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色衰爱弛,但墨七月在楼中五年光景,时光没有磨灭她的美丽,反而像是陈年的酒,越发浓郁香醇起来,又因为见识广泛,谈吐不俗,到后来,不止是京中权贵,即便是来京的学子,也都纷纷找上门来。
而头牌姑娘之所以为头牌姑娘,辛辛苦苦争奇斗艳得来的名号,想当然并不是拿来当做摆设或者众人无事闲聊充当谈资的,自有其特殊优待的地方,墨七月开出的条件甚为苛刻刁钻,五年来入幕之宾屈指可数。
告示贴出之后,犹如石子落入平静湖面,立刻在莫邪城中引起轩然大波,不管走到城中何处角落,人们争相谈论的,莫不是旧尘缘头牌墨七月即将出嫁从良的消息。
遗憾者有之,遗憾的是貌美的女子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从此自己自由艳羡的份儿;
羡慕者有之,羡慕的是风尘女子能够嫁给珍爱自己的男子,一生不再担惊受怕,委曲求全;
自然也有冷漠讽刺者,任你长得再美再妖精,残败身躯却终究只能嫁一个半截身子已入土的老色鬼罢了……
风尘女子,不管你如何标榜卖艺不卖身,皆逃不了被人恶意中伤的命运,女子管不住自家丈夫,也唯有以此泄愤。
连续这几日,旧尘缘楼里雇了不少伙计,将大厅内最为重要的水穷云起阁重新装饰了一番,焕然一新,飘渺的纱幔,碧色的珠帘,层层围绕着椭圆形的舞台。
而这种种布置,并不仅仅是为了她的离开。
楼上,墨七月对九歌如此说道。
午后时分,阳光正是热烈的时候,春日里也感觉到了烫人的温度,九歌独自一人抱着花盆站在河岸上,乱飞的柳絮在河面上薄薄铺了一层,一个浪卷来后瞬间就没影儿了,长长的柳枝垂至河面,几乎快遮住对面此时还算冷清的朱色楼阁。
她站在柳树下,目光不知静静凝着何处,许久后忽然皱眉,低声问道:“雪儿,你发现什么没有?”
花盆中雪儿懒懒伸了个腰,点着花脑袋:“嗯,是有哪里的气息不一样,九歌,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人?”
“怎么说?”
“那人身上有和七月姑娘一样的味道,不像是最近接触的朋友,应当有些年头了。”
“是吗?”九歌淡淡反问,抬眸凝着对岸楼阁,眉蹙,“那我们回去看看吧,现在还早,还来得及。”
“我们要去帮七月姑娘找那位公子吗?”一听到可能有事情要做,雪儿雀跃起来,白色花朵在风中左右摇晃。
九歌拍掉她无风自动的脑袋:“别乱动,小心被别人看见,宰了你我可不负责。”
四周行人来往穿梭不觉,偶尔有人投来注目目光,雪儿果然乖巧伏在花盆里一动不动了,仍旧是压抑着兴奋:“九歌,九歌,我们去帮七月姑娘找那位公子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