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谁在月下祭成,白发苍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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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舒紫没想到阴差阳错,救自己出来的居然是张倾张大人,也难怪在这个节骨眼上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死了个李光,却坏了曲采琴的整盘布局。

"张大人,先送我去一下司空澈的药房可好?现在我可是你带出来的。"傅舒紫笑着问道,现在她也不是什么囚犯或者说要被张倾带下去问话的,傅舒紫自由了。

张倾让属下将他们带到司空澈那边,在路上张倾问了这么一句,傅舒紫真不知该作何回答,她左右是听傅晴雪的,晴姐儿说什么,她便做什么,而今张倾张大人却问了这么一句,关于晴姐儿和未来的事情,这个张倾到底知道些什么?

"阿紫,你也不小了,难道真的要为了当年的事情重新折回傅家吗?"张倾见阿紫沉默,知道她的心里多少在思考些什么,长乐府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如平日里看到那般不像个大家闺秀,又不带脑子的冲动。

傅舒紫沉默一会,理了理清晰的思路,张倾和长乐府关系好,经常和灵叔在一块,交换信息,傅舒紫是知道的。张倾的头脑太过聪明,自己要说什么,他肯定知道,这么绕他也是无济于事。

"我有想保护的人,也并非一定要知道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吗?这一次,大娘这么做,着实让我心寒了。外祖母可以保我,我退一步便是长乐府,但是晴姐儿不行。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放着晴姐儿不管。"傅舒紫正紧地说着。

张倾疑惑,他与傅晴雪并不熟悉,晴姐儿有前世的记忆,但是张倾没有,他们两人之间还不曾有过多的交集,只是今日,晴姐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好些时候是耍着他玩儿的。

"是傅晴雪,你们不是好些年没见了吗?当真有这么深的感情。"张倾感叹一声,人世间的感情,他张倾还真是不懂,更何况傅家这般纠结的宅院之中,哪里会有什么真情。

傅舒紫点头,今日的张倾多了好多话,不知道为何,兴许是对晴姐儿有了兴趣也不一定,她笑着回答道:"张大人,你是不知道,当初我、晴姐儿、傅莹儿外出,我们遭遇困难,险些丧命,是晴姐儿救了我们,在傅莹儿想着逃跑不理会受了伤的我那时候起,我就想着这一生都要好好保护她。"

张倾茫然,这或许是一个孩子幼时就形成的观念,不过他看了,傅晴雪的脑子好,却没有坏心眼,这一点倒是好了。老太太要自己关注了傅舒紫,这样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阿紫,你外祖母很担心你,如果那件事情真的无法调查清楚,便回去吧。"张倾叹息,末了交代了一句,便看着傅舒紫出了马车,往司空澈的药房里去。

傅舒紫的身影一消失,他就吩咐下去,派人彻查这几日傅启明的踪迹,以及曲家的动向,他有种预感,这一次的李光案件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人,阿紫小姐这边需要怎么办?"属下问道,总不能将傅舒紫从傅家带出来之后便放任不管,这于情于理都不行,更何况傅家都还看着呢,张倾能做的就是暂时替傅舒紫做个掩护。

傅家的事情他可管不得,便坐着在一旁等。

傅舒紫径直走进司空澈的药房,见无人在的样子,找了好久才在里头找到司空澈,此时的司空澈正一脸郁闷,而隔间中除了司空澈,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女子,生得异常美丽,不过傅舒紫没有见过。

见自己似乎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赶忙退到一边,可惜两人之间依旧沉默着,过了好久,司空澈才开口说话,不过这一句却是对着刚进来的傅舒紫说的,他和夏芷薇之间似乎变得更陌生了。

"傅家小姐,现在过来是有事?"司空澈的声音传来,傅舒紫才觉得没那么窘迫,抬眼看着一下夏芷薇,又看了一下司空澈,见两人的表情都还可以,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傅舒紫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说道:"是晴姐儿要我来找你的,说是之前与你部署过了,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听了这话,司空澈心里暗道不好,却也为傅晴雪之前的部署深深折服了,料事如神这四个字恰好可以形容,只是这次应该是大麻烦了。

