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抖,看着肖子健心里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一直以来,他确实没有一件事情做得最不起我。从一开始我认识他就一直在麻烦他,中途天真地听信了岑茗的话,还指责他甚至骂过他,他却没有生气,而是在岑茗对我不利的时候站在我这边,狠狠训斥了岑茗一番,当着她的面把我带走,然后还在我的冷嘲热讽之下跟我解释他跟岑茗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当时不是岑茗跟姚璐的关系,或许我那时候还是不会相信肖子健的话。
先入为主的思想太可怕了,甚至能毁了人的第一印象。还好我当时相信了肖子健,不然我跟他,也不会有后面的这一段情缘。
可是现在,我看着肖子健的眼神,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没有什么话可以解释,我确实还关心李时光,这么多年的情分虽然毁于一旦,可是那些回忆和美好是不会骗人的。
而且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也不会。难道这样...也真的不行吗?
"静好...你..."他眼神充斥着悲伤,"还是爱着他的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紧闭着嘴唇不知道作何解释。我还爱他吗?或许是爱的,但我跟他根本不可能回到以前,我只是想帮助他最后一点事情,也算是他当初帮我爸找回证据把自己弄到这份田地的一点补偿吧。
"子健,你不要乱想...我真的只是想要帮他一点忙,他现在真的很可怜...就快要家破人亡的感觉了..."我略带着紧张地说道,伸手去拉肖子健的手。
他撇过头去,竟然将手移开,我扑了个空。
也许是我强求了吧,肖子健其实也是会吃醋也是会难过的,特别是我之前一直跟他保持距离,现在我们两关系已经走到这一步,我还在为李时光考虑。
"静好,你知道你刚才当着我朋友的面那样说话,我很没有面子吗?"他回过头来,"虽然我肯为了你放弃这些,我可以不在乎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日子过得更为舒畅...可你怎么能那么说?"
我,我说什么了?我当时木在了那里,回想刚才说的那番话。
我不过是告诉了林韩风李时光妹妹的具体情况而已,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说什么了?"
我是真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肖子健为何要这样?
"呵呵..."他竟然笑了起来,十分无力,"静好,有时候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低下头去,十指交叉,摩挲了一阵才缓缓说道,"静好,你刚才跟韩风说的是,你前夫的妹妹。韩风他是我的朋友,我以后在他面前真的没有脸面了。"
"你前夫...呵呵...静好,我是一个男人,我一直很理解你,爱护你,关心你,生怕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可是李时光他伤害了你,还伤害你那么深!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要保护好你!可是你却为了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付出这么多...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他指着自己心脏的部位,轻轻地,一下,一下。
我的心里有点动容,心里蓦地有些空洞的感觉,就像被吸入一个巨大的漩涡,真个脑海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然后我看着他缓慢的动作,喉头苦涩,眼泪逐渐漫上了眼睛。
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办,就愣愣地站在那里,雾气模糊了视线。
这次肖子健没有像以前那样,上来抱住我,然后柔情蜜意地安慰我,而是坐在原地,直直地看着我,我能感受到他那种心绪万千的视线。
"刚才,你告诉我我给你说的,你都已经跟林韩风说了,所以我才没有考虑那么多。"我自己擦了一把眼泪,然后说道。
他又笑了,张张嘴又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摇了摇。
怎么,是又要说我很傻很天真是吗?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有过去的人,我不想瞒别人,我需要敞亮地活着。过去的那些事情是我身不由己的,并不是我想要它那样发展,我也更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我现在不过是在他朋友面前提了一下李时光是我的前夫,他至于动这么大的气吗?对于这一点,我表示很不能理解。
如果在我的朋友面前,提到他已经结过婚,心里还惦念着逝去的妻子,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反应,我心里还会替他难过。
是不是男人和女人的本质本来就不一样,就跟很多人说的那样,男女的思想差异实在太大,一件事情,两人理解起来完全不同。
"子健,如果我刚才说的话让你难堪让你不高兴了,我跟你道歉。"我虽然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可还是跟他说了对不起。
我这人很少跟别人道歉的,以前和李时光在一起的时候,我基本没怎么说过我错了。
可是经过那样一段的婚姻,我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沟通是多么重要,有时候低一下头也无所谓,就当是为了两个人的生活牺牲一下自我。
肖子健不就一直这么做的么。在这一点上,真的很佩服他,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他听见我的话,稍许有些动容,但是眼神里的黯然却依旧没有退散,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我不敢相信的话。
"静好,我说过我会等你,可是我现在真的觉得很累,心很累。我等你,是等你消化掉过去,放下过去,而不是等你重新拾起来。我才是那个未来要跟你一起过日子的男人,可是我未来的老婆却在帮助她的前夫,不仅仅是普通的帮助,而是无时无刻地担心,尽心尽力地帮助。"
"这一点我相信谁都能看的出来,我天天跟你打电话,你经常心不在焉,最近更是经常在外面跟别人吃饭。难道不是为了他吗?只有家人的事情,爱人的事情,才会这么费尽心思。"
"静好!他是伤害你那么深的那个男人!我真的希望,对于他妹妹的这件事情,是你帮他的最后一次!有些人命运多舛,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肖子健的语气真的有些激动,没有了平时的耐心和好言好语,或许他的忍耐也已经到了尽头。
我不知道是因为他语气的原因,还是他说的话,他语气加上他的话语,明显就是让我再也不要管李时光的事情。
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就帮他这一次,让他在那套房子里照顾他妈,等他妹妹的事情一过,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让他带着他妈妈离开。
而且我这个人干事情本来就很认真,我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尽心尽力,否则我干脆不要答应他!这不是给他希望,然后又亲手扼杀吗?这太残忍了!不如不给他一点希望。
一贯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处事强悍的肖子健难道不懂吗?
