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举止，放在最首位的便是这个言字，在宫中，我们首先要学会如何问安、与人交谈，说的话不能有半点儿差错……”

为了方便日常的教习，林嬷嬷去向曲青碌要了一处空院子，曲凝香的“课程”全在那处院子进行。

学习宫规礼仪这几日，曲凝香日日早起到院子里去，而林嬷嬷总是早早就等在那里，让曲凝香不好意思赖床。

暮秋的日头偏温和些，树荫底下，曲凝香正端坐着听林嬷嬷说。

曲凝柔经过院外听见林嬷嬷的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院子里站了两位侍女伺候，曲凝香正认真地听林嬷嬷讲解。

“接下来就到这个“行”，纵使不入宫都好，身为大家闺秀，走路应该做到最基本的“步从容”，老身这就示范，小姐看好了。”

古时女子走路讲究体态得体，步履从容，不急不慢，曲凝香不敢懈怠，目光始终放在林嬷嬷身上，注意她是如何走。

待到曲凝香教习行走时，嬷嬷在曲凝香头上放了一只装满了水的碗，曲凝香须得在十分稳当的状态下，不急不慢地走动。

然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曲凝香就一连摔了好几个碗。

曲凝香是见林嬷嬷走得容易，加上练了几日觉得枯燥，就走得不大上心，岂知要做到真正的稳重端庄“步从容”如此难的。

林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她带过的娘娘小姐不少，多少把她们学习宫规时的心态摸得清楚。

见曲凝香今日学得不上心，想必是几日学下来觉得烦腻无趣了。

“既然小姐学不会走路，那便站着吧，在宫中站也是要站得好看的，就顶着这碗水站两柱香的时间，记住挺胸抬头，背要直。”

教训完曲凝香，林嬷嬷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里，曲凝香感受着头顶摇摇欲坠的碗，连呼吸都放缓了去。

曲凝柔趁着嬷嬷不在，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里，神气地在曲凝香周身绕着走了一圈，笑地嘴都要咧到脸颊。

曲凝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不去看曲凝柔，那副嘴脸实在辣眼，眼不见为净。

“哟，三妹妹怎么不看我？之前不是还挺趾高气昂的教训我与我母亲么？怎么这下又不看我了？你倒是再神气？”

原本曲凝香心情还算平和，听到曲凝柔这句话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曲凝柔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怎的？

曲凝香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动手打曲凝柔那张脸一巴掌的冲动道:“大姐……你可别是个傻子吧？”

说来曲凝香还是比较喜欢曲凝柔“大姐”这个称呼，有些逆耳，而用在曲凝柔身上她又不得反驳才有趣。

“你！你说什么！你竟敢，骂我？”曲凝柔指了指曲凝香又指着自己，以往曲凝香骂人，还隐晦些，今日是直接骂了她。

“大姐不懂得听人话的？我那是疑问句何来骂人之说，再者，不教训你还不乐意，不是傻子是什么？”

曲凝香认真时最是讨厌旁人打扰，她学宫规觉得枯燥，嬷嬷却教得很认真，未能用心去学是她不对。

让她站着其实不算罚，嬷嬷还是特地让她站在树荫底下，不过是为了让她站时端正些罢了。

曲凝香边站着边想着这几日嬷嬷教的规矩，倘若无法避免入宫，那便学好最基础的，宫中到底最讲究“规矩”二字。

几乎每次出现，曲凝柔都不曾闭上她那张大喇叭一般的嘴，巴拉巴拉地说上一堆废话，刺耳又难听。

曲凝柔被说得恼羞成怒，抬手欲打曲凝香，曲凝香不躲反而把脸往前凑:“今日有本事你就打，到时闹到父亲那里看是谁吃亏。”

即将打到曲凝香的手堪堪停在脸边一指宽的距离，想想曲凝香说地不无道理，曲凝柔咬了咬牙，把手收了回去。

“今日这账我记下了！今后总有还给你的时候！咋们走着瞧！”曲凝柔转身欲走，心有不甘回头推了曲凝香一把。

曲凝香没想到曲凝柔会忽然动手，踉跄后退几步踩到裙摆摔坐在地上，头上的碗因晃动掉落下来，摔了个粉碎。

看到曲凝香狼狈的样子曲凝柔心里才舒服些，冷哼一声后扬长而去。

扫了眼一地的碎片，曲凝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默默去拿了扫帚来扫干净，自觉拿了只碗顶在头上继续站。

被罚站两柱香的时间里林嬷嬷都没有出现，直到两柱香时间快过时，嬷嬷才和两位侍女回来。

见到顶着一碗水当真很认真地在院子里站了两柱香的曲凝香，林嬷嬷赞许地点了点头。

“累吗？”嬷嬷走到曲凝香面前，看着她问道。

曲凝香想点头，可是头上的碗压着，曲凝香只得开口道:“累。”

嬷嬷不知是想到什么，盯着曲凝香的眼睛看了半响，竟笑问道:“小姐为何不怨老身责罚你。”

换做其他人，嘴上是不会抱怨，可心里怨地很，林嬷嬷可受过不少人的脸色。

而曲凝香不同，她的眼底一片平静，没有修饰，脸不红心不跳地直视他人，那是一种坦荡。

“本就是自身做错，被罚理应受之，有何可怨，嬷嬷尽心教我，我却心不在焉，只罚站着是轻了。”

林嬷嬷将曲凝香头上地碗取下来，拉着她到一边坐下，给她递上擦汗的手帕:“今日便学到这儿吧。”

曲凝柔去幸灾乐祸地嘲笑过曲凝香离开后，一边又忍不住羡慕曲凝香，她若学得这些规矩，日后指不定有机会入宫。

下定决心要学宫规后，曲凝柔果断去找了兰姨娘，只有兰姨娘到父亲那头去说得了允许她才能与曲凝香一起学。

“要学宫规绝非轻松的事，你不要想得太简单，要吃许多的苦头，你看三丫头这几日日日教习几时好受过？”

规矩学起来是最磨人的，曲凝柔天性爱玩，兰姨娘心知她是好胜又一时兴起，学不了几日，到时打的还不是她这个娘的脸。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吃得了的苦我怎么就吃不了，我若学了这些规矩，日后亦可向父亲争取让我入宫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