"阿澈,你帮着傅家的小娃娃做事?"夏芷薇疑惑地问道,这小孩子她认识,是傅家二爷的孩子,傅舒紫,没想到今日却在这儿见到了。

司空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晴姐儿于我有恩,不得不报。而她同我商量的事情,尽我所能,还是能做的,如若这一次不救她,我心难安。"

傅舒紫不知道他和晴姐儿约定了什么,但是司空澈知道就行了,晴姐儿的意思是让傅舒紫过来传话,然后什么都不要过问,去长乐府,这才是最安全的。

"那我先走了,稍后有什么事情,我会出来找你。"夏芷薇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司空澈,这个为了自己,倾尽所有的男子,纵使心里再感动,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他们不能在一起,既然这样,为何还要让自己心痛呢。

夏芷薇选择了将军府作为盘踞点,也是有道理了。她不会爱上其他人,所以才好以爱情作为掩护,还真是个理性的人。

"嗯,慢走,若是有什么,定然先去找你。"司空澈说着,原本傅舒紫也打算走了,然而被他喊住了,傅晴雪的计划的确是不想让傅舒紫知晓,因为太过危险,她不能让她涉险。

还真是奇怪的一家。

"你且留下来,晴姐儿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司空澈说着,他的心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其实他并不相信,晴姐儿的一些话,或者说,他不敢去相信傅晴雪所说的那些,神乎其神的话。

傅舒紫指了指自己,然后问道:"司空先生说的是我?"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自然是你,晴姐儿交代给我的事情,你且听听,至于你信不信,那就凭着自己的心去判断吧。"司空澈这般说道,也是有理的。

傅舒紫道:"那么,还请司空先生道来。"

"前几日,晴姐儿来我这里,说了府上最近不太安生,有些奇怪。静谧地让她隐隐觉得不安,便来找我说了些事情,你也知道,我是乌元人,并不是你们云朝人,所以对你们国的一些事情不怎么清楚。那一日,晴姐儿就说了,如果她出了什么状况,要我立马将你们转移了,我却觉得,她的话的重点不在这儿。她似乎要做什么,而拿我做了后盾。"

司空澈说道,那一日,傅晴雪找了他,说明傅家现在的情况,却没想到傅家家主去的那么快,也就是瞬间的事情。原本横亘在傅晴雪心中的信仰就崩塌了,她对司空澈说,自己将遭遇不测,这算是半个语言,而今日傅舒紫过来,这半个语言也成了真。

之后的半个,是她要争夺傅家大权,这本和司空澈没什么关系,但是傅晴雪要这么做,需要有人在外头帮衬着,里应外合,而这个最合适的人,就是司空澈。

"晴姐儿知道自己将会出事?"傅舒紫惊诧,如果晴姐儿真的知道,那么可不是被软禁这件事情,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傅家大宅中住着那么多的蛇蝎心肠的人,随便来一个队她们下手就够呛的。更何况,现在曲采琴已经挑的这么明白了。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好说,晴姐儿要我在外头应着,如果有一日她出不来了,便设法营救她。"司空澈就说了这么一句,傅舒紫的脸色变不太好了,如果这样,傅晴雪留在傅家,不是面临着更大的危险?

司空澈也不知该怎么说,不过是半个预测,而现在在慢慢成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曾经傅晴雪问过他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司空先生相信人死后能复生吗?或者问了,司空先生相信前世今生吗?那时候,司空澈并没有回复她,因为在乌元的信仰里,的确是有的,但是现实中却从未见过,他虽然渊博,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晴姐儿说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你知道这作何解吗?"司空澈问傅舒紫,兴许她能知道一些,傅晴雪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太过奇怪了,有时候,司空澈真的怀疑这个傅晴雪还是原来那个九岁的孩子吗?

这种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傅舒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后来才回到傅家的,之前都不在,晴姐儿经历过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一次,曲采琴将我们都软禁起来,只怕晴姐儿是真的会有危险,可能她知道曲采琴的一些事情了,总之她很危险,现在..."

