系呀,对不对,事情发生的时候,曲正才七岁大,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别说了,古话说的话,父债子还。"
老者挥挥手,立刻有几个青壮年上来控制住陈威沫,其他人继续亮出刀子向曲正走去。
走到最前面的一个,已经拿小刀刺了曲正大腿上一刀。
"啊...陈伯伯,快救我。"曲正立刻惨叫。
"曲叔,曲叔,你听我说。"陈威沫努力挣扎着:"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没有出事之前,明康还救过你一命呢,你现在,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的儿子。"
"那他曲明康又是怎样对待我们家人的,一夜之间,十一条生命就这么没有了,这样的杀人犯,一句精神有问题就给放了,你说,谁又给我们一个公道?"
阿金哭泣着站出来。
院墙边上的子青和苏米听得汗毛直立,一夜之间,十一条生命,怪不得这些村民都这么恨曲正,原来他爸爸在十几年前犯下了这么大的事,怪不得古早村会这么落败。
"是,明康他是犯了滔天大罪,可那真的是因为他生病的原因,他做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啊。"
陈威沫努力的解释着,可是他的解释在十几二十个怒气冲冲的村民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威沫,你也别说了,这件事情,你只当没有看到,否则的话,你也知道我们古早村的村民不是好惹得,如果你要是说出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老者冷冷的下了最后通牒。
"哈哈哈...。"曲正突然大笑起来:"陈伯伯,你就不应该回来寻找什么病因,古早村的人,全都死了更好,哈哈哈...。"
"曲正,快给我闭嘴。"陈威沫急得只跺脚。
而村民们更激动了,所有人都加快脚步,冲向曲正,明晃晃的刀子在火光下闪着寒光,一刀刀就要杀下去。
"你们是谁?"
子青正和苏米拉扯着,她想出去,可是苏米紧紧拉着她,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大喊,两个人都吓得浑身一颤,缓缓回头,看到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们,他这一声大嗓门的喝问声,院子里的人全都听到了,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我们是...。"苏米刚要张嘴。
"阿明,什么人,把他们带进来。"那长者下令,同时院子里也跑出几个男人,很快便把子青和苏米围在中央,把她们推推搡搡的拉到了院子里。
子青心里是害怕的,可是,此时此刻,她更担心的是苏米:"苏米,对不起。"
眼睛一酸,如果这又是一个因为她的心软和执拗造成的后果,那她真无法原谅自己。
"子青,别怕,也别哭。"苏米反到过来安慰她。
两个人在大火堆前站住以后,那老者问:"你们是谁?"
"哈哈哈...。"刚刚在死门关前走了一糟的曲正眯着眼睛看了清楚是子青和苏米以后,再次放声大笑起来,他额头上的汗水早就把头发浇湿,此时汗淋淋的发丝全都凌乱的贴在额头上。
"她...她是我老婆,哈哈哈...。"但凡有一点良心,这种时候,他只要说一句他不认识她们,也许,子青和苏米就避免一场劫难。
可曲正不是那样的人,他的无耻和肮脏,早就浸进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他是故意要这么说的,不就是死吗,如果现在大家都死一块,他至少也能落个不孤单。
"子青,看到没,这就是你拼了命要出来救他的人。"苏米咬牙切齿的看着曲正。
子青脸色一片惨白,她知道曲正说是他老婆以后会有什么结果,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被置身事外。
她心里好难过,难过人性为什么可以这么丑陋不堪。
果然那些村民听到曲正的话后,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那老者说:"绑起来,真是苍天有眼,杀一个,还便宜了曲明康,现在连他的儿媳妇也一块杀,这才公道一些。"
说话间几个人上前七手八脚的捆绑子青,苏米在一边跟他们撕扯着:"放开她,跟她没关系,放开她。"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大家都木然的把子青推向曲正的方向。
子青听着身后苏米的哭叫,心里千疮百孔,她回头对着苏米微微一笑:"苏米,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他们把她绑在了曲正旁边,子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着曲正,讥笑道:"你真可怜,临到死了,还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那又怎么样,凭什么我死了,你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曲正无耻的笑着。
被控制在离他们不近处的陈威沫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暗然摇了摇头,他不明白,曲明康在发病之前,可是一位正人君子,愿舍已身为人的大好人,可是为什么他的儿子,会是这样的劣性,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看走了眼?
有人问:"曲叔,先杀谁?"
"一起杀吧,反正早晚得死,天不早了,早点动手,天亮之前大家都得离开。"
老者说完,自己也接过一把刀,带着村民走了过来。
"子青,你们别碰她。"苏米泪流满面,无奈自己被两个人拉扯着,寸步难行。
"曲正,如果真有轮回,我希望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见你。"子青含泪起誓,转而看向那老者:"死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别把我跟他葬在一起,那怕把我的身体丢在这山间野谷里,我也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