我不相信,我觉得他其实是懂的,也是了解我的。可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是李时光的事,才让他如此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心性。
"子健,这件事情我已经答应了李时光了,我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去做!"我眼泪虽然还是继续在掉,可我语气却变得强硬起来。
"好啊!你去做啊!"不知道是肖子健理解错了还是情绪积累到了最高点,一下就爆发了出来,竟然挥了挥胳膊,冲我吼了一句。
第一次见他这样,我连呼吸都差点忘记了,怔怔地看着他发怒的样子。
虽然他对我好,可这件事情我觉得我并没有错!我跟他还没有结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都不让我做了吗?我知道我应该和李时光避嫌,可我觉得这是在不知道的人眼里才需要的,他肖子健对于我跟李时光之间的事情,有哪一点是不清楚的?
我心里没有放下李时光,一直觉得愧对于他,心里还觉得难受,特别是他说要等我的时候。
可是现在,这个说着要等我的男人,却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句话说的真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肖子健这是爆发了吧,也许从一开始他的情绪就在积压,我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他的耐心,每次我受伤了都是他在我身边照顾我陪伴我,而我心里却总会冒出另外一个身影。
是,我内心承认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也跟他说过...而且他虽然看起来全身心对我好,可对于他的逝去的妻子,他真的能忘记吗?!
这一点我是绝对、绝对不相信的!
不管是岑茗喜欢他追他这个原因,还是他工作忙的原因也好,都构不成他妻子去世后这么多年来他依旧不谈恋爱不结婚的真正理由。
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的内心,还放不下他的妻子。
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理解,只要我不是他心中他曾经妻子的影子,我都可以接受他。我甚至理解他,心里也为他难过。
最近本来李时光妹妹的事情就搞得我焦头烂额,自己的工作也在忙碌,还有欢欢要照顾,天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压力本来就大,他现在闹这么一出,我心里一股邪火就涌了上来。
"做就做!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已经跟李时光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就是单纯地想要帮帮他!我已经决定把房子给他住了!"我也冲他吼了起来。
估计他也没有看见过我这个样子,我跟他之间从来没有吵过架,这算是第一次。
他脸色气得有些发红,却努力压抑着自己,使劲地咬牙,"静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希望你以后跟他划清界限,不要再走的这么近了!"
他的语气还是很不好,我自然也不想示弱。
"我本来就没跟他走的很近,都是你自己瞎想的!"我生气地说道,"你之前说不管我心里有没有放下过去,你都会等我!那时候我真的很感动!可是到今天我才知道,你那个话不过是说给我听的!我根本就没做什么你就像现在这样不高兴!那以后我要真的告诉你我没放下,还得了了?!"
其实我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肖子健今天发火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我真的太尽心尽力地帮助李时光了,在他朋友面前说李时光是我前夫,请他帮助我前夫的妹妹这件事情,不过是今天的一个导火索。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不经意,轻飘飘地就能引发一场争执。
其实我生气,有一部分原因还是觉得他不了解我,不够理解我,虽然他之前已经做得够好了,或许就是因为之前做得太好,我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气头上的话,往往就是这么伤人,像利剑一样往别人的胸口猛地插下去,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
肖子健突然就沉默地看着我,我心里有些胆颤,但却毫不示弱地直视他投来的目光。
但是我瞪大的眼睛里还是不断有泪水往外涌,或许我真的是觉得心里委屈,在这种艰难的时刻,我确实很想要他能站在我的背后,给我一个坚实的臂弯。
可肖子健有这个职责吗?我为了别人的事情奔波劳累满腔怨气,却要在他温柔的港湾休憩。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吧...
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良久,他缓缓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刚才的火焰已经消了。
"静好,我希望有时候你也理解一下我。"他的语气淡淡的,我能听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累,还带着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的心一怔,我跟他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在这场争吵中突然就走到这一步的?然后心里开始发酸,却还是倔强地不肯认输。
我摸了摸无名指上冰凉的戒指,那棱角最近摸了太多次,是那么的熟悉。
我心里在想,或许我不该这么早就做决定。我不能再伤害他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是真的需要一段时间。
然后我当着肖子健的面将戒指摘了下来,递到他面前。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的动作,一直没有回应。
于是我弯下腰,拉出他的一只手摊开来,将戒指放进他的手心。
"子健,我其实已经开始爱上你了,只是我觉得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而且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不想这么自私地伤害你。"
说完,我已泪如雨下。
舍不得吗?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回荡。
我发现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也在痛,而且是,很痛。但是我不能忽视我心里储藏的那些回忆,和还没有放下的过去。
我再这么和肖子健下去,恐怕我会伤他更深。
有时候人的心真是身不由己的,就像他爱上我一样。我多希望我现在还能像以前一样,像爱着李时光那样爱对我如此好的肖子健,可是我却没办法做到。
难道受了伤的心,就已经失去了那部分的功能吗?
