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开始,燕家堡里气氛沉重,外面的人知道有位公子被劫,猜想无非是为了赎金。源长也是这样想,看别人个个面容凝重,心里也不安了起来。如果只是银子,惊鸿不会吝啬,要是为了别的事呢,他常在外面听人说惊鸿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他不信却怕别人信了来寻衅。惶惶之中到了下午,他看钱进从屋外回来,胸口沉了沉,知道惊鸿出去接宝瑜回来。钱进没有跟去,表示惊鸿不会有事,不然他也不会放心,他想问钱进具体的事,看他心情不佳,不敢上前烦他。等惊鸿回来后,他总会知道的。其他几位公子也知道出了事,复川一直不出院子,他的院中又种着毒物,隐卫怕他担心没有跟他说,他却从别处发现出事了。
整理好药柜,他沉着脸背对着垂着头侍立在侧的木药,“你拿了多少份量的毒药,就吃多少份量下去。乱动我的东西,以为我不知道吗?”
“小人不敢。”木药知他是吓他,宝瑜的事本来也是各位公子都知道的,用不着隐瞒,“公子,主子有难。属下不能随行救护,主子又不肯用狂龙,属下就想借公子的毒,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这事先前为何不说?”他冷冷问,好看的眉紧皱着,心系她的安危。
“小人看公子在忙,不敢打扰,这才私自做主。”他顿了顿,将宝瑜的事说了一遍,怕复川担心忙安慰,“堡主带了护卫中的高手同行,公子可以放心。”
他们知道燕家堡有极厉害的防卫,却不知那些人是隐门的人。复川听他这样说,心里仍是不安。
“她走了吗,我要与她同去。”他从架上拿了几罐药,匆匆往门口走。
“公子莫去,主子担心其余公子的安危,留下许多人守卫,连钱进公子都没有去。”
“他帮不上忙,跟去有什么用。”
“你说谁帮不上忙。”钱进推开院门,不悦地瞪着复川。
复川毫不客气的回瞪,两人心里都在想,这个醋酝子越看越讨厌了。
“公子……”木药怕两人在这时吵起来,忙上前拉着复川。
钱进冷笑一声,“我帮不上忙,难道你这庸医就帮得上忙吗?”
“踏进了我的院子,还敢叫我庸医,你不要命了吗?”复川拉下脸,阴沉地盯着他,“我也不与你这山贼一般见识。宝瑜被抓,难免受到惊吓,若是病发,我还能及时救治。我不会武功,去了他们也不会注意,趁机放出我院中的毒虫总好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听他说的有理,钱进也犹豫了一下。
“公子的毒蜂很厉害,连主子也怕,去了一定能帮上忙。”木药在一边帮忙劝道,“要是对方使诈用毒,有公子在也不用怕。”
钱进想了半刻,直盯着木药,“你能护你家主子安全吗?”
“能。”木药点头,全无半点怯弱。
“好,你们去吧。”
复川微扬嘴角,朝钱进感激地点头,带着木药匆匆离去。这个讨厌鬼也没那么碍眼,钱进暗想,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希望此次惊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城西城隍庙,这座百年山庙因出过人命官司官司败落,如今又将遭血洗。住在附近的人平时都避着走,靠近些就觉得里面有一股寒气。惊鸿穿着红裙和身边七位黑衣男子赶到庙中,路上有人见了都退到一边怕沾肃杀之气。周身的冷气何惧庙中暗藏的杀机,她推开庙门,瞥到庙宇正殿的屋顶上站立的男人以及他脚边躺着的宝瑜。
“小心着,见机行事。”她低声吩咐,抬头看向屋顶,微微勾起冷笑。“怎么,鬼影门几次要不了燕某的命,连绑架要挟的招也使出来了。只怕那份赏金,不够你们这么多人分吧。”
屋顶上的人不理她言语中的讽刺,一把长剑支在地面上,单手按着。“以前是为了赏金,这次却是为了鬼影门自身。若不是你挑起鬼影门与正气门的争端,本门主怎么会亲自前来。”
他就是门主,惊鸿打量了他一眼,认得他的面具和他的身形。他就是生辰宴那天前来偷袭的黑衣男子。惊鸿哼了一声,怒从心起,“你大爷的,日夜想着用老娘的命换钱,老娘不除了你,那是傻子。你这爹不疼娘不爱狗不理猪不吃天地不容的臭东西,竟找上门了。今不出了这口气,我哪有脸再混。”
门主目光一紧,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如此撒泼,你倒真是个女人。”
“缩头缩尾,我看你不像个男人,连脸都不敢露,八成是个太监。”
这两个有联系吗,庙里的人想,感觉屋顶上的空气冷了下来。
“我看你是忘了他还在我手里。”他拎起地上的宝瑜。
他昨夜被绑,身上只穿着里衣,暴露在冬天冰冷的空气中,看了令人心疼。苍白的面容和发紫的唇,不用他睁开眼说明,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那又如何?”惊鸿冷眼旁观,嘴角勾着邪笑,疏离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燕家堡的堡主就该这个样子。
作为堡主,作为隐门的主人,她可以决绝,像当初离开飞鱼山庄那样,没有一丝动摇。她能对任何人狠心,人各有命,我佛慈悲且不出手,他人的事与她何干。宝瑜在对方手里,她若不狠心一些,双方都会有事。脸上的不在乎,连鬼影门门主无心都看不出真假,不过这样的招术用得太多,如果真的不在意,她又怎么会来。
“老娘正愁找不到你这龟孙子,你还敢找上门,今天我让你有命来没命去。动手。”她命令道。
从手中飞出的燕小劈开各个神殿的门,躲在后面的鬼影门人见暴露了,冲上来与她带来的人厮杀。不知拖太多的时间与他废话,她没有把握不泄漏自己的担心。她带来的隐杀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与鬼影门的杀手更冷静更机敏。无心漠然的看着,好像下面溅开的血花与他无关。她真的不担心这个男人的安危吗,他暗想,盯着出手狠辣面带笑容的女子。在人群中飞旋的燕回刀畅饮着血,连她的脸上也溅着血污,可是没有人死在她的刀下,她伤到的人都由她的手下给最后一刀。这样的人忍得下心吗,他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