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中,战况一如既往的惨烈,这种血腥的杀戮本身不应该存在于这些才刚刚开始正式成长的学员们身上,可是命运就是如此爱捉弄人,难以正视的悲惨就摆在他们的眼前。
而台下观众,竟然在看到不过弱冠年龄的青年含恨而终时,欢呼声远远大于哀鸣和叹息。忍不住潸然泪下的,只有休息室中剩余的那些未出战学员与随行导师。
“看样子,鲜血成功地唤醒了人心深处的兽性。我原以为,这样的场景只会出现在那些上不了正式台面的地下斗场。谁曾想到,在这里还能见识到。你看看观众席上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权贵。也许在他们眼里,这些逝去的鲜活生命不过是去了用的棋子。”
扶着看台护栏的宇文坤有感而发,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隐在长袖下的右手连同手臂和手掌都是缠满了绷带。要不是风韧非要提出亲眼看一场北庭学员的比赛,他也不会跑到观众席上来。
主要是风韧觉得呆在为他们安排的休息室中,虽然有运转着法阵的屏幕可以将赛事投影在房间里敢看,可是终究少了那么几分氛围,还是自己掏钱买票进来看得最为清晰。
“其实,这也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在我看来,实力本身就差了那么多,他们出战一试权当没有遗憾便是,何必拼成这样?这不过是一场比赛,无需拼上性命。其实,在他们最前面那两人身亡之时,就已经可以认输了。”风韧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忍心再目睹下去。
赛场中,韩负邪一剑将最后一名对手斩成两截。至此,与北庭队对阵的七人队全灭,无一活口。
地上,大滩鲜血和断肢随处可见,残缺的尸身触目惊心。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鲜活的生命,为了自己的梦想与荣誉来到这赛场上,未曾想到落得个如此结局。
停了风韧的话,在看了几眼赛场中的惨状,宇文坤哼道:“如果是你,你难道不会舍了性命一战吗?虽然这只是一场比赛,但是代表着的是各自帝国的荣誉,他们身上背负的使命可不轻啊。”
谁知风韧随即反驳道:“我是为了自己目的而战,自然血战到底,但是决计不会拖着同伴一起送死。荣誉吗?能够出战的学员,在各自帝国学院之中都是少有的精英,之后的成就注定不低,把命留在这里,不划算。如果能够活着回去,岂不更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赌一时意气,毁了往后辉煌,不值!”
“也许吧,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宇文坤也不愿再在这点上和风韧纠缠,心中却是不断暗暗叹息,这个各方面能力比起自己只高不低的杰出青年,在看待和分析别人之时心细如发,可惜却始终看不穿自己。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为什么,你总是不能把那些想法用在自己身上呢?宇文坤将这些话藏在心里,因为他明白,就算说出来也是无济于事。风韧的性子,在某些方面,犟得很。
而此刻,风韧又将话题转向了另一处:“关于那个人,他的招式究竟是什么,你看清了吗?”
看都不看风韧所指的方向,宇文坤不假思索直接答道:“暂时没有。”
他很清楚,说的是谁。
那是一个他们在北庭队中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实力竟然也是界级二重,加上韩负邪和那位来自北庭皇室的学员,合计这个层次之人已有三位。这样的实力,光是他们三人出手,就已经足以直接横扫别队七人组合了。
事实也是如此,出场的是七人,动手的只有他们三个。其余的队员,都是背手而立,仅仅观战。
而最让风韧和宇文坤看不穿的便是那人的攻击手段,只见他手指微微晃动一个很小的弧度,身侧的对手便瞬时好像被数支利刃斩过,直接化为一堆鲜血纷飞的碎屑。招式诡异难测,很是凶狠毒辣。
“既然看不透,那便回去再想,我们……”
突然间,风韧的话止住了,他的目光紧紧缩在下方的赛场之上。
在那里,抬头仰望的韩负邪也在注视着他,双眼中带着几分轻蔑之色,翘起的嘴角似乎透露出了一定程度的鄙夷。
眼见对方如此轻视自己,风韧冷哼一声,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意思很是明显:我一定会杀了你。
而韩负邪啐了一口,伸出手臂抬起自己大拇指竖立的拳头,随后一转,手指指地。
这样明显的挑衅动作不止是引起了风韧的一丝愠怒,也是让剩余的北庭队员发现了观众席看台的那两人的存在,纷纷扭头望去。不过在他们眼中,同样只有蔑视。
“走。到时候,我一定会要他们好看的。”风韧转身便走,这样纯粹耍嘴皮子似的假把势,做个样子把意思带到便是了,没必要继续纠缠。
宇文坤却是没有立刻跟上,而是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风韧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那就要看你到时候肯不肯帮我了。虽然很不愿意让你们随着我一同胡来,但是如果真的只有我一人决赛出战的话,真的有些孤寂。”
宇文坤笑道:“陪你胡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同生共死也经历过了,我怎么可能不舍命相陪呢?无论别人愿不愿意,我看到时候能上场的至少能有四人。”
“你,我,霍云,兰瑾是吗?不过真到那个时候,我会先把兰瑾打晕的。”风韧一口道出了答案。
“不忍心吗?确实。你冲冠一怒,本身就是为了红颜知己,又如何能够再赔上一位呢?”现在,就算提及兰瑾,宇文坤也是面不改色,只是心中依旧还有着小小的波澜。
风韧摇摇头道:“战争是男人的游戏,女人走开。这个理由如何?”
