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此时看着她的眼神不悦,倒是不知是因为刚才所说的话,还是因为……她的出现。
“姑娘说话还是有些意思的,只是……这昆仑山不是谁都可以进。”眼前的人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小孩,脸上的狐狸面具被摘了下来,她虽没有见到这幻化的模样,可是眼前的真容的确十分秀气,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样子。
青挽但笑不语,从始至终都是这个孩童在此处说话,昆仑山没有一人出面的,若当真是不允许她进山,可会到眼下还没有任何动静……便是她自身也不知什么缘故,昆仑山之主西王母同意她进入。
“你笑什么?”孩子的稚气此时显露无疑,青挽没有作声,握着手中的玉笛径直往里面走了。
西陵月站在原地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年纪虽小,可是也不能这般无视他,昆仑山上能欺负他的还是一方之主,这不知哪来的丫头片子也敢如此对他。
刚想再次开口,那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却是清楚的传入了两人耳内……月儿,请客人上山。
青挽的步子停顿了片刻,神情中掩饰着很多东西,这声音中的威严是自带着的,已经落在身后的人儿慢慢的走了上来,经过青挽时也没有抬头,看样子显得十分的低落。
青挽眼底的笑是极速的退下,望向山岚处的重重白雾时,人心中的冰寒再次的涌了上来,这昆仑山确实是神境,但有些高处不胜寒之感了。
重新走在眼前的孩童似乎不住的喃语着什么,青挽听不太清,只觉得眼前的路似乎走了太长时间了。
走的她有些……心慌。
山上的宫殿前站着一蒙着面纱的少女,那微微仰头看着有几人高的梧桐树,身穿一身白衣的女子看来宛如邻家小妹一般,只是细看那望着树的双眼时,里面不知是否下意识流露出的寒光带着几分旁人看来的惊心动魄,少女的双眼不似十二三岁的女子一般清澈单纯,而是在其中凝结了几十万年的光辉,带着点丝丝血意,可是眼神中的孤寂又是难以言表的,作为昆仑山的主人,这日子过的着实无趣。
“禀主子,奴婢们已经收拾好了。”又是刚才的一众婢女,仰头看树的人面纱下的脸浮现一丝笑意,可终究还是冰冷多一些的。这些侍女呆在她身边也有几万年时间了,应该是知道她脾气的,今日月儿跑下山,恐怕不是一时的贪玩所致,而是有人指使。
虽则月儿是白狐一族的,可偏生显得有几分痴傻,若是被她那娘亲看到她将其唯一的孩子养成了这般模样,估计会气的吐血,可这孩子的性子确实是稳弱了些,倒像个书生的模样。
“若是觉得这昆仑山的日子过于清闲,可以自行离开,何必哄骗一个不过六百岁的孩子下山,那昆仑山口虽有我设置的阵法,但对于昆仑山内的人是没有妨碍的,这一点……莫说你们几人不知晓。”听来显得平淡的语气,可是这番话已是西王母心情好时才会说的,已经是跪在地上的一众婢女没有一人敢开口说话,她们跟随西王母这么些年,自然清楚知道主子的脾气。
可是婢女中,也没有人应和这句话……
“若是不知晓,便当这番话是告诫你们的,月儿可是昆仑山半个主人,这孩子虽心性幼稚,可毕竟也是神族后人,在这昆仑山定是要以礼相待。”上一句话或许还是有些效果,但此番话……跪在地上的人儿不知怎得有了胆子抬头,齐齐脸上是露出一些讶异的神色。
以前这月小公子在昆仑山可是每日要伺候那只青鸾鸟,既要照顾一日三餐的用食,还得看好这棵梧桐树,梧桐树乃是昆仑神树,也是不好养的,可西王母将这个全都交由月小公子去做了,如今青鸾鸟被主子送走,可是这棵梧桐树还在,小公子也是每日要在树下呆上许久的,今日实在是……一气之下出走了。
眼下的气氛是显得有几分顾忌,今日月小公子下山其实是因为有几个婢女看着月小公子坐在树下过于无聊,便想着讲一个故事,可是这故事听后小公子似乎心情更为不好,然后不知跑到哪去了,往常小公子也爱躲在昆仑山各处让她们来找,今日这回当真是……主子这般一说,令人有些后背一凉。
“禀主子,是因为今日月小公子听奴婢们讲了一个故事,大概是奴婢们故事讲的不好,小公子生气了才跑下山去的。”终于有一人开口说话了,语气中带着的紧张还是十分明显的,眼前的白衣女子又是将收回的视线落在了身侧的梧桐树上,这梧桐树还是早些年头那人亲手所种,自青鸾鸟离开后,这梧桐树还非得由陵月来守着才不会渐渐枯黄,想来还是通人性的东西,记得自己原来的主人是谁。
