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大人,天赐城外五百里处有异动,似乎有有大量强者聚集,不知与谁交上了手,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盯着?”一道身影从阴影中现形,跪在地上毕恭毕敬,根本不敢抬头。
在他前方,一位身着暗红色华丽长裙的女子背负双手而立,梳理整齐的发鬓下双眼紧闭。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不用管。只要他们不主动与我墓牢为敌,想做什么都随他们去。”
“是。”阴影中的那道身影迅速退去,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就好像根本不存在过一般。
紧闭双眼的女子立在那里许久不曾动弹,而在她前方是一只巨大的血池,看似猩红的粘稠液体里却是泛起丝丝异香,沁人心脾,但若有人胆敢疏忽猛然一嗅,当场便能够昏厥在此,生死未卜。
而在血池中央,一簇簇诡异的植株从猩红液体中生长缠绕而起,盛开着的上百朵血色鲜花之中,一名熟睡的少女微微蜷缩着她一丝不挂的雪白娇躯,身体虽然被植株托住,但是依旧有不少肌肤直接接触着下方液体。
……
乒!
剑啸鸣动九霄,寒光洒下阵阵绚烂芳华,每一次剑刃碰撞的清脆声响连绵在一起好似一曲悠扬的小曲,演奏不休。轻轻寒寒的声调之中,金戈铁马荡漾,剑胆琴心同在共鸣。
剑是好剑,星尘泪的森冷幽寒传承自精灵族,远古星辰落于尘埃中的哀鸣之力将曾经的璀璨重现世间。青薇双锋铸就于器宗,鸣动在云剑,左剑为阴,右剑是阳,逆乱中快中带慢,浑厚沉淀,尽显大家风范。
交手三招,却好像度过了三年一样悠长。无论是风韧或者段绝峰心里都只明白一件事情,这一次,他们遇到劲敌了。
相互钦佩间惺惺相惜之意暗生心中,虽然两人谁都不曾说出点破,但是剑刃交锋间的共鸣却是发自彼此内心,微颤的寒锋之上嗡嗡鸣叫是终逢对手的兴奋,是对真正剑道强者的尊重,也是彼此心中酣畅淋漓的呐喊。
剑光闪烁,这一次却一碰便分,二人各自退开数步,手中利剑相互遥指对方,但没有随即又一次立刻窜出再度交手。
“好久没有人可以让我如此认真了,你真是一个好对手。就算放眼云剑一脉,在你这种年纪能能够有此成就的人,不过一手之数。”段绝峰轻轻点头,并无丝毫敌意,有的只是钦佩的尊重。
“你也是一个很好的对手。”风韧言简意赅地回道,却是对段绝峰之话心中微微一颤。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这个年龄能够有这种实力之人不多,这并不代表着云剑一族年轻一辈技止于此。
九大古族,绝对不容小觑。
段绝峰瞥了眼四周九大古族的其余之人,摇摇头叹道:“若是条件允许,我真想与你斗上三天三夜才能罢休。只是,你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妙,我也不想成为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手里被利用的剑。接下来,一招分胜负吧,依旧点到为止。”
“正合我意。”风韧毫无犹豫地回道,对于段绝峰这种坦荡之人,他用不着丝毫猜忌以及防范。
那种真正强者的傲慢与尊严,不是西门钦之辈能够相提并论的。
然而,这一击并无惊天动地之势,亦无璀璨绚烂之缤纷光华,段绝峰仅仅是仗着双剑纵身而上,招数平淡无奇仅是一纵一横,一刺一削。
但风韧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双眸里凝重之色更盛。
返璞归真,大巧若拙,平淡无奇中却是包含着无上大道,飘忽悠然足以超度众生。
九品上等武学,剑凛轮回。
“面对这一剑,我只能全力以赴。”
他仰头一叹,手中星尘泪看似极为缓慢地抬起,但是却又在最后的刹那之间剑刃横于身前轻轻挡住了段绝峰的一刺剑势。
下一瞬间,另一柄剑的冰冷一削紧随而至,同时星尘泪上泛起一丝截然不同的璀璨光晕,漂浮在半空中啸成无尽烈风。
乱舞星河剑,七十二式中第七十一式。
星云万里惊风色,银河九曲坠碧霄!
