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皇甫曜不赞成地看着她,拿下她的手,才发现冰凉。"我们走吧。"让她头靠着自己肩上,他拥着她往自己的车上走。
这回聂兰也没有再反对,或许已经没了力气,任他将自己塞进副驾驶座。
皇甫曜转到驾驶座后,开了车内的灯,才发现聂兰不止裙子上沾了土,手背上都有血迹。
聂兰抽了张纸巾擦拭脸上的泪,皇甫曜看到她掌心红肿,仿佛带着血丝,大概是被铁锹磨的。
说不心疼是假的,聂兰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他的脸色依旧不好。有些生气她这个样子,所以别过眼睛没有说话,将车子发动。
车厢内都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蜿蜒的山路视野并不开阔,往山下看去都是黑洞洞的,感觉就像深渊,车子随时都会掉下去一般。
聂兰终于停止了哭泣,低头整理着仪容,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这才感觉到自己屁股下坐了个东西,便将东西抽出来。但是看清内容这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她激动地问,拿着那份报告单的手都在发抖。
皇甫曜看了她一眼,却没回答。
聂兰的肺仿佛要被气炸了一般,动手将它全部撕碎,然后开了车窗,碎纸与雪花般在暗夜中飘散,也有几个碎屑随着灌进来的风吹进来,落在仪表台上,落在他们脚边。
皇甫曜的视线一直直视前方,山道并不平坦,前灯照出的灯光随着车子的移动晃动。只到找到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才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皇甫曜转过头问:"妈,是真的吗?"
聂兰听了猛然转起头来,瞪着儿子的眸色猩红,不是仇恨,而是恐惧。而皇甫曜仍用询问的眸子回望着她,那样执着的,只想要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个时节的山间雾气较重,从车窗钻进来的山风尖利的刮着他们的脸颊。两人互望着久久不语,车窗外只有车风回响。
皇甫曜知道,这么多年来母亲是孤独的,不管她表面多么坚强,举止如何优雅,心里爱着那个不曾回头、甚至执着着一个死了多年的男人,她...很苦。
至少他一直是这样理解的,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聂兰会有这样一段过去。
聂兰在儿子的眸色下闭上眼睛,脸上的妆早就花了,那样子不止狼狈,更有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她问:"曜儿,你是不是也相信报纸上说的,以为妈妈是那样的女人?"
皇甫曜摇头,他目光望向外面。
聂兰对皇甫涵的感情固执他一直看在眼里,其实如果那件事是真的,他反而看得比谁都开,毕竟母亲这一生过得孤单。如果除了皇甫涵,她也曾爱过其它的男人,得到过另一个男人的呵护,他反倒觉得欣慰。
而他在意的是,那张DNA报告单是真的吗?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他怨了那么久的皇甫涵,一直觉得被不公平对待的父亲,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爸爸?他看到聂兰撕碎报告单的反应,突然变得迷茫。
聂兰吸了吸鼻子,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些事,大概也该让儿子知道。
皇甫曜转过头,拿了烟盒抽了支烟点上。他知道聂兰肯定是要解释这件事,所以等待母亲说下去。
聂兰也没看他,而是望向窗外黑糊糊的夜色。开始讲述:"那年,我和皇甫涵是家里人介绍认识的。那天的天气很好,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别墅的喷池边站了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笔挺西装,身姿英挺,仰头吐着烟圈。那是第一次见到皇甫涵,后来才知道他就是父亲给我介绍的对象。"
"与所有的相亲一样,我们聊了一个下午。我发现他是个很矜贵、优雅的男人,谈吐也风趣幽默,见多识广。所以当你外公问我意见的时候,我就在家长期许的目光中点了头。我想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他,他是那么令人着迷的男人,而意外的是他对我也很满意。"
窗外的风吹得皇甫曜指间的烟灰乱飞,他将两边的车窗升起来。聂兰的头则贴着车窗,仿佛已经陷入很久的那段回忆。
她说:"我们正式交往后,他带我出海钓鱼,亲自烤鱼给我吃。在西餐弹琴给我听,会请我看电影。因为家族的关系,我们就那样顺里成章的结了婚。"
那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接下来聂兰的眸子开始渐渐暗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结婚之后才发现,他真的是太忙了。皇甫集团虽然成立的几年,可是他的野心很大,所以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不但每天都在天上飞来飞去,而且经常回到家里还要加班。"
"而我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他又没时间陪我,渐渐便觉得没意思起来,特别想念以前的感觉。我为此和他闹过几次,他开始敷衍地哄我几句。每天却照样除了出差就是应酬,晚上回来的时间都会超过凌晨,而且天天带着酒味和女人香水味。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下去了,便天天和他闹,两人几乎天天打架,后来他干脆不回家。"
"老宅里只有我和皇甫御,他是长辈,我没有婆婆,我总不好天天向他抱怨,就这样忍着。也曾经收敛了脾气给皇甫涵打电话,让他回来,保证不会再闹。开始他回来过几天,后来却越来越少,既便回来也不过夜便走,我却没有办法。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我当时是不信的,可是想到他这么多天不回来,到底在做什么。便有一天在他下班时跟踪了他,居然真的发现他与那个姓韩的女人同居。我当时不敢相信,我很冲动,也很气气,冲上去便破口大骂,然后打了那个姓韩的女人。"
"而他,居然反手甩了我一巴掌,让我滚。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然后跑回家去向皇甫御告状。我以为他会哄我的,可是没想到他第二天回来就说要和我离婚。我当然不同意,和他大吵了一架就回了娘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