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的哭了起来,自从颜宴尘车祸失忆之后,她一直只忙着帮他找回记忆,她这样忙,仿佛没有时间来伤心,可是那时,她被那一巴掌从梦中打醒,她再也忍受不了那样劳累,却一无所获的悲凉了。
她蹲下身去,抱着自己,大声的哭了起来。
"颜宴尘颜宴尘颜宴尘..."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走了,他听不到,也再不会回来将她解救了。
她的王子失去了记忆,看上了别家的公主,从此,跟别人家的公主,住进了城堡,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而她,已被残忍遗弃。
钟绫茵是在跟颜宴尘交往之后,才火起来的,颜宴尘很爱她,报纸上天天都头报道,可是以沫恨她,是的,在她看来,颜宴尘之所以会失去记忆,会忘记她,会她没有任何的感觉,都是因为钟绫茵,她是夺走她幸福的凶手。
仿佛是一个偏执狂般,那个时候已经被悲伤冲昏了头脑,她不但没有被颜宴尘那一巴掌打醒,她反而变本加厉的纠缠颜宴尘,那种不甘心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魔鬼,她控制不了她自己,她怒骂钟绫茵,她破坏他们的约会,她甚至去求爷爷封杀钟绫茵,她不顾一切,只想着,如果她真的已经永远的失去了颜宴尘,那么,她一定要让钟绫茵这个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不管爷爷怎么劝诫,不管那个时候,她最好的朋友夏初如何劝慰,她根本听不进去,依然我行我素,她到钟绫茵拍戏的片场去闹,像是一个疯子般,完全没有了形象。
她经常跑到天颜建艺的大厅等着颜宴尘下班,天颜建艺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她突然出现,然后,在那里傻傻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很多时候,她在大厅坐着等着,颜宴尘都只能偷偷的从后门离开,他真的是害怕她的纠缠,她的坚持真的很让人崩溃。
她的执拗,走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军作战,直到,终于被遗弃在孤岛,不得救赎。
爷爷为了阻止她,甚至强行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这依然没有什么用,她在心理医生面前大哭大闹,结束之后,依然会去找颜宴尘。
是真的遭人厌了,已经没有了怜惜,颜宴尘已经刻意躲着她,她绝望了,她浸在那样的悲伤里,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走不进去,她知道那样不对,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而那段时间,她吃不下,睡不着,身体急速的瘦下去,她本来就不胖,而今更是瘦的皮包骨了,医生开了药,爷爷那个时候正好忙着退休的事情,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可是还是每天回来,盯着她吃药。
那真的是一段煎熬的日子,那折磨得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她身边的人。
她终于也忍受不了,所以,她用水果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当刀刃划开手腕的那一瞬间,她却有一种幸福的解脱感,因为所有的过往,在那一刻,都已烟消云散。
虽然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可是那一瞬间,让她觉得很舒服,仿佛她还拥有着他,幸福和甜蜜还包围着他们,痛苦和绝望还没有侵袭而来。
只有死亡,那一瞬间,只能感念死亡的强大,因为只有死亡,能让她忘记他,忘记那些幸福和痛苦。
可惜,死亡也没能将她救赎,割腕的痛苦虽然短暂的救赎了她,但她在昏迷之后,却还是从凄绝的黑暗里,被救了回来。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爷爷,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的爷爷,头发花白,神色疲倦,可即使是这样,见到她醒来,爷爷也没有任何责备,只是慈爱的看着她。
她一下子大哭起来,看到爷爷的那一瞬,她才惊觉自己的不孝,她自小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那么爱他,她怎么能如此不孝的,丢下爷爷。
她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爷爷看到她哭,也跟着流泪,那是刚强的爷爷,她从来没有见过爷爷的泪水,可是那一瞬间,爷爷哭了。
她的哭声太大,连门外的警卫都惊动了。
爷爷心疼的抱着她,只说:"傻孩子,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好想还是小的时候,父母相继离开的那段时间,她天天晚上做噩梦,根本不敢睡觉,每一次从睡梦中惊醒,爷爷都是这般抱着她,耐心的慈爱的轻哄着。
她的精神一天天好了起来,她不愿意呆在医院里,爷爷便接她回家,甚至还让夏初来家里陪她。
她死过一次,其实,没有再死一次的勇气了。
夏初每天陪着她,天天给她讲她旅游的趣事,她那个花心的堂哥,讲那些女生如何利用她接近她的堂哥,夏初毫不夸张的说,"那些女孩子就像是飞蛾,明明就知道我堂哥是个花心大萝卜,身边女人他一堆堆,但她们还是死命往上贴..."
