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殿。

月已西斜，天微明。

辰寰望着自己最后一样东西在风华殿中安置下来，脸上绽出一个让月华失色的笑容。

一身灰布衣衫的冷恒，边用拳头锤着自己的腰，边怨道：“师傅，说搬家就搬家，这风华殿可是皇宫中的禁地，我们搬进来，陛下不会怪罪吗？”

“他？”辰寰眉轻轻一挑，唇边一抹浅笑：“他既然输了赌约，愿赌自然服输，这风华殿已经是我的啦。恒儿，你自管放心住就是！”

……。五年前。

风华殿中，辰寰第一次见毓琳。

他没有在轩辕殿接见他，而是选择了风华殿——毓敏的寝宫。

他正疑惑见，见到了藏蓝色的长袍，立在猎猎风中的毓琳。

见到他，毓琳爽朗一笑：“辰寰，你可知道朕为何选择在风华殿中见你？”

“辰寰不知。”他迎向他，思索着为何他见他第一面便问出这样的问题。

“风华殿，是毓敏的寝宫。”毓琳含笑望着一颗颗绽放的冷梅，淡淡的说道：“在毓敏心中，你是她唯一的朋友。无心应该告诉过你，毓敏是太子，而你，是作为毓敏登基之后她的国师来修炼的，所以，六年前你才会欣然去天山，朕说得没错吧。如今，朕接你回来，仍让你担任国师之职，无心已死，这个国家不能没有国师。”

毓琳淡淡望向他，“你可愿意？”

辰寰望了那双墨黑的眸子良久，笑了：“陛下的吩咐，辰寰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朕问的是，你心中可愿意！”

“陛下是明知故问——我，当然是愿意的。”辰寰笑得灿烂。

“没有一点点不愿意么？”

“没有。”

“哈哈！你答应得如此爽快，是因为你断定毓敏还活着，你想表面上迷惑于朕，暗中再寻访毓敏的下落，对不对？”毓琳满眼笑意，眼中的温度却比冷梅上的冰棱更要冷上几分。

“陛下既然已经看透了辰寰，何不将辰寰拿下？”辰寰顺手摘了一朵冷梅放在鼻下，寻找着冷梅的香气。

“哈哈哈，朕为什么要拿下你？辰寰，和朕赌一把，你敢不敢？”毓琳伸手，将眼前冷梅花上的积雪一一扫掉，像是对待一件最珍爱的艺术品。

“当然敢，只是不知陛下要与辰寰赌什么？”辰寰手轻轻一扬，手中的冷梅化成片片花瓣，如纷飞的粉蝶，在风中起舞……

“毓敏。”毓琳望向辰寰，眼中含笑：“谁先找到她，她便属于谁，另一人不得干涉。”

“呵呵，这好办，只是筹码是什么？”

“如果朕先找到，辰寰便要安安心心做国师。”

“如果辰寰先找到，陛下得将这风华殿赐予辰寰！”

“朕不会让你有得到这座殿的机会。”

“陛下不相信辰寰的能力，又何必找辰寰做对手？”

“哈哈，好！朕依你！”

辰寰在冷梅树下盘膝而坐，膝上一架古琴。

双手在琴弦上流动。

琴声。

清澈透明，酣畅淋漓。

如泉水。

忽而古朴浑厚，淡泊高远，婉转幽深。

似松涛。

转而如云般飘渺，如雾般轻盈，如晨曦中露出的第一抹朝阳，灿烂得瞬间曜亮了整个黑暗的世界……

是的，天亮了。

当第一屡晨曦照入宁馨殿，惊醒了龙床上熟睡的人。

若馨微微眯着眼，只觉得这阳光太刺眼，刺得她的眼睁不开。

腰上搭着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手中的热度，让若馨眉头微微一皱，她动作轻柔的将环住她的腰的手拿下，怕惊醒了仍在熟睡中的人，起身，取过衣架上的雪白衣衫穿上，踮着脚尖往外走去。

门口，莫嫣然已经侯着了，见到若馨出来，忙行礼：“娘娘早安！”