在我转身要离去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起身握住了我的手,急切地说道,"静好!今天是我情绪不太好,真的对不起。我们不要吵架,好吗?"
刚才我把戒指还给他的时候,他明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对于这件事情无动于衷一样。我猜想,当时他的心里也在纠结吧,只有在摇摆不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迟钝的表现。
现在他也许只是看着我要走,心里在痛,所以他不想让我离开。
他曾经感受过真真切切失去的痛苦,所以才会这么在乎。
"子健,我只是想让我们两人之间静一静,也多一段时间来相互了解。今天的这件事情我知道你是心情不太好,我也知道情绪积累久了会爆发,可有些事情我们改变不了,如果现在两人不多加适应,以后的日子还是会出现这种情况,会过得很艰难..."
我转过去看着他,心里已经决定要再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结婚这种事情,实在来的有点太快了。
也许是我现在的眼神和情绪都太过冷静,肖子健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静好,我们或许是进度有点快,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可以走到这一步了,静好,不要这样拒绝我。"肖子健温柔的说道,语气里的不自信和急切也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
一个如此成功的男人,曾经一度保护着我给我依靠的男人,现在在我面前却表现出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虽然我不会收回我刚才的话,可我的心还是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他的话和行为往往都能打动到我的心里,所以我才会一步一步跟着他走到今天。
"子健,还是让我们都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刚才心里也有点摇摆不定,所以都让我们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可以吗?我只是暂时拒绝了你的戒指,可我还是你的女朋友。"我安慰着他,但依旧拒绝他。
他终于也慢慢接受了这件事情,一直到后来送我出门的时候,他还跟我说。
静好,李时光妹妹的事情你放心,林韩风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我又一次感动了,谢过他匆匆地独自下楼,不让他送我。
摸着手指上空了的地方,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但是却好像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
我发现刚才我给李时光发了短信之后,他发了好多回来,还打了几通电话,但当时我跟肖子健在吵架,根本也顾不上看手机,这个时候才发现。
于是我给他回了过去,告诉他一些情况,已经找到人帮忙了,但是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然后他很客气也很感动地谢谢我,还说要请我吃饭。
我当时就嘲笑他,现在工作没了,家里还一个要花钱要照顾的病人,哪来的钱请我。说的他一阵尴尬。
我笑了笑,想起要把房子给他住的事情,"李时光,要不然...你暂时搬回我们以前的那个房子住吧,总比现在的好。我反正已经很久没住了,房子放久了也坏了。"
他一下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才客气地说道,"静好,谢谢你,不过这不太好吧...他...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果然还是男人最懂得男人的心思,可是我跟肖子健的事情刚才都已经说定了,现在这件事我也决定了,于是说道,"他很大度,对我很好,我已经跟他商量过了,让你先住着,也好照顾你妈。等你妹妹的事情结束,我们就打算把那套房子卖了。"
李时光快速地回答,语气微微错愕,"卖了?"
"嗯,是啊,卖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住。"我装作轻松地说道。
我还故意说是我跟肖子健一起,商量着把那套房子卖了,让李时光觉得我跟他现在的关系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
"哦..."李时光应了一声,听不出他的情绪是喜是悲。
"嗯,你今天就收拾收拾搬过去吧,我把钥匙在门卫那里放一把,到时候你去取就行了。房子很久没住人,你过去要自己打扫。"
"...好。"他默默地回答。
打完电话我重新启动车子,想着上次冉一倩的婆婆住的那家医院就在这附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于是便想着开车过去看看。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医院。
居然是姚璐。
可她身旁怎么又有个男人?还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
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楚,于是赶紧下了车,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医院。
走进才发现,姚璐身旁的那个男人,是很久前在公安局见过的局长,是她的舅舅。
她来医院干什么?我紧紧地跟着他们,想一探究竟。
还好他们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我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就看见姚璐的舅舅时刻都在盯着周围,走到一间偏僻的检查室前,他左顾右盼了好久才硬拽着姚璐进去。
我赶紧跟过去,发现他们来的竟然是神经科。
我露出一点头在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
因为神经紧张,我探一下头又会缩回来,怕被姚璐的舅舅发现。他们看个病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我,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个小护士。
"你干什么呢?看病的房间在那边。"她指了指另外距离较远的一个检查室说道,语气生硬。
"啊,不好意思。那这里是看什么病的呢?"
"这里是专家号,教授每周只上一天半,今天不上班的。快过去吧!"
什么?难道姚璐真的得了什么神经上的疾病?甚至还严重到要偷偷地请专家诊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