说到一半才惊觉说错,因为她也是如同不要命的飞蛾,死命扑向颜宴尘那盏油灯的。
以沫并不介意,她只是淡淡一笑,终于清醒,原来,她以为的痴情,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只是愚蠢的一场笑料。
她想让自己先理一理,因为自从颜宴尘车祸之后,她几乎就没有真正的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这所有的一切。
她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她没有再去找颜宴尘,爷爷终于放下心来,但她外出的时候,依然有警卫时刻跟着。
她自杀这件事情,颜宴尘并没有来看过她,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她想知道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她又害怕知道。
她想去找他的,可是一想到他陌生防备的神情,她又退缩了,并不是不会受伤的,就算是习惯,也得等她缓一口气。
并不是没有偶然遇到过,还是在商场里面,她陪着夏初逛街,她在二楼,而他在一楼,就只是遥遥的望了一眼,因为他的身边,跟着钟绫茵。
她直直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却闪躲了,转身就牵着钟绫茵进到了店面里面,而等到她跟夏初下到一楼,他们已经离开了。
没有招呼没有问候,就只是对视一眼,而后,匆匆别过,仿佛只是人群中两个擦面而过的陌生人。
她心如死灰,双手紧紧攥拳,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她在心中狠狠的告诉自己,一定不要追出去,一定不要...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当她有了不能忍耐,一定要去找他的时候,她就会狠狠的双手握拳,然后,让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那疼痛能短暂的让她理智清醒。
她到底还是有了顾忌,还是害怕,即使她说纠缠着他是为了帮他找回他失去的记忆,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美好时光,可是除了她,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只有她在无理的纠缠。
她以为她就这样等下去,以这样子的状态,等待着他恢复记忆,她以后的人生,就会是这样子的状态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却是爷爷竟然突然让她相亲,说是相亲其实也不对,因为那场见面,是两家人的见面,她迷迷糊糊根本不清楚状况。爷爷只说好久没有在外面一起吃过饭了,拉了她一起,她听着爷爷的话觉得难过,便听话的跟着爷爷,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并不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而是,两家人。
江家跟夏家。
她一下子愣住了,爷爷牵着她走过去,笑盈盈逐一为她介绍,"来,以沫,见过长辈们,这是夏爷爷,爷爷的老战友,这是夏伯伯和夏伯母,这是夏伯伯和夏伯母的儿子夏炎烈。"
除了夏爷爷,其他的人以沫以前都没有见过,她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费了心力为她介绍这些人,但还是好礼貌的一一问了好,并且简单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夏爷爷很慈祥,夏伯伯和夏伯母也很温和,唯一面容冰冷,语调生硬的只有夏炎烈了。
落座之后,是很丰盛的餐宴,以沫只管低头吃饭,并不说话,而桌子上的话题,当时,也并没有任何涉及相亲之类的,因为两个爷爷和夏家伯父讨论的都是政治和经济,以沫不懂,而且这样子的场合,除非是长辈问了话,否则没有必要多言。
这些礼数,爷爷倒是自小教导。
餐宴结束之后,本来坐着一直不语的夏炎烈,在夏家伯父和伯母眼神示意了很多次之后,站起来说要邀请以沫一起去看电影。
以沫刚吃完甜品,肚子饱饱的,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动,而且,那时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看向爷爷,爷爷却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她觉得奇怪,但是夏炎烈这样邀请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他的请求,两个人一起先行离开。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好想,这并不只是一餐简单的便饭那么简单。
果然,她跟着夏炎烈一路到了餐厅门口,一直沉默不语的他突然开口,说:"你不会真的想要去看电影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