世人传言乱舞星河剑不过八品下等武学,那只是因为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这精妙绝伦剑诀的全部身姿,而透过星尘泪这柄绝世神兵施展出来的真正威力在风韧之前已是逝去千年,更无人得知。
乱舞星河剑终式堪比圣品武学,而目前的这一击虽然相较逊色不少,但同样也能够位列九品上等武学层次,丝毫不亚于段绝峰施展出的那惊世一剑。
当然,比起剑凛轮回的表面平淡,乱舞星河剑完全称得上璀璨多姿,但却绝非华而不实,星尘泪剑刃中激荡呼啸的每一道绚烂光晕中都蕴含着致命的深寒,那源于远古星空的凄美冰冷之中,奏响的是生命陨落时最后的哀嚎。
对于观战的远古九族之人而言,这一次交锋风韧与段绝峰仅仅只是刹那之间便错身穿过,余下的只有彼此间剑刃嗡鸣不止。
然而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那短暂的交手中仿若时间凝固,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时光穿梭之中历史变迁,看尽花开花谢、潮起潮落,目睹了一个个生命从出生到成长,最后走向灭亡。
万物之理,天道轮回,人力不可阻之。
交锋结束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身形都是在空中一颤,而后同时仰头大笑不止。
过了许久,段绝峰才停下,双剑归鞘后猛然一转身,拱手作揖道:“承让了。阁下剑法精绝,段绝峰甘拜下风。”
“承让。”风韧长剑倒持,拱手回道。
现在,他还不能收剑。
望着段绝峰退回去的背影,隐隐中风韧倒是有些羡慕。刚才的最后一剑交锋之中,二人都是感悟到了之前从未体验过的绝妙之处。若是趁着那种感觉还在心中回荡立刻去悟道闭关,必定能够有所突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只可惜,他现在没有那个闲暇,如此可遇不可求的契机也只能眼睁睁望着逝去。
段绝峰归阵之刻,本欲一战的慕容妙才也止住了脚步,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退回到了丹灵一脉的弟子所在人群之中。
他与风韧并无直接冲突,刚才不过一时兴起想试试,不过看到段绝峰都只能甘拜下风后,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没必要上去献丑。
云剑一脉败阵,这对在场的其余几只古族弟子来说心中的震撼再增。九大古族中,最擅战斗的便是龙魂、天武以及云剑,现在只剩下龙魂没有出手了。而看风星极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显然压根就没有想要“清理门户”的念头。
见状,西门钦脸色很不好看,作为这一次群起攻之的发起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情况竟然朝着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发展。
不过所幸急中生智,他不经意间瞥见风韧持剑之手在微微颤抖,而且对面的脸庞上似乎也泛起了已是苍白。
顿时,西门钦心中一阵暗喜,喝道:“天武所属,上前诛杀叛逆!这小子已经消耗很大,快要到强弩之末的境界了,大家一起上,就算他再是猖獗,也不可能挡得住我们这么多人。”
然而,一时间却是无人听从他的命令,天武一脉的弟子面面相觑。
“哼,有本事你就自己上,只会派别人来又算什么?难不成,你就这点胆子,只敢躲在最后面不成!”风韧冷声一哼,他的目光从哪里扫过,那里的古族弟子便是将脸撇向一侧,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闻言,西门钦心中大怒,却也是强忍着心中的愠色,扭头望向下方踟蹰不定的器宗弟子,问道:“端木巽,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别忘了,这一次九族弟子尽出究竟是为什么而来,作为发起者的你们器宗一族,无论如何也应该表示一下吧?难不成,你们害怕到连仇人都不敢去面对了吗?”
面对这种激将之法,器宗弟子为首的端木巽摇摇头,回道:“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来报仇的,而是来调查真相,并且回收舒寒剑匣。以目前情况而言,风韧的嫌疑最大,但是也不过只是相较而言,依旧不足以定罪。所以,我器宗所属不会出手。”
说着的同时,他抬手将舒寒剑匣凑过来,往地上一拄,手中劲力催动,继续说道:“舒寒剑匣完璧归赵,至少这一点毋庸置疑——啊!”
突然间,端木巽神色大变,喉间剧烈涌出阵阵浓郁的血腥味,小腹中穿来的刺痛令他不敢置信地低头一望,却是看见一支剑刃将自己身躯贯穿,而那柄剑竟然是从被随手打开的舒寒剑匣中刺出的。
那一刻,他满脸震惊地望向了目光同样是望向自己的风韧,也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你……究竟,做了什么?”
鲜血从端木巽嘴中不受抑制的涌出,他身躯一颤,即将倒下的时候所幸被身旁的器宗弟子搀扶住,更有慕容瑜上前往他嘴里塞入了几枚上乘丹药。
顿时,所有九大古族望向风韧的眼神都变了,许多之前的踟蹰与事不关己,现在赫然转变为了质疑与愤怒。
九大古族,同根连枝,之前大部分人的观望仅仅是因为不明真相,不好插手。而现在,理由已经充足,纵使依旧存在着诸多疑点。
“风韧,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合理的解释。”风星极发话了,脸色极为阴沉。之前舒寒剑匣是风韧交出来的,他的嫌疑毋庸置疑。
“我不知道。”风韧实话实说,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里恐怕没人会相信。他自己也在心中震惊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舒寒剑匣竟然会自己重创开启之人。
而之前,他在迷雾荒谷中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异状。
同样不清楚情况的西门钦却知晓一件事情,此刻的情形对他绝对有利。
“现在,你还有如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