傅舒紫有些急躁了,她原本并不知道晴姐儿是这样的,顶多以为在傅家被软禁起来,过个几天就被放出来,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晴姐儿一定知道什么危险的事情,才这般叮嘱司空澈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傅舒紫问司空澈,到底是他和晴姐儿商量的,定然他知晓多一些。

"按兵不动。"司空澈轻轻吐出几个字,看着傅舒紫,随即解释了一番,"你如果能回去的话,便和晴姐儿说我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定然运用曲采琴都忤逆不得的势力,你先别着急,底牌不能给别人知道。"

司空澈卖起关子来,傅舒紫却觉得司空先生是担心晴姐儿才和自己说的,有些无聊,不过她也不想知道,等会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害了他们。

"那么司空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请,我先走了。"傅舒紫告别司空澈,很快就随张倾离开了,这些事情,她知道个大概便好,其他地就交给他们部署,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是去长乐府搬救兵。

一路上张倾都没有说话,一直将她带进了衙门,是的,那是长乐府另一个据点,小据点,大家平日里聚会的时候会去,此时灵叔已经在那儿等着着急了,刚接到阿紫小姐可能有危险的通知,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傅舒紫下了马车,灵叔好一阵打探才确定傅舒紫还是安全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了,不过他还是要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紫小姐,都说了别回去傅家,那年的事情便让它尘封吧。"灵叔感叹道,上一辈的恩怨就这么过去吧,也别牵扯到这一带了,如果阿紫小姐真有个意外,二爷在黄泉之下也不能安生啊,可惜这阿紫小姐的性子就像了二夫人,倔强。

傅舒紫宽慰了几句灵叔道:"真正有事的可不是我。"

"谢天谢地,这样灵叔就放心了。"灵叔感叹道,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傅舒紫回去,可惜阿紫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随便敷衍了几句话,几人进了衙门,阿紫这才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灵叔跳了起来,这样子当真是有些激动过了头,其实灵叔不过是听到曲家这么过分,心中不甘,当初的那件事情,曲家多少是有参与进来的。

"灵叔,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傅舒紫狐疑地看着灵叔,这人今日有些奇怪,像是瞒着自己什么一般。

"大娘将我们都软禁了起来,为了争夺傅家大权,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我们不在乎。被她这么一闹,我们不争就不行了,灵叔,我要帮着晴姐儿打败那群坏人,我怀疑李光的死就和她有关。还有蒋玉莞,现在已经失踪了,根本不是病了,这个女人,太过可怕。"

傅舒紫说完,站在原地,有些害怕,确实心有余悸,曲采琴这般隐忍,到了现在爆发地一览无余,到底是什么刺激了她,身上背负了那么多的命案?

"阿紫小姐,这么危险的事情,您何必牵扯进去呢?老太太会生气的。"灵叔阻拦道,这会变得更加婆妈了。

傅舒紫想着这老头子今天是怎么了,忙反驳道:"灵叔,你不打算帮我吗?"

灵叔摇了摇头,态度坚定地说道:"其他都好商量,这事情,长乐府不能淌,除非阿紫小姐给我一个非帮忙不可的理由。"

灵叔执拗起来,谁都拦不住,现在这样子,傅舒紫觉得自己要使出杀手锏了,这些人平日里还真当自己不知道么,关于父母的命案,和谁有关,她清清楚楚,大房的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灵叔,你非得让我说出来嘛?这么多年,我装聋作哑的也不容易。爹娘的死,和曲采琴、苏瑾、方清雅还有一些人,都有关,至于曲家,这个罪魁祸首,我就不说了。"傅舒紫一句一句地说来,灵叔便白了脸色。

这件事情,当初也只有几个人才知道。她们几个女子坐在一块,商量了一出毒计,为的就是铲除傅家的二房,怪也只能怪,二房是出自老太太的肚子,是亲生的。当初老太太也是有这个打算,并且用意那么明显,让大房诸位都感受到了威胁。

当初傅家三兄弟,兄弟情深,落得今日这样尴尬,也算是女人带来的麻烦。

其实傅舒紫说对了一半,的确是大房的女人们商讨出来的结果,但是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这件事情还是曲家做的多,在帝都那会,二爷直接和曲三爷杠上了,一不做二不休的。