宇文坤回道:“就算没有理由又如何?想做的事,放手去干便是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再敢说丧气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动摇军心的话,我先灭了你。”风韧留下最后一句话,大步走出了观众席。以至于拄着长枪的宇文坤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距离越扯越大。
最可怜的还是那柄紫电劫锋,在学院争霸赛上威风大显,可惜这会儿只能沦为宇文坤的拐杖了。
回到住处之后,皇甫闲等人看着丝毫没有紧迫感的风韧和宇文坤觉得有些莫名,下午就轮到他们对战鸿武队了,可是这种紧要关头,这两人竟然还有时间去看北庭队的比赛。就算要分析对手的情况,这顺序上也明显不对。
“既然回来了,那么就过来再讨论下布局吧。”看在他们回来的速度这么快的份上,皇甫闲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队长之位彻底交到了宇文坤手中,但是李於也将自己的副队长一位让给了他皇甫闲。
谁知宇文坤如同变戏法似的抽出了一支卷轴往桌上一摊,同时说道:“对症下药便是了,急什么?好像多了这点时间就可以改变战局似的。”
经过这段时间,晋轩二队的所有人都知道宇文坤可以搞到一些特殊的情报,但是谁也没有去问这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此刻见到又有了,顿时所有的脑袋几乎都挤在一块凑到了桌前,争着查看。
……
时间一晃眼间便到了下午出战时分,宇文坤坐在椅子上扫视着眼前决定出阵的七人问道:“准备好了吗?上吧,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的厉害。”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惊起,诸葛天策一巴掌拍在宇文坤的脑袋上喝道:“小子,别抢老夫的台词行吗?”
宇文坤呵呵一笑:“我不是恨不得自己上场,结果不行,也就过过嘴瘾吗?”
“行了,你就看好吧。胜利,我已经提前预定了。”
说罢,风韧转身第一个迈向了出战的通道,无风飘起的长袍边缘猎猎作响,而在他左手中,赫然提着那柄敕魔剑。
“又不是队长,走在最前面做什么?”李於抱怨了句,同时紧紧跟上,其余学员也是如此,并没有对此有多少布满。
来到赛场上,鸿武队还没有出阵,于是乎晋轩二队按照事先商议好的摆好了他们的阵型。
风韧立于最前方,李於、霍云分别站在他左右手边。第二排是间距很大的皇甫闲和兰瑾。再往后,唐倩儿和王喵并肩而立。
赛场下,坐在宇文坤身边的洛亥涛有些抱怨,由于此次的作战计划需要,他的打法并不适合,于是只好被留了下来。另者,也有考虑他之前对阵清狞队的伤没有好利索的因素。
三二二的阵型刚摆好没多久,鸿武队也是缓缓出场,他们的队服是淡蓝色,与晋轩二队的色调很是相似。眨眼望去,还以为是一帝国学院的两支队伍同室操戈。
鸿武队的阵型很是奇异,极为罕见的四二一。
只见雀婳和另一名并非她姐姐的女孩并肩站在最前列,在她们两侧各有一名手持长枪的男学员。身后,又是两名手持兵刃的男学员。
至于雀颖眉,却是独自一人立于队列最后,并没有和她之间拥有着巧妙合击之术的亲生妹妹站在一块,这倒有些让风韧感到莫名。
之前的计划,是尽可能将这两人分开。合击之术,是一加一大于二的那种。不过只要尽力阻拦,让二人不能联手,自然就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了。
“情况有变,待会儿小心行事。”
风韧轻声吩咐了一句,却足以让所有出战的队员都听清楚,纷纷点头。
而就在这时,雀婳先前迈出了两步,随后伸手指着风韧喝道:“记住我们之前的约定,虽然我很不想同意,但是看在姐姐的份上,你,必须执行。”
说罢,她娇白的手掌一抬,身后的学员纷纷摆开阵势,随时都可以出战。
“十六强赛,八进四第三场,开战!”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赛场上风声呼啸大作,数道身影一同晃动。
这一战,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