“是吗?倒是不知你们当中还有会讲故事的人。”这淡淡的一句让刚才开口的人闭了嘴,听得出的……西王母是生气了。但真正的是白衣女子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无喜无怒,月儿虽心智不全,但唯一在意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出生,关于白狐一族的事情。
只是眼下……她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西王母,奴婢们知罪。”这般态度,白衣女子倒是有些蹙眉了,这客人还未相迎,这场面可不好被旁人看到,月儿那孩子就算知道一些,可终究是年纪小,也是不知道事情原本的真相,更何况事情真相只在她的心里。
“下去吧。”最后众人只从西王母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退下了。
白衣女子身侧的这棵梧桐树已有几万年岁,自之前白狐先祖将之从涂山搬来此,便是扎了根的,受着昆仑山的仙气,也一直是了无生机的模样,直到后来青鸾鸟定居于此,还是应了古老的话……凤栖梧桐。便是青鸾鸟离开后,这棵梧桐树又有逐渐凋谢的迹象了,后来西王母不知从哪带回来的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经过几百年的休养才有了今日活泼的月小公子,因为之前的重伤,小公子的身体向来比较虚弱,西王母便也是格外疼爱。
“月儿”看着不远处那小小的身影,女子面纱下的脸似乎浮现了些许笑意,陵月虽性子不像那人,但容貌还真是有七分相像,只是有时也可怜这孩子,不能回到自己族人那边,也是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小小的身影听到声音也是小跑了过来,脸上依旧是那般天真的笑,身后的人……缓缓走来。
青挽大概是能想象到眼前的孩童脸上会出现的神情,果真这昆仑山是一尘不染的仙境,这孩子的心思如此的单纯。
也是能看到宫殿前站着的一位白衣少女,确切的来说……是一位十二岁左右的小姑娘。
“阿母”青挽是没有见到的,西陵月向眼前也不大的少女扑过去时,那面纱下的眼角在抽搐着,她自是无数回跟这孩子说明她不是其娘亲,这阿母的称呼若是被那人听到了,那她这昆仑山岂不是不得安闲了。
敲了一下眼前人的脑袋,自然下手不重,但见着这双渐渐蓄满泪水的眼睛时,她的心中不觉叹息了一声,脸上也是不觉流露出几分怜惜之意,只是在一个半大的孩子脸上有这般表情,多少还是奇怪的,在青挽眼中,十二三岁也只是孩子而已。
可是眼前之人,确实是西王母无疑,而她今日前来,必定也是要通过眼前人……
女子见着缓缓走过来的人,眼底的幽光逐渐加深,这般样貌……难怪白祈要将其留在池祈山了,外人若是不曾见过当年那人,自是不会觉得眼前一身青衣的女子有多么相像。
只是……她那宫殿中还挂着一幅画像,昆仑山上的婢女知晓,甚至就是身边的月儿也是清楚的,便是今日这人上了昆仑山,怕是会引来一些议论,自然这山境内没有人敢多言一句,而九重天上的那些人,起码天君尧翼是清楚的。
这孩子是叫青挽吧,还是觉得以前的名字更为好听些,不必说这两个字是白祈取得,白祈上神在池祈山闭关修炼,几百年的时间,也是后来出了山,去了天宫的宴席,当真不知是如何想的,只是今日之事,恐是与昨日的雷劫有关,但这九重天的事情,她是不愿插手的。
“在下池祈山弟子青挽,拜见昆仑之主西王母。”青挽的眼底淡淡的流光划过,这当面来的一套礼节她自然要循着,虽然池祈山与昆仑山也是分不清地位,可毕竟昆仑乃是九重天众多神仙想进入的仙境,地位虽不在天宫之上,但也算是与之并列的。
“月儿今日可是玩够了?”白衣女孩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对着身边的孩子说了这句话,西陵月眼底闪过一道光,自然是知晓主子话中的意思,便是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欣喜的跑到了宫殿内,进入殿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站着的青挽,眉眼间的那点笑意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在一个八岁孩童脸上看到这副表情,便是觉得有些奇怪,刚才还认为这孩子心思十分单纯来着,莫不是……这孩子装的太好了。
青挽站着,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冷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