"阿紫小姐..."灵叔无奈地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现在这样,如果说让傅舒紫放下手来,那是不可能的,对于曲采琴的怨恨,那么便继续下去吧。

灵叔想来,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些了,那么自己也不必藏着掖着了,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还是得和傅舒紫说清楚,如果留下了矛盾,疑惑的种子。

"阿紫小姐,你都知道了,灵叔也不瞒着你了,当初这件事情,因果都在曲家身上,至于苏瑾、方清雅,不过是苦命的女子,在这一件事上被压迫着,不过两人中途都选择了不一样的办法来对抗曲采琴。阿紫小姐如果真的要报仇,只需让曲采琴原形毕露便好,曲家就交给长乐府。"灵叔说着,脑海中却闪过傅晴雪的样子,如果一切都从傅家老宅中出来,那么能帮助阿紫小姐的,可能只有她了。

阿紫点头,她想她应该明白了灵叔的用意,以及她该做的事情,现在假装被张倾带回来问审,很快就得回去傅家,其中的说辞还得编一套,给张倾带来些麻烦了。

接下来的日子,有张倾替他们看着阿紫小姐,倒也安全一些。

"阿紫,不是我说你,仇恨这个东西可不是好的。"张倾感叹一句,原本天真烂漫的阿紫,心中竟然也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爹娘被人杀害,还是被自己的大娘,这多少难以让人接受,阿紫倒是内心强大。

"张大人,我需要你配合我,不要管我是不是仇恨。如果我真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曲采琴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傅舒紫很平静,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对张倾说话,也是在傅晴雪的影响下,才学会了隐忍,才知道对付敌人最好的法子,是出其不意的一刀。

"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张倾承诺道,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只要傅舒紫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果还是被曲采琴钻了空子的话,那么会很难,张倾皱眉。

"好了。一个个那么忧愁做什么,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对方是人,我们也是人。阿紫小姐,千万记得,跟着晴姐儿走。"灵叔嘱咐道,那个女子,不一般的才华,定然可以保佑傅舒紫的。

傅舒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灵叔还真是搞笑,不知道她为什么跑了出来还想着回去,如果说傅家没有傅晴雪,她才不管她们斗地多凶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为爹娘报仇,或许最后曲采琴赢了,大仇也保不了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有了晴姐儿。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很奇怪。

"灵叔,你放心吧,如果不是跟着晴姐儿,我才懒得回去呢。"傅舒紫说着,自己一时半会是不会被张倾送回去的,样子也得做个全套的,不然怎么能昭告天下,那个平安符与案情无关。

这一下倒是苦了张倾张大人,明明可以用平安符这一点,顺藤摸瓜,现在不可以了,平安符的线索从此断在傅舒紫这儿,有人主动承认那是自己的,最后怎么也得给傅舒紫洗白吧?

不过这个线索张倾原本也不知道,是傅晴雪一步步给分析出来的,算是承了晴姐儿的情了。

"唉。"张倾感叹道,"真不知道这李光又是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李光?"灵叔重复问了一句,"这是何人?"

"傅家一个做工的,多亏了他我才把阿紫从傅家带出来,也难怪你这么聪明,倒是苦了我了。"张倾感叹道,却见傅舒紫陷入了沉思,这一点可不是她想的,是晴姐儿指导自己的。

有时候想想,晴姐儿知晓的这么多,她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心里得多么细腻。想出来这么多好的招数,傅舒紫觉得,晴姐儿一定知道很多很多,然后自己在脑海里排列一番,为她在乎的人着想,排除一个又一个想法。

到了现在用的这一个,也是思考了所有可能。所以傅舒紫知道,晴姐儿说有危险,一定会有,只是危险相对而言小一些,或者对傅舒紫他们的伤害小,但是对晴姐儿的伤害大。

"灵叔,你快派人去搜搜消息啊,没准真的是大买卖。"傅舒紫催促道,这是她欠张倾的,只有通过长乐府来补偿了。

灵叔点头,现在只有这样了,病分几路,没想到这些事情,错综复杂,最后牵扯到一起,居然延伸出这么多的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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