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纷纷扰扰打破了清晨本应有的清静,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一天之计在于晨,又不知有多少人开始为了他们的生计而四周奔波,倒是处处洋溢着热闹的氛围。
在此处最大的一处茶楼上,风韧微微俯身双臂压在桌案之上,右手中还在玩弄这一块尚算精致的糕点。从桌上的零星空盘与见底的茶壶不难看出,这顿早茶已经吃完。此刻,完全是他在借着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焦躁。
自从那天夜里与大队分别,至今已有一周时间。想必,其余队员已经抵达了北庭帝都所在狼枭,正在为即将的开赛做着准备事宜。而他,却依旧几乎没有丝毫头绪。
这些天,风韧也途经了两处城池,六处小镇。然而,无论是大小药房店铺,或是拍卖场,他都打听过,完全没有超过两百年年份的赤叶幽魂花的情报。只在一处不起眼的药房中,找到了一朵五十年份的,对于霍晓璇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作用。
所幸的是,在那家店里,他打听到了勉强算得上好消息之事。赤叶幽魂花的原产地之一,便是北庭西北面的一块区域。其中,以峒龙城的郊外山林为首。
得知消息之后,风韧临时改变了自己行进的方向,靠着花重金买到的一副详细地图,快速向峒龙城靠近。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距离目的地最近的一处小镇,名为西关镇。由于峒龙城几乎算得上北庭在西北面的边境之一,以至于着西关镇也成为了一个近乎枢纽的地点,来往之人也算不少。
“小二,结账。”
风韧不敢继续耽搁,将两枚银币搁在桌上便走。
由于晋轩境内通行的储值卡在北庭中,只有少部分存在连锁店的大型商会或是拍卖场能够使用,而且还在扣除两个百分点的手续费。其余商铺,根本不认。于是乎,风韧在学院队伍出发之前,他就在亚霆城中的一处钱庄里兑换了三万金币,十万银币的现钱,全部放于储物戒指中,便于日常使用。
想想一年前自己的身无分文,和现在的出手阔绰,身怀巨款,风韧只能自嘲一笑。要是早知道魔核有那么值钱的话,当初也不至于在黑石域的拍卖场中那般费力了。当然,这也只是随意一想。要不是他当初在幻兽丛林击杀的魔兽品级够高的话,又如何能够换来这么多的钱财。
刚刚走到一楼大门口,他突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呵斥声,其中还夹杂着杂乱的脚步以及沉闷的马蹄踏地声。放眼望去,街道尽头末端之处,有一队军士策马奔腾,根本不顾周围的人山人海,撞翻了不少行人。
然而,在那些军士手中明亮的马刀晃动下,所有行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急匆匆地回避。被撞倒之人,除了躺在地上惨叫外,别无他法。
心中一股淡淡的怒意升起,不过风韧随即便放开了袖中握拳之手。这是在北庭境内,他绝对不能制造无谓的事端,纵使是对方不对。但如若要是在晋轩境内,风韧绝对要教训一下这些目无法纪之人。
在行人纷纷向后退避中,人流尽数挤成一团,瞬间僵持在街道两侧。不过所幸的是,中间让出来的道路还算宽敞,让那批人马顺利通行还是足够的。
突然间,一声女人的尖叫从人群中传出。风韧闻声一望,只见街道正中躺着一只襁褓,还有着微微的抖动。其中,隐隐传来婴孩的啼哭声。不远处,那队军士已经开得很近了,凭他们的速度,要从襁褓上踏过也不只是转眼之间。
女人的尖叫痛哭声更加激烈,但是她被人群挤在中间,根本冲不出去。而在人群的外围处,那些行人脸上尽是惊恐与痛惜,却无人敢于上前施救。
为什么这种戏剧性的事情,总是让我遇上呢?风韧无奈一叹,身形瞬间从茶楼的门口消失,仅仅掠起一阵轻风。
那一彪人马显然也发现了落在街道中央的襁褓,为首之人连忙高声大喝,抓住缰绳的手臂猛然发力狠狠一拽。他座下那匹彪驹吃痛,再继续踏出两步后长啸一声人立而起,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襁褓就在两只前蹄的下方。而且转眼之间,人立的彪驹开始身形下坠,正好践踏向那只毫无可能躲开的襁褓。
电光石火间,一道急速的身影从彪驹蹄下掠过,那只襁褓瞬间消失。不过,本身前蹄下踏的彪驹却在此刻受惊,身躯猛烈颤动,仅凭它两支立起的后腿再也无法继续支撑,竟然向侧面倒下。马上之人见状,连忙翻身一跃,几个踉跄步伐下,还是倒在了人群之前的空地上。
嘭!
彪驹倒地,扬起阵阵尘土灰烟。要是那名骑士没有及时下马的话,恐怕他肯定会因为坐骑的侧倒,导致大腿粉碎性骨折。至少,他现在摔倒在地,已经算轻的了。
将襁褓抱着怀中的风韧立于一旁,哄着手中的婴孩,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刚才的那一切根本和他毫不相关。而终于从有些疏散的人群中冲出来的那名妇女一把抢过襁褓,捧在怀中仔细察看着。
“快走吧,下次小心点。”
风韧挥手示意妇女离开,而自己却是迎着那队军士走去。对方已经意料到他就是惊动首领的彪驹倒地之人,纷纷持出马刀,亮晃晃一片,寒光耀眼。
转眼间,众军士策马上前,将风韧团团围住。而一旁的人群见状发疯似的一哄而散,脸上尽是惊恐。
北庭骑军所用直刀,在大陆上凶名显赫。与天勋帝国的强弓,卡曼帝国的重铠,还有晋轩帝国的亮银长枪齐名。
这片大陆之上的军争中,北庭铁骑号称无人能挡,除了他们精湛的马术之外,最大的依仗便是手中的直刀。直刀刀刃由百炼精铁锻造而成,长近一米,锋利无比。虽说距离常言道的削铁如泥还差上几分,但是要将身披皮甲的士卒或是战马一刀两断,还是比较轻松的。
另者,任何北庭骑军所属,都是统一佩戴这种直刀,无论高级将领或是士卒,甚至伙夫。而且除了战场折损外,不允替换。在北庭骑军营中,每天军士们更是要亲自清洗、打磨自己的直刀,懈怠或是不合格者杖五十,再犯者直接处斩。非战场折损、遗弃者,亦是处斩,绝无情理可言。
况且,这种直刀的锻造技术精湛,又能得到最佳的护理,在战场上折损几率并不高。换而言之,几乎所有军士手中的直刀,基本上都是伴随他们征战四方,饱饮鲜血的凶器,刃下亡魂无数。
面对这样的凶刃,普通百姓有如何能够不畏惧?
在众骑士形成合围之势的时候,风韧也已经感觉到了这传言中凶名显赫的北庭直刀上的阵阵寒意,确实名不虚传。从被迫出手就认得那时起,他就已经决定不会去刻意躲避。如若他抽身而走的话,要是这些骑兵将怒火发泄到人群之中,这就是无法弥补的罪过了。
“小子,你找死啊!逞英雄也不看看对象!”
咆哮中,一名骑士手中直刀抡下,威势不浅。
风韧冷哼一声,身形平移几步,避开斩击的同时回手一拳正中那人坐下彪驹的身侧。沉闷的拳声中,凶悍的劲力传入彪驹体内肆虐,让它惨连连中侧身倒下。而风韧收拳之时顺势抓出,拽住那名骑兵的左腿将其扯下坐骑,随后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那名骑兵连续抽搐几下,根本无力站起,只能全身一软继续躺在地上。
剩下围上来的几名骑兵眼见又有一名同伴被摔于马下,纷纷大怒,高举的直刀环成一圈一起斩下。而不远处,由于位置狭窄未能上前参战的其余数十名骑兵见状冷笑不止,他们可不认为这种距离下有人能够抗衡七柄北庭直刀的合斩之力。
刹那间,一道赤色流光从风韧右掌中幻化而出瞬间抬起,轻而易举地架住了斩落的北庭直刀。在周围众人震惊的眼神中,雄厚的劲力自风韧手中的炙魂剑成一圈淡红色弥漫而出,剑意纵横无匹。
乒!乒!乒!乒!乒!乒!乒!
被震飞的七柄直刀插入地面,颤抖不止。而彪驹上骑乘的数位骑兵更是身形摇晃不止,其中还有三人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摔在地面上。
风韧瞥了一眼地上竖立的七柄直刀,发现刀刃之上都只是有着一口小小的缺口,除此之外再无创痕,也无折断的征兆。能够在普通军士的手下与炙魂剑碰撞而不断裂,虽然是七人合力,但是也足以令风韧对此暗暗赞叹了。北庭直刀,确实可怕。
“纵马行凶,本身就是你们不对,还恼羞成怒想要灭口不成?”风韧冷哼道。
谁知一名骑兵听了风韧的话后面色一变大叫道:“他的口音不是北庭人!大家快上,这是奸细!”
风韧心中猛然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无意之中闯下了祸端。现在,想不逃都不行了。虽说他本身就准备拉扯到仇恨后带着众骑兵离开这个小镇,再做别的打算。
就在众骑兵一起上前,风韧也迅速寻找最佳退路之时,一声嘹亮的呵斥声从不远处传来:“全部都给我住手!”
放眼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简易青色长袍之人缓缓从茶楼中走出,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打扮随意,但是此人浑身上下无形中透出弥漫的那股气势绝非一般凡人可比,显然非富即贵。而且从他身上,风韧还能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根本无法彻底隐藏的肃杀之意。
“你又是何人?”
在手下搀扶下终于起身的那名首领望着突然出现的青袍人,沉声问道。然而对方略带冷意的眼神,却是让他心中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