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金龙凤鼓齐响，金銮大大殿召开早朝，文武群臣都静跪在大殿之上不敢言语，司马无言虽说领人跪在城外求情，但毕竟兵临城下，谁也料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况且皇帝的心思没人猜的透，现在自然也没有敢站出来的说话。

所以皇帝才恨透了这群百无一用的朝臣，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他们平日只懂得勾心斗角，互诉不满，到了关键时刻却全都没有一点办法，用沉默来阐释什么叫以不变应万变。

“靖安王爷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响起，群臣这才有了骚动，慕容烨现在明明是戴罪之身，应该身在死牢，怎么又会在这里出现。

慕容烨在左右两个禁卫的护送之下，安然的信步踏进了金銮殿，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依旧威严不减，多了左右的文武大臣，现在更显得皇家肃穆。他们眼里的疑惑和异样，慕容烨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好笑，亏得自己平日还是与这样的一群人同朝而立。

“罪臣参见皇上，愿天佑吾皇，安康万岁！”慕容烨今日可倒是尽了礼数，朝堂之上，也收起了自己几分吊儿郎当的模样。

皇帝并没有慕容烨知礼数而赦免了他，慕容烨在他的眼中不过就是那‘赦杀令’的代名词，他承认他确实忌惮，而且此时万不能广而告之，否则天下必乱，“朕是安康万岁不了了，靖安王爷，你明知有罪，却令司马无言领军围城，意欲何为！”

慕容烨抬头，无奈浅笑，方侬为了救他想出这一招，他确实不知晓，只是现在木已成舟，一切都成了定局，司马无言率军包围京都是真，为了救他而来也是真，这令他百口莫辩。他已经身负重罪，不过一死，也无惧再多上一条了。

“司马将军鲁莽，还请皇上责罚！”慕容烨只有这一句话。

“哼，责罚，朕现在恐怕责罚不了他！”皇帝冷言看了众人一眼，所有人皆是垂着头没有出声，他现在早已经对他们提不起怒气了，这也才逐渐的平静下来，“七皇子慕容旭负责彻查太子被害一案，现在就让他来说一说，也让你们明白。”

可是这一次，七皇子慕容旭却再一次没有出现在皇帝的宣召之中，通传的太监报了一遍又一遍，但始终不见慕容旭上朝，慕容旭不听皇帝急召，私自出城，说服了司马无言已经全京城知晓。而再一次的不听召见，已经让皇帝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了，朝臣则纷纷跪地，凝重的气氛笼罩着殿中的每一个人。

一炷香过，殿内的气氛丝毫没有半分的减轻。

通传太监自殿外而来，脸色匆忙，进殿见众大臣都跪倒在地不敢言语，也不敢轻言什么在，只是到了皇帝身旁，将所得之事一五一十的全数报告给皇帝。

没有人看到皇帝的表情，因为这通传太监的一番话而有了微妙的变化，他挥手让旁边人退下，伸手怒不可遏的打翻了手边的茶盏，只听得一声脆响在殿内响起，不断回荡，这是皇帝的怒气，但是起码终于不再是无休止的平静。

“七皇子慕容旭到！”

茶盏才落，慕容旭的身影便出现了，就像一切都准备好就等着皇帝这摔碎茶盏的声音，这样的巧合只落在了慕容烨的眼中，其它的大臣早就吓得不敢动弹，哪里还会去想这样的事情。

“儿臣参见父皇！请父皇责罚！”慕容旭跪在殿前领罚，无论出于什么理由，皇帝的颜面就是整个皇家的颜面，他抗旨不尊，就需要受到责罚，以儆效尤。

“朕免了你代监国之位，你可有异议！”皇帝面无表情的给了慕容旭最沉重的责罚。

慕容旭处心积虑了多年，终于爬上了这个位置，但是如今却被皇帝的一句话打回了原形，一切的荣辱不过就在皇帝的一瞬之间。慕容旭不得不受，他只是没有想到皇帝对他的打压竟然来如此迅猛，皇帝从未信过他的誓言。

群臣一时间更加六神无主，慕容旭自代监国之位以来，朝政大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众人都看得出他的才略，太子身亡，他本应该是太子之位的最有力人选，皇帝却偏偏在此时，夺了他的代监国之位，谁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儿臣愿意接受责罚。”慕容旭不愿，但是他没有办法。

