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他们到的时候,郑玉家人还没有来。陈掌柜刚开始并不晓得他们的来意,他还想着等过一阵,去田家拜年呢!当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便将他们引到楼上安静的雅间,上了些茶水跟点心。
冬生跟他闲聊了几句,陈掌柜近一年的时候,身体发福,倒是胖了不少,大肚翩翩,很有生意人的派头。
陈掌柜是个孤家寡人,除了上面还有个老娘之外,没别的亲戚了。闲谈中,知道他有想领养个义子的想法,要不然他挣下的家业,岂不是无人继承?
其实陈掌柜此人,除了胖些之外,在中年人堆里,长的也算周正,不似油头奸诈的商人,下巴上挂着一串小胡子,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精神。
麦芽打趣道:"陈叔,等回碰见合适的,你不如也成个家,娶个媳妇,依你的条件,就是娶个大姑娘也不是啥难事啊!"
她这样一说,林氏他们都笑了。
陈掌柜脸上似有微红,急忙摆手,"丫头啊,你就别拿陈叔开玩笑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要是真娶个年轻的女人,万一哪天不在了,岂不是害了人家,这事万万不可,我就想着能收个义子,以后有人给我养老送终就成。"
林氏道:"你要真想心义子,那可得看好了,别碰上那贪图你产业的人,现在的人心坏着呢,那老话不是说吗,人心隔肚皮,隔了一层皮,谁能看清是坏心还是好心!"
田氏对她道:"这你就甭担心了,陈掌柜看人准着呢,这眼睛都练出来了,绝对错不了!"
陈掌柜不停的谦虚,他一个也讲不过他们这些人。
看着大家说说笑笑,麦芽悄悄把娘跟哥哥拉到一边,跟他俩商量下后面的事,"娘,哥,待会咱们得看情况办事,这事不能凑合,更不能敷衍了事,必须得落下文书,按上手印,板上钉钉,才作数!"
冬生从没碰上过这种事,加上各种感情的交织,心里乱的很,一时也没了主张,听了妹妹讲的话,也只是点头。
田氏叹了口气,问道:"要是从家不肯放手咋办?咱们也不能硬压着别人签字,若是以后他又来咱家闹呢,这事怕是不好解决,要是村长在就好了!"田氏的性子说懦弱也好,善良也罢,反正就是软的很。
麦芽坚定的道:"不管他愿不愿意,今儿都得让他把条件开出来,只要按过手印,画了押,他要是敢来闹,咱可以告到县老爷那里去,咱有文书在手,还怕他嘛,不过,今儿的谈判十分关键,你们俩个都不许心软,看我眼色。"早在哥哥跟郑玉暗许芳心之时,她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而这种事一般都是有家长出面,可看田氏这副心软的模样,只怕是越谈越糟糕。
田氏看见女儿眼里的镇定,心里踏实不少。
三人又回了雅间,这时陈掌柜已经出去了,林德寿一直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经过的人群,瞧着远处慢慢走来的几人,他眼前一亮,"来了来了,郑玉她爹娘都来了!"
麦芽跑到窗台边上,她只认得郑玉,看着郑玉一手拉着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她娘,而走在中年妇人身后的汉子,身材不高,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看着路两边的摊位。还有一个落在他们身后四五步远的人,也是个中年汉子,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连身材也很瘦小,要不是脸上挂着八撇小胡子,还真是不大看出年龄。
郑玉今儿穿着一袭紫色的小袄,长发编成长辫,垂在肩侧,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清纯。不过她这发型倒是跟麦芽的一样,麦芽一向觉着编两根辫子太麻烦,索性就编一根粗的,搭在左肩上。
林德寿在上面冲他们招招手,"哎,郑玉,快上来,我们都在这儿呢!"
郑玉听见他的叫声,抬头朝这边看,瞧见麦芽冲着她笑,郑玉脸上扯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笑容。
林氏下楼把他们迎上来,又一一给他们介绍。郑玉他娘,是林氏的妹妹,要是仔细看,还能瞧出她俩长的有些相似。
郑玉他爹,名叫郑承友,而另外一个跟来的人,就是他给郑玉定亲下的相公,名叫马宽,他自打上楼来之后,便没露过笑脸,一进来,便挑了好位子,一屁股坐下了,既不吭声,也不去动桌上的东西。
郑承友跟林德寿寒暄了几句,便跟他坐一块谈心,林氏跟跟郑玉她娘讲起了家常,田家人单纯坐在一边,也不冒然上去搭话。郑玉站在她娘身后,眼睛总是离不开冬生,看的那位马宽很不舒坦,他使劲拿随着带的烟杆敲了敲桌子,把他们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林氏也是个精灵的人,当下便不笑了,正色道:"咱们光顾着说话了,倒是把今儿来的正事给耽搁了,咱们是先吃饭,还是先谈事?"
郑承友正想说先吃饭的,他早上只吃了稀饭,这会肚子正饿呢!
这顿饭当然是田家人出钱,因为是他们想提亲。
麦芽连忙站起来,笑盈盈的道:"还是先谈事吧,等谈好了再吃饭,心里也踏实,你们说是吧?"哪能边吃饭边谈事,那能谈出什么来,几杯酒下肚,讲出来的话便不能当真。
林氏也道:"对对,先谈正事,"林氏是两家的中间人,当然得由她先开口了,"他姨父,冬生这娃你们也看见了,这娃我从小看到大的,忠实耿直,郑玉这丫头也是我看见长大的,你们要是觉得两个娃合适,我就厚着脸皮,做回媒人,给他俩有牵个红线,你们看咋样?"
郑承友抬眼看了看冬生,其实他一进来就瞧见了,而且在来之前,郑玉娘也跟她说了,但...,郑承友低着头,捣弄自己手里的茶杯,脸色不阴不晴。
郑玉娘看着两边气氛挺僵的,便笑呵呵的插嘴道:"大姐,你的意思我们明白,这娃确实挺好,不过呢,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
话到这里,就不用再多做说明,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那马宽挺直了脊背,把身板挺直了,其实按说他现在的处境是最尴尬的,可他却坐的十分稳当,不急不燥,静观其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