“嘘——小声点！”若馨将食指置于唇边，轻声对莫嫣然道。

莫嫣然望望门内，再望望露出小女儿心性的若馨，了然一笑，轻声道：“是，娘娘！让婢女为皇后娘娘更衣吧。”

“先给本宫准备浴汤，本宫想沐浴。”

“是！”莫嫣然转身离开。

“等等！”若馨轻声唤道。

莫嫣然转过身来，恭谨的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本宫沐浴喜欢用凉水。准备凉水，另外，撒些曼陀罗花瓣。”

“是！”莫嫣然领命离开了。

若馨悄悄回到房间，床上的人，熟睡得如同一个婴儿，如扇的睫毛，轻轻颤着，如同两只俏皮的黑翼碟，贪恋他俊美的容颜，而停滞在他的脸上。

若馨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划过毓琳的脸，宽洁的额，墨黑修长的眉，挺直刚毅的鼻梁，完美的双唇，坚毅的下巴，最后在颈部大动脉处停下……

毓琳，你可知道，只要我的手指轻轻的，轻轻地这么一划，你当即流血而亡，连呼救的机会都不会有，可是，我不愿意，不想就这么放弃到手的猎物！

你见过猫捉老鼠吗？我见过，六年前，在烟雨阁的地室里，成千上万只老鼠爬到奄奄一息的我的身上时，正好一只可爱的小猫来了，它不但救了我，还告诉了我一个最深刻的道理：一个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人才是真正残酷的猎人！

你知道吗？小猫捉到老鼠之后，先轻轻咬伤它的一条腿，再放了老鼠，然后，再捉，再放，直到老鼠累得再无力爬动一步，才一口将老鼠吃掉。而我，正是想学学那只救了我姓名的猫！

若不是它，我早已葬身于鼠腹！是它教会我捕捉老鼠，活吃老鼠！毓琳，我受的苦，我会一一偿还给你的，好好接着吧！

若馨双目射出冷冽的光，如一柄锋利的刀，射在毓琳颈部。

手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力道。

毓琳颈部吃痛，双眉微微一皱，微睁开眼，便见到微笑的若馨，歉意的一笑：“馨儿！你早醒了？”

“是的！陛下！”

“陛下？”毓琳眉一挑，伸手猛的将若馨拉入怀中，翻身压住若馨，脸凑了过来，“不是说好了，唤我琳的，这么快，馨儿就忘记了？”

“不是，陛下，现在可是早上了！”若馨摇摇头，脸已微红了。

“早上又怎么了？快，唤我琳！”

“陛下！”若馨微嗔。

“唤不唤？”毓琳的唇已经欺上了若馨的小脸，“唤不唤？”

“陛下，现在是白天！”若馨避开毓琳的唇，说道。

“白天又怎么了？朕与朕的皇后在一起，与天是白的还是黑的有什么关系？”

“陛下！”若馨伸手捂住毓琳侵过来的唇，无奈的说道：“陛下后宫中的诸妃，早已在宁馨宫的宫门侯着，等着陛下召见呢！”

毓琳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扶弄着若馨的头发，听若馨说起其它的妃子，眉头皱成结，问道：“她们来做什么？”

“她们来晋见我这个新晋的皇后。不过，好像陛下的妃子真多啊，我昨日入宁馨宫时，见跪在地下迎接的人，有好几十个呢，这么多人，陛下的香露要一一普及吗？”若馨笑着问，轻轻推开了玩弄她的黑发的手。

毓琳抬起若馨的下巴，探究的望向若馨的眼：“馨儿吃味了？”

“哼！普通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何况你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无可避免，可是……可是……”若馨脸微微一红，眼里闪烁着光茫，泪在眼眶中转了转，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毓琳心中一阵抽痛，他轻轻一声叹息，擦掉若馨脸上的泪，双手捧住若馨小巧的脸庞，道：“馨儿，你是朕的馨儿，唯一的馨儿，外面那么多女人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一个馨儿，你知道了吗？”

“琳……我求的不多，只求……能天天见到你。”若馨一双泪眼望向毓琳，把毓琳看得呆了。

他在若馨额上深深印下一吻：“朕答应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