皇帝这才算是消了口气，这几日每一个人都在逼他，都在置他的皇命于不顾，若是再不给这些人一个警醒，谁还会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你既然负责太子被刺一案，究竟真凶是谁？”皇帝话题一转，回到了正题，仿佛撤去监国之位只是一个小插曲，根本无需他放在心上。

慕容旭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所谓的‘小插曲’乱了情绪，依旧冷漠平静，神情与皇帝几乎相仿，“是，儿臣已经查明，大火之中，舞姬霓裳仗着太子宠爱，趁机刺杀太子，并伪造书信，陷害靖安王爷与云国三皇子。”

皇帝听完慕容旭的汇报似有的沉默，但并没有露出太多喜怒表情，“区区一个舞姬，就敢做出这种事情，朕倒是想听听，究竟是什么人指使！”

“儿臣已经查清，这舞姬是云国派来细作，刺杀太子，又诬陷给靖安王与云国三皇子，只为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趁机谋求利益。”慕容旭的回答丝毫不差，乍一听完全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只有慕容烨跪在一旁蓦然在心里冷笑，慕容旭能编造出这样完美的谎言来替他在群臣面前脱罪，可算是辛苦了，待下朝离开，他也要好好感谢才是。

“那舞姬现在何在？”皇帝依旧配合演戏。

这是一场只有三个人看得懂的戏码，群臣不过就是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旁听者而不明真相。

“舞姬已经自杀身亡，余下的线索儿臣还在追查之中。”慕容旭确实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谎言，完美到甚至能将将皇帝的面子全都重新赚回来，“云国最近的行动频繁，又有细作潜入我景国王宫行刺，边疆更是虎视眈眈，儿臣肯定皇上暂时放过司马将军，令他早日回边疆稳定边疆，以免云国趁虚而入。”

皇帝和慕容旭卖力的表演看在慕容烨的眼中只是觉得好笑，但是现在他确实也需要出手了，总不能永远看着他们两人在朝堂之上将这出戏唱下去，也总需要人来收尾。

“皇上，既如此，臣愿意为司马将军做担保，如若司马将军再有违抗皇命之举，全都由臣一力承担，舞姬之事既然告以段落，就由臣前去告诫司马将军，传达圣意！”慕容烨恍然间因为慕容旭的一通话已经重新由罪臣变成了尊贵无比的靖安王爷，他的话在朝堂之上依旧掷地有声。

皇帝再一次的沉默了，但是这一次，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得出犹豫，这一次是绝好的机会能够置慕容烨于死地，竟然又一次这样轻而易举放了他，难道这辈子都要任由他这样胡作非为吗？

“罢了，你去吧！”皇帝终还是松了口。

群臣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也没有人会去听，皇帝既然已经发话，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

慕容烨快骑出城，司马无言已经率军在城外跪了一天一夜，所幸全是铁打的铮铮男儿，身体上并无大碍，他跳下马，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司马无言，这一刻，忽然他的心有些莫名的触动。

“司马将军，请受本王一拜！”慕容烨说罢，当即就要下跪，司马无言冒死救他，只凭这一点他也需要拜谢救命之恩。

“王爷何须言谢，你也是不顾一切的救了司马于危难之间！”司马无言连忙扶住了慕容烨，爽朗的笑出了声，他此番前来能救出慕容烨就算是心愿达成，如果后续要有什么责罚，他也全都一力承担了，“只是今番救王爷的最大功臣可不是我司马，还有王爷另外最想要见的人！”

方侬此次说服司马，不顾一切的救护慕容烨倒是让司马无言对这个反感的丫头有了好感，明知道自己想要杀了她，但却为了慕容烨不顾一切，也算是勇气可嘉。

众军全都让出了一条道，方侬身着士兵铠甲，与众将士一样在城外跪了一天一夜，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蓬头垢面，脸色惨白，但是看着城门打开，慕容烨出现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阿侬！”慕容烨大惊的朝着方侬跑去。

而方侬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慕容旭朝着她飞奔而来，眼前一黑，忍不住的倒了下来。

“阿侬！”慕容烨紧紧的抱住了方侬，看着她，无限眷恋，“阿侬，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也只属于你！”

方侬双眼闭上了，只是无力的朱唇轻起，“只要